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該不會是雛吧?

幾人說話之際,張九南突然丟給陸延一盒雨傘。

有幾個散的,落到了陸延的下鋪。

下鋪的人叫張俊,他一緊張就抽嘴角結巴。

前幾天,駐廠小偉對此進行嘲諷一番,氣得哥們兒想幹他一架。

陸延也覺得駐廠小偉說的話太過於極端,絲毫不尊重他人。

張俊笑著結巴道:“給,給你的東西。你拿著留著用吧。”

陸延皺著眉頭,拿著軟軟的東西道:“我又沒有女朋友,要這東西幹啥?還給你。”

張九南嘲笑道:“我說哥們兒,你多大了?”

陸延老實回答道:“二十二。”

張九南捂著嘴笑賤兮兮道:“喲吼吼,你該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陸延臉紅道:“管你屁事。”

汪文挖苦道:“就你那三寸金針菇,進都進不去,別再炫耀了。”

張九南迅速下了床,兩人又“扭打一起”。

“老子讓你看看,什麽叫男人的雄風!”

陸延沒眼看道:“你們該不會是男同吧?”

張九南笑著說:“讓你發現了,真不好意思。坦白了,他被我睡過不知道多少次。”

陸延故作嫌棄道:“那我得離你遠一點。”

張九南奸笑道:“晚上你睡覺最好別睡那麽死,要不然我和汪文指不定誰就出現你身後。”

汪文掐了一下他的屁股道:“你有這癖好,最好別拉上我。”

陸延搖了搖頭,看了一會兒視頻,太累了,便睡著了。

六月中旬七點鍾的早晨,格外明亮。

這一天,陸延按時起床,一旁的範靈曉打著呼嚕。

洗漱過後,陸延便習慣性地買了早點,路上還碰見了肖家源。

肖家源腫著兩個眼,他無精打采地對陸延道:“早啊。”

陸延看了一眼他道:“你熬夜了。”

肖家源仿佛是生無可戀道:“沒有,單純的睡不著。困死了。”

陸延擔心道:“那你上班怎麽辦啊?”

肖家源無奈道:“到時候再說唄。沒事。”

陸延到了車間,便聽到老吳議論道:“今天又要消防演練了?”

葉勁看了一眼陸延對老吳問道:“他是新來的嗎?”

老吳笑著說:“你前兩天請假,他便隔一天來了。”

葉勁點頭道:“我說怎麽多兩個人。都搞拆包嗎?”

老吳笑著說:“是啊。”

葉勁笑著說:“我也想搞拆包。”

此時,王根寶來了,他組織過後,便提醒道:“有些人應該知道了吧?今天車間要搞消防演練。”

沈清霞笑著說:“班長,還是和上一次一樣嗎?”

王根寶對她解釋道:“具體時間,等廣播通知。”

中午十點,演習開始。

陸延他們站在大太陽底下,好像在蒸籠裏烤一樣。

一旁的王敏累的蹲在地上,聽著前麵領導逼逼叨叨說個不停。

太陽光,將王敏曬的小臉紅撲撲,仿佛是高原紅一樣。

王敏抬起眼睛,用手遮住陽光,對視一眼陸延。

被抓包的陸延有些尷尬一笑。

王敏拉著陸延的工服道:“往前麵站站。幫我遮住太陽光,我怕曬。”

陸延見她手臂如白雪,上麵的血管清晰明了。

於是,陸延便往前站了站。

“謝謝。”

消防演練結束後,王敏走在陸延後麵道:“你說,他們講的工價是否是真的?”

陸延思索後道:“不知道,八成有假。”

王敏對陸延小聲道:“要不,咱們等到發工資那天,如果不是所說的工價,咱們可以回蘇城報案,告他們虛假招聘。”

陸延覺得不太現實,畢竟那夥人來無影去無蹤的,去哪裏找他們?

“行。咱們加個微信?”

陸延提議道。

王敏點頭道:“有什麽證據,可以匯總到一起,告他們。”

王敏突然想到:“咱們的身份證好像沒有發。”

陸延意識到這不是一件小事情。

“是啊,那個老登壓咱們身份證已經四天了,還不給咱們!”

王敏又小聲道:“咱們回頭,就給他要。”

陸延點頭讚成。

晚上下班,又到十點鍾。

陸延拖著疲憊的身體,慢悠悠地走向宿舍。

他不知道,這個活,怎麽越來越累了。

範靈曉在宿舍陽台上給中介打電話,他也意識到身份證被壓著的。

陸延見昨天剛來的新鄉小夥子,他疑惑道:“你不是昨天才來的嗎?”

小夥子道:“你不知道嗎?公司裁員了,中介讓我們出發去下一個工廠。”

陸延嘖嘖嘖道:“這也太廢了。真垃圾,這個廠。”

他憤憤道:“誰說不是啊!折騰人,要不是沒了路費,誰願意這樣折騰他馬的!”

