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見龍卸甲

“上朝!!”

翌日,隨著太監的一聲尖鳴,開啟早朝。

百官魚貫入殿,而殿外,有幾人一直在外等候。

其中一人,自然是燕雲。而又有身受枷鎖的二人,時不時地把目光放在燕雲身上,四下打量。

“小子,我等下真的什麽都不用說嗎?”王養年身為臧旻的副將,自然也是要隨著燕雲朝見天子的。

而此番入殿,燕雲隻帶了四人。兩人並非軍士,卻是吳普樊阿。

他們也不需要向皇帝稟報什麽,等會有什麽說什麽就是了。

也就是王養年這武夫,雖說也識文斷字,但對他來說,麵見天子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叫他怎能不激動。

“別人問你什麽,你就如實作答,其他的看我眼色行事就好。嗯..昨日王前輩教授的宮廷禮儀,都記住了,不要在別人麵前失禮。”

“額,那是自然。”

...

“唔..好了,諸位愛卿可還有事?若無事,今日便到此為止...”

劉宏左邊站著張讓,右邊站著蹇碩。

此二人,是宦官集團選出來,也是劉宏從他們之中選出來的代表。

雖然二人剛剛得勢,但劉宏已經開始讓宦官參與政事,各地的災情,亂禍,都靠著二人與關東世家的三言兩語,就商議妥當。

對此,劉宏竟然不覺有什麽不妥,更是對幾人的安置甚是滿意。

隻是,這般行徑,令非關東世家的人都對其十分不齒。

“陛下!臣何進,有本啟奏!”

劉宏眉頭一挑,自己的大舅子,總算是想起正事了。

這沉默半天的,劉宏都快以為這家夥是忘了。原來..是想放在最後,壓軸奏報啊!

“噢?河南尹,不知有何事稟報?”

何進雖然感受到,無數雙眼睛都朝著自己看了過來。

但一切都是劉宏安排的,他沒什麽可猶豫。

“稟報陛下!夏育、臧旻、田晏三人出兵漠北,無功而返,大敗而歸一事。今日,朝堂應當仔細說說。

這三人,到底該如何處置了!”

此言一出,百官開始了竊竊私語。

他們不知道燕雲早就回到了雒陽,更不知道幽、並二州,連孩童都已知曉的傳奇戰果。

他們,隻需要保證自己的官帽不被摘,老婆孩子熱炕頭就夠了...

“靜!”

蹇碩不屑地哼了一聲,對這些大驚小怪的官員,更加鄙夷。

當然,他這也是得到了劉宏的眼神首肯後,才敢如此。

“臣袁逢,以為臧旻,夏育,田晏三人無罪!”

何進嗬嗬一笑,袁家啊..果然。

隻是,袁逢下一句話,讓何進心頭一驚。

“噢?此三人乃敗軍之將,袁愛卿為何認為他們無罪?”

“回稟陛下,田晏麾下小卒燕雲,率領各部殘兵,傾襲彈汗山,陣斬檀石槐。

請問,他們三人也能因此功過相抵,何罪之有?”

饒是何進這般市井出身之人,也曉得講理講道義。

但這袁家,果真不要臉。

殺敵,破賊,定策。

此間種種,都是燕雲一人的謀劃,你們關東人推薦的三個草囊飯袋,打輸了仗,死了那麽多人不說。

輕飄飄一句,別人是那三人麾下士卒,就能功過相抵?

“嗯..袁太仆此言,不夠全麵。”

何進雖然覺得袁家人不要臉,但也不願在此處跟袁家撕破臉皮。

要知道,現在連劉宏都忌憚他們袁家,他一個根基未穩的外戚,要是為了一個小兵得罪一個大世家,那就虧死了。

況且,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人..

他們,都是根據立場來說話。

道理?你沒有拳頭,沒有利益,誰跟你談?

“既然三人是無罪,那麽斬殺檀石槐的燕雲,該是何功?”

袁逢笑了笑,作揖繼續稟報。

“陛下,臣前番有言,功過相抵!以燕雲之功,抵三人之過。

如此,他燕雲又還剩下什麽功勞?”

