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那個方向
老奶奶躬著背，動作遲緩，出門默聲觀望著兩人。
看清來者的麵容，老奶奶眼中顯然有些許失落，微微搖著頭，正準備轉身回屋。
“老太太，你認識張天宇嗎？”
秦柯開口問道。
老太太耳朵一動，臉上出現意外的神色，上下打量起門外的兩人。
“你們是誰？是我孫子張天宇在外邊惹了什麽禍事嗎？”
說著，老太太眉頭皺起，似乎是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
秦柯調整情緒，臉上露出幾抹笑容：
“哦，原來你就是張師兄口中的奶奶啊，他經常念到你的好呢。”
“你們是天宇的同門師弟啊，快來家裏坐坐。”
老太太眉頭舒展，連忙揮手要進屋招待兩人。
秦柯沒推脫，跟在老太太身後，走進屋內。
屋內擺設客廳擺設很樸實，一張留著水漬的木桌，和幾張老舊的椅子。
秦柯臉上沒有露出絲毫不悅的神色，畢竟他以前的過的日子和這真差不多，不會有什麽抗拒。
剛一坐下。
老太太牽起秦柯的手：
“天宇呢，天宇怎麽沒來？”
用老太太皺巴巴的手在秦柯手上摩挲著。
這時，秦柯心裏咯噔一下。
緊接著，他笑著說道：
“張師兄他事務繁忙，現在可是宗門的內門長老弟子，好多事情都要他幫忙處理，這次就派我們兩人過來問候一下您老，最近您老身體可還好？”
“好，一直都好，讓他好好修煉，我在家裏，等著他成為仙人，等著他回來。”
老太太臉上洋溢著幸福。
自從張天宇離開村子，已經有一個半年頭沒有消息了。
如今同門弟子代替張天宇來傳遞好消息，她自然是開心的。
秦柯笑著看著老太太。
下一刻，他似乎從老太太眼中看到一點淚光。
“這麽遠過來，餓了吧，我拿點東西給你們吃。”
“不用不用，我們不用怎麽吃東西的。”
秦柯不願自己的到來，給別人家裏的帶來負擔。
“要的，家裏來客人，肯定是要招呼的，以後可要多幫我囑咐囑咐天宇，餓了記得吃飯，冷了記得添衣，這些他總是會忘記。”
“嗯，我們會的，現在都是張師兄在照顧我們，他現在可算是半個仙人了，什麽都會。”
“哈哈，好啊好……”
老太太和藹地笑著，拿著兩塊幹餅走到秦柯和許雲智麵前。
許雲智接過麵餅，看了眼秦柯，然後配合著他的，學著一起吃起幹餅來。
秦柯拿起幹餅，一時間心裏沉甸甸的，第一口咬下時，感覺硬硬的，然後嚼起來還有些費勁。
此時，秦柯眼中閃出淚光。
就是這種感覺。
此刻，他似乎回到那十幾人住在一間木屋的夜晚，吃著那張天宇給的半張幹餅。
“孩子啊，是不好吃嗎？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們來，沒準備好什麽，要不我給你們煮碗麵吧。”
老太太看著眼眶紅潤的秦柯，不由內疚起來。
“不用，餅很好吃，我以前就吃過張師兄給的餅，我想張師兄了。”
說著，秦柯扭頭看向門外，不願自己傷感的一麵被老太太看見。
“奶奶，我們該走了，宗門裏還有點事情，得先回去了。”
秦柯將剩下的半張餅收進儲物袋，站起身來，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好吧，那替我跟天宇說一聲，讓他不用擔心我們，家裏一切都好，有空……回家看看。”
“嗯。”
秦柯微微昂首，走出屋外。
“再見奶奶，將你的話帶到。”
秦柯沒有回頭，此時的他已經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淚水不斷地從眼角滑落。
對不起，奶奶，我騙了你……
“帶我飛起來，飛到那邊的大山上。”
秦柯指向門對麵的大山。
許雲智眼中泛出幾絲同情，情緒也跟著失落起來。
他拿出符籙貼在自己和秦柯背後，操縱著符籙中的陣法，帶著秦柯飛上天去。
老太太看著秦柯和許雲智飛去，腦子中已經幻想出自己孫子張天宇飛回家時的畫麵。
許雲智帶著秦柯一直飛到對麵山腰處。
這時，秦柯喊道：
“停下吧，這裏夠遠了。”
落在地麵，秦柯再次對著許雲智問道：
“你會看風水嗎？”
“會一點，這裏恰好是一處安眠之地。”
“好。”
秦柯的手伸進儲物袋，拿出一把大刀，拔出刀鞘扔在地上。
隨後，一點一點地挖起土坑。
挖了許久，挖出一個一人高的土坑。
秦柯把張天宇和吞天雀放進土坑中，而後埋上土。
“吞天雀，你和張天宇也算是相識的，就這麽黃泉路上做個伴吧。”
這時，他轉眼看向身後的樹木。
提著沾滿泥土的大刀，走到一棵高挺的大樹前。
一刀劈下，大樹劈斷。
深思熟慮過後，秦柯幹淨利落地再砍下幾刀，正好雕刻出一張木質墓碑。
在墓碑上，刻下兩列字：
“兄弟張仙師之墓。”
“摯友吞天雀之墓。”
刻完字，秦柯將墓碑放在墳頭前。
“許雲智，身上有帶著什麽值錢的東西嗎？”
“我身上都是值錢的，你要什麽。”
“銀子，金子，良玉，能換銅錢的就行。”
“那沒有，我身上帶著的每一件東西，都比金銀要有價值。”
許雲智說的是真的，修士的東西，對於凡塵來說，都是有價無市的，可不是金銀能輕易換回來的。
“那算了。”秦柯搖了搖頭。
剛才他心裏很難受，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自己還沒留下些錢財給張天宇的奶奶。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麽，”許雲智走到秦柯身邊：
“說不定不留下什麽，才是最大的禮物，因果最難預見，說不定此刻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因果最難預見……”
的確，他秦柯可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似乎一切都是他的決定造成的，似乎一切的因都是源自於他。
或許，秦柯沒有留下什麽有關他的東西，才是真正的保護老太太的安全。
秦柯點了點頭，他看向遠方，動手指著一個方向：
“兄弟，那個方向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