第9章 神蒞之法

一位麵色蒼老的老者靜靜立於半空之中,他身上的道袍無風自動,數張符籙懸浮在身旁,亙古的氣息充斥在整個環境之中。

毫無疑問,麵前的這位老者便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大賢良師——張角。作為大漢的終結者,黃巾的領袖,同時也是太平道的創始人,他曾以心係蒼生,渡世救人的形象出現在世人麵前。

在他的符水和咒語下,無數的窮苦老百姓得以在那亂世之中存活下來,也正因此,他麾下的黃巾軍也日益壯大,成為了當時的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

可現如今,這位“大賢良師”卻肆意屠殺平民,草菅人命,並且縱容張寶用鬼王鼎秘法肆意搜集平民的靈魂,並煉化屍鬼危害世間,這是何等的諷刺。

“不知奉先大人可否給老道一個薄麵,高抬貴手繞我這不成器的弟弟一命。”

張角恭敬地朝著乾彌作了個揖,語氣誠懇地說道。

“哥!你不用管我!快殺了他!”

看到位高權重的張角如此低聲下氣地求人,張寶的眼眶唰地一下便紅了。作為張角的胞弟,他自幼便在哥哥的悉心照料下成長,因此他內心之中對這位大哥可謂是無比敬重。

現如今為了他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張角不得不放下姿態求人,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張寶一邊咆哮著,一邊奮力掙紮。他死死地盯著一旁的這個男人,心中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

“你是什麽東西,膽敢讓我給你麵子?”

乾彌抄著手,十分輕蔑地笑了笑。他緩緩抬起腳來,重重地踏在張寶的頭顱上,腳掌微微用力,恐怖的力量碾壓著張寶的頭顱,發出咯咯咯的聲響。

那是骨骼瀕臨破碎的聲音。

“大人有何條件,但說無妨。”

張角見狀不由得愣了愣,古井無波的麵容上閃過一絲殺意。他盡力保持著語氣的平穩和誠懇,神情更加謙遜和卑微,絲毫沒有作為黃巾統帥的傲然。

“太平丹三枚,精魄十顆。”

乾彌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隨後開口說道。

太平丹,乃世間療傷聖藥,隻要這個人還有存有一口氣,哪怕是再重的傷勢,隻要服下一枚太平丹便可痊愈。此等珍貴的丹藥即使是放在上層社會中都是一丹難求,有價無市。

這其中的緣由並不是因為別的,這是因為想要煉製太平丹,必須先要修煉《太平經》,並輔以符水和咒語,曆經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成丹。

而精魄可就更為珍貴了,在這個靈氣衰退的時代,世間留存的靈氣本就稀薄,能夠支撐他們這些英魂戰鬥的能量除去召喚者本身的魂力,便是那些飄散在世間靈魂之力。

黃巾組織之所以能夠在短時間內發展壯大,並且對各路諸侯產生恐怖的震懾,從某種意義上和他們的本命法器脫不了幹係。

通過他們三兄弟的祭煉,那些原本遊**在世間的靈魂可以轉化為一顆顆珍貴的精魄,有了這些精魄之力的加持,他們的實力這才能夠有如此全麵的恢複。

可以說,如今的黃巾三巨頭,雖然實力不及生前五成,可是對付這些普羅大眾那還是遊刃有餘的。

如果說太平丹能夠保證召喚者重傷不死,那麽精魄就能夠使得英魂迅速恢複自己生前的實力,從這兩點來看,太平丹和精魄都能夠讓召喚者和英魂在這場將玉之戰中立於不敗之地。

“哥!不能給他!我大不了一死!”

在聽到乾彌開出的條件以後,張寶的掙紮更加強烈了,他一邊嘶吼著,一邊全力催動自身的力量,想要從麵前這個男人的束縛中掙脫開來。

噗!隨著一聲輕響,乾彌將另一隻腳抬起,隨後朝著張寶的後背狠狠踏去。

這一腳的力量之大,竟然直接將張寶的整個胸腔踩得塌陷下去,數根斷裂的肋骨從胸腔處破體而出,放眼望去宛如雄鷹張開的翅膀。

“太平丹五枚,精魄十二顆。”

乾彌麵無表情地歪了歪頭,冷漠地吐出一句話,他這一係列的行動看似雲淡風輕,其實此時正在密切地關注著周圍的一切。

他絲毫不害怕張角會忽然暴起對他發動襲擊,但是作為黃巾的三巨頭,張梁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麵,這讓他內心之中莫名的產生了一絲不安之感。

“奉先大人,這具身體,還能夠承受您的力量多久?”