陸延覺得這個廠很是可笑。

人少時招人,人多時,遣人去蕪城。

由於範靈曉的據理力爭,打了安城的市長辦公室熱線,依舊沒有什麽用。

人家依舊不管這件事,最終駐廠小偉那老雜毛,答應工滿七日當天發身份證。

範靈曉對張九南道:“這老貨,就是怕咱們搞破壞,卷鋪蓋走了。”

張九南笑著說:“量他們也不敢用咱們的身份證幹什麽壞事。”

陸延心緒複雜,累了一天,他買了瓶肥仔快樂水,喝完倒頭就睡。

他太累了。

時間來到,六月下旬,和陸延一批來的,隻剩下範靈曉,肖家源,王敏,還有一個不愛說話的鄧強。

由於宿舍隻剩下鄧強,範靈曉,陸延,便被駐廠中介安排到隔壁房間,把這個房間空出來。

就這樣,陸延來到了李佳年的寢室,這個寢室住了七個人。

陸延喝完啤酒,洗了個澡,覺得無聊便在QQ結伴中聊了一會兒,加了一個女孩的微信。

這個女孩通過聊天,陸延得知她叫溫嬌。

六月底的夏天,那叫一個熱。

陸延所在的宿舍也是管道車間,那一胖一瘦的人的宿舍。

瘦的人愛說話,胖的人不愛說話。

經過沒一搭的聊天,陸延得知他叫楊悅。

楊悅是西山省人,說話很是敞亮。

陸延躺的好好的,突然門開了,走進一個大哥。

他膀大腰圓,剔著寸頭,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他說,自己從內蒙坐車到蘇城,又轉車來到安城,也說的是三十塊錢一小時。

陸延見他眼神格外睿智,笑而不語。

陸延接過他給的茶包,便無奈道:“坐一天車了,早點休息吧。”

半夜,淩晨,內蒙大哥嗦著泡麵,香味撲鼻,讓陸延睡意全無。

陸延播放了一首《春夏秋冬》,張國榮溫柔的歌聲,從枕頭下麵緩緩傳來。

他睡得很香。

春天該很好,你若尚在場……

翌日清晨,早班依舊。

陸延唯一難以置信的是,自己被分到了王益龍所配送的拆包區。

王益龍笑著給陸延擠眉弄眼道:“跟著哥兒混,哥不會虧待你的。”

陸延尷尬一笑道:“我謝謝你。”

訂單多了,拆的東西就會多。

一上午,陸延都在拆冷凝器蒸發器上麵的油紙袋子,還有那特質海綿帶。

陸延感覺自己的手腕,更加酸疼了。

簡直是麻木,使不上勁。

陸延暗自打氣,他所在房頂,並不是材鋼鐵皮棚,而是一塊透明玻璃。

七月初的太陽,十分火辣,都說七月流火,陸延站在太陽光下,他想應當是如此。

一上午喝的水,浸濕了衣服,一壺兩升的水,幹掉三分之二。

今天,王根寶拉來幾塊冰,好像沒有這個拆包區的。

陸延心想:沒關係,有了也用不上,隻能冰一下水而已。

王根寶下午的時候,買了汽水,分發給大家。

大家很是高興。

葉勁和陸延都是王益龍的小跟班,王益龍讓他們幹什麽,他們便幹什麽。

陸延還有一個工作,那便是去收線上需要回收的紙皮和泡沫。

一開始,陸延和葉勁換著,一個人拆包,一個人負責收紙皮和泡沫。

三條線,有七八處要收,紙皮生產的速度很快,一個小時可以把工位堆滿。

還有那壓縮機上的泡沫也是,量非常的大。

就一台老車,根本忙不過來。

陸延被提醒很多次,等堆滿了,再拉。

陸延忙得暈頭轉向,他若怠慢一些,便遲了。

B線,有一個投放蒸發器的大個兒,像是腦子缺根弦。

他將紙皮放得亂七八糟的,很搞陸延的心態。

王益龍出麵叼他多次,依舊不聽。

王益龍就告訴他們的班長餘舟道:“你看那紙皮放的,這一叉車,不夠給他們撿的。浪費時間,什麽收拾好,我們啥時候再拉。”

餘舟看這放的真不行,便刁道:“你放不好,明天別來了。”

陸延其實有些心疼這大塊頭,他的手臂過敏嚴重,還不停地幹。

比生產線的驢,還要能幹。

他們餘大班長,還三天兩頭鞭策他,要是陸延,早就不幹了。

陸延當天下午,忘收一處紙皮,見那線上的人冷眉豎眼看著他。

轉頭便向王益龍告狀。

王益龍那天受了夾頭氣,對陸延的語氣重道:“我在倉庫,線上兩頭跑,少了一個蒸發器,挨了叼,你這麽簡單的活都搞不明白,讓人來煩我?”

這時,葉勁道:“我不是給你說過了,那B2線的紙皮也得收啊!”

陸延疑惑道:“我沒收嗎?我記得收了啊?”

葉勁拉著陸延的衣角指著那高過人腰搖搖晃晃的紙堆道:“這是啥?你收了嗎?”

陸延啞口無言,他指著紙皮道:“這……我以為你收了。我跑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他放在暗淡無光的地方,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