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秀才遇到兵
對於鍾山帶來西路軍已經被全殲的消息，劉廷信不了一點。
“二位如何稱呼？”劉廷一拱手。
“在下撫順秀才鍾山，這是內人韓薇薇。
撫順城破，我們被虜到了東真營寨，找了機會逃了出來，特地前來報信。”鍾山拱手回禮。
“哦！原來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
但是鍾秀才，西路軍和北路軍共有六萬人，東真全部兵力就六萬人，如何能殲滅他們呀？”劉廷對鍾山的消息表示質疑。
“真的，我們在東真營寨裏聽到的，那幾個士兵說東真大汗找到克製官軍的辦法，全殲了杜將軍的部隊。
他們拿了杜將