要是何進說,那TM是燕雲自己的功勞,關三個人什麽事。

那以後,他作為上司,是不是手底下的人立功,都和他這個上司無關了?

這,就是隻看立場說話。

劉宏嗬嗬一笑,不置可否。

“袁太仆,不如我等先見過這少年豪傑,再作定論如何?”

“臣,謹聽陛下安排!”

“宣,燕雲一行,入殿麵聖!!”

聽到劉宏總算是傳喚自己,燕雲抬起自己那殺意漸露的眼眸。

然而,殺意稍縱即逝,所有人都難以察覺。

跟著小黃門的帶路,幾人亦步亦趨,總算是步入朝堂之內。

“我等,拜見陛下!”

哪有什麽萬歲萬萬歲,電視劇的導演不是把清朝的慣例加了進去,就是他們純屬不熟曆史罷了。

劉宏微微頷首,開口,卻是宣判了燕雲身側兩名身負枷鎖之人的命運。

“夏育,田晏!你們二人無功於朝廷,大敗而歸。

如今,將你們貶為庶人,永不錄用。你二人,可有異議?”

“罪民夏育、田晏,謝過陛下!”

袁逢還沒來得及反應,兩人已經磕頭謝恩。

罷了,看來他們的手想伸到邊關,看來還是太難了。

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劉宏直接宣判斷罪,肯定是私下找過這二人。

不然,他們又怎麽敢違背關東世家的決定...

“嗯,哪位是燕雲,哪位是王..”

“陛下,涿郡王養年!”

“噢,哪位是那臧旻的副將,涿郡王養年!”

“臣/庶民,王養年/燕雲,拜見陛下!”

燕雲雖然麵容略帶青澀,但身高卻不比王養年矮多少。

再加上,兩人看起來都是身材健碩的雄壯之輩,邊境能有如此悍勇之士,他劉宏十分滿意。

“嗯..”劉宏其實也聽出了燕雲話裏的意思,以庶民而非臣民自稱,這裏麵還是有點區別的。

隻是,劉宏不知道一個能形容的詞,叫歸屬感罷了。

“二位,袁太仆以為,應以你們之功,抵罪將臧旻,田晏,夏育之過。

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王養年嘴巴微張,瞪大了眼。

這功勞,說沒就沒了?

哪個是名叫袁仆的老匹夫,俺老王把你手撕了..

“嗬嗬,庶民本為五原郡的一鄉野孩童..”

不等王養年發作,燕雲未經天子準許,擅自從單膝跪地的狀態下,站了起來。

“然,鮮卑寇襲,五原郡九原裏的一條村落,徹底付之一炬。

輾轉間,投身軍旅,隻為報效國之重恩,更報鄉裏血親之仇!

天不逢時,我軍敗於漠北,臧旻紙上談兵,緣木求魚,卻未曾拋棄士卒,血戰而被鮮卑擒獲。

庶民帶著一眾弟兄,血戰荒漠,救出臧旻,安然撤回雁門。

隨後,有臧將軍的支持,某才得以出關,以輕騎傾襲彈汗山,陣斬那檀石槐!

樁樁件件,豈是簡單一句功過相抵,便能消去。

敢問袁太仆,是要寒了天下無數,不顧生死,守在大漢邊境的百姓嗎!”

袁仆冷冷一笑,顯然,燕雲這般扣帽子的說辭,對他來說是不痛不癢的。

幽州,並州,還是涼州?

無論是哪裏,都沒有支持他們袁家的百姓。

既然如此,那些人..死又何妨?

隻是,袁仆不會將心裏話說出來。

“嗬嗬,小將軍模樣年輕,是怎麽獲得此功的?

莫非,是假借某些胡人頭顱,冒充檀石槐否?”

燕雲眼眸一眯,對著袁逢笑了笑。

不知怎滴,袁逢看著燕雲,頓覺後背一涼。

燕雲躬身作揖,正氣凜然道。

“陛下,庶民請王養年校尉在此..

為我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