張角笑了笑,目光上下打量著麵前的這個男人,語氣之中帶有一絲狡黠之意。

英魂被召喚至現世,受製於召喚者本身的實力和身體素質,做能夠發揮的實力相較於英魂生前,往往是十不存一的。而如果要增強英魂的力量,往往需要吸收更多的魂力,或者是召喚者提升自身的能力。

在這數千年的將玉之戰中,召喚者們偶然發現了一種能夠直接發揮出英魂全部實力的方法。

那便是——神蒞!

神蒞之法,其實脫胎於東北出馬仙的出馬之法,能夠短暫地讓人類的軀體承載英魂的力量。

而與出馬不同的是,出馬仙和人類的契合度需要通過香火供奉以及日積月累的相處才能夠構建,但是神蒞之法卻能夠將英魂和召喚者通過將玉強行關聯。

此種方法雖然實力強大,但是對召喚者的傷害往往是致命的。以凡人之軀承載英魂之力,輕則重傷昏迷,重則經脈寸斷爆體而亡。

如今,呂布降臨人間的方式,便是通過神蒞之法強行透支乾彌的生機所致,而這也是為什麽他要以太平丹和精魄為代價交換張寶。

“怎麽,你想試試?”

乾彌挑了挑眉,周身的氣勢開始逐級攀升,恐怖的力量從他的身體之中逸散而出,其力量之強橫竟然使得周圍的空間都開始開裂、崩塌。

張角說得沒錯,貿然施展神蒞之法進行戰鬥,如今的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有信心將張寶殺死,隨後將半空中的這個老道重創。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叫呂布!

““太平丹三枚,精魄十顆。老道我也隻有這些了。”

僵持了片刻之後,張角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隨後從懷中掏出兩個玉瓶,將它遠遠地扔給了呂布。黃巾成立至今,雖然大肆搜集幽魂,屠戮平民百姓,可最終練就的太平丹和精魄不過寥寥數顆。

除去先前他們三兄弟修煉以及戰鬥損耗之外,這兩個瓶子裏麵的東西已經是他們的半數財產了。

乾彌緩緩伸出手來將那兩個玉瓶接住,通過感應和探查,太平丹和精魄的數量分毫不差。雖然沒有達到他的預期,可眼下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想到此,他咧開嘴笑了笑,隨後抬起腳來朝著張寶僅剩的那隻手臂踩下。

沉悶的聲響過後,張寶那隻僅剩的手臂竟然被他一腳踩碎,肉沫與碎骨交織,朝著四周飛濺,而張寶也在淒厲的慘叫聲中昏死了過去。

做完這些之後,乾彌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一腳將張寶的身體踹飛開來。

張角見狀連忙打出一道柔和的魂力,將張寶那千瘡百孔的肉體以及雞冠頭男包裹起來。在這魂力的滋養之下,張寶那幾近破敗的身軀竟然奇跡般地開始恢複。

“今日之事,老道我記下了。”

張角淡淡地瞥了乾彌一眼,隨後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伴隨著張角的消失,原本寂靜的環境終於恢複如常,無論是溫熱的風還是喧囂的樹林,無不彰顯著現實的回歸。

在確保對方確實已經離去之後,乾彌這才一個趔趄,身體朝著一邊倒去。就在這時,一道倩影悄然浮現,呂姬的身影閃現到乾彌身旁,將他穩穩地托起。

她的雙眼因為流淚已經變得紅腫,精致的小臉上如今滿是淚痕。

“別大意,萬一他們回來就糟了。”

乾彌艱難地睜開眼,伸出手來寵溺地摸了摸呂姬的頭,他本想說些什麽,可如今這副身體已經千瘡百孔,若是再不解除神蒞之法,可能真的就要灰飛煙滅了。

呂姬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而是緊緊地抱住麵前的這個男人,深怕再次失去。

就好像千年前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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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潤莊園黃巾總部

偌大的莊園之中,此時正密密麻麻地跪拜著數千名信眾,這些信眾無一不是當地的達官貴人。若是放在外麵,他們都是名聲顯赫之輩,如今,他們卻靜靜地跪拜在原地,以最謙卑的姿態展示自己虔誠的信仰。

“哥,阿寶他情況如何?”

空曠的大堂之中,一名身著道袍手持鎮魂鈴的道人焦急地問道。此人赫然是黃巾三巨頭之一的張梁,和張寶不同的是,他的身材極其瘦弱,兩搓小胡子分布在嘴唇的兩邊,看上去極為陰險狡詐。

張寶和雞冠頭男被帶回來之後,便被安置在一個特殊的器皿之中。這種器皿周身呈古銅色,裏麵裝著不知道什麽**,此時正咕嚕咕嚕地冒著氣泡。

與此同時,濃鬱的草藥香味飄**在空氣之中,若是細細分辨,赫然會發現這其中竟然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

“左臂兵解,右臂被呂布方才的那一腳踩碎,如今可以說是半個廢人了。”

大殿正中央,張角正盤膝端坐在蒲團之上,在他頭頂赫然懸浮著一麵太極八卦陣。

“可惡!當時就應該讓我出手的!他呂布再強,當時也不過是強弩之末!”

張梁一邊說著,一邊抓起旁邊的黃花梨木長凳,猛地將其扔向一旁。劇烈的爆炸聲過後,那張成色極品的黃花梨木長凳被砸得粉碎。

還不待他開口說話,便有數十名下人拿著工具前來,將那一堆殘破木屑打掃幹淨。

“你可記得,他呂布曾先後拜丁原、董卓為義父?”

張角緩緩睜開雙眼,蒼老的麵容上沒有一絲感情。他的目光直視著大堂外的天空,視線穿越這片天空,最終抵達極遠之處。

東漢末年,呂布作為群雄中的一員,曾拜丁原為義父,後弑父以後又拜董卓為義父。後代文人為了諷刺其反複無常,便給他冠以“三姓家奴”的汙名。

“您是說......”

張梁摸了摸自己的胡須,隨後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們這些英魂的能力,除去史實中的自身能力之外,還會被附加後世大眾所公認的能力。而呂布,便在典籍中被戲稱“三姓家奴”,如果沒猜錯的話,現世的他應該也會被賦予這一項能力。

“若是他具有那一項能力的話,方才若是貿然動手,恐怕吃虧的是我們。”

張角歎了一口氣,隨後無奈地說道。

要知道,方才在亂葬崗之時,並不僅僅隻有那個男人一個召喚者,旁邊呂姬的召喚者正毫發無損地站在原地。若呂布強行更換召喚者之後再度施展神蒞之法,恐怕以他們如今的實力會被對方重創。

“那阿寶這些傷就白白挨了?”

張梁說著,聲音不由得拉高了幾分,他的臉因為憤怒而漲紅了起來。方才張角所說的這些道理他都懂,可是心中的這口怨氣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壓製下去。

要知道,他們三兄弟現世之後,從來都是他們踩著別人的屍骨前進的,還沒有人膽敢如此對待他們。

曾經有一個自詡當地扛把子的光頭男出言挑釁,糾集了數百人將他們圍在其中。

後來的結局自然是這些人死的死傷的傷,那個光頭男愣是被他用刀子一片片割下身體的肉,最後身體之中的鮮血幹涸之後,被張梁製成了屍鬼,落得個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場。

可就在今日,竟然有一個人對他們行如此大逆不道之舉,不僅害得張寶不得不兵解自身提升實力,就連另外一隻手臂都被踩得稀碎。

無論是誰!隻要敢對他們兄弟動手的!他張梁必須要將其碎屍萬段!就連靈魂都要抽出來狠狠折磨!

“無妨,這不是還有這個凡人麽?”

張角笑了笑,隨後將目光轉移到雞冠頭男的身上。

那男人被張角帶回來之後,渾身便被一種特意的符籙所包裹,如今他正赤身躺在那個巨大的器皿之中,符水將他的身體盡數包裹。

張角緩緩伸出手來,打出數道黑灰色的靈力,在他的操控之下,原本還在昏迷之中的雞冠頭男開始發出淒厲的慘叫。

而在莊園之中的那些信眾,在聽到這些慘叫聲之後,一個個噤若寒蟬般將頭壓低,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卻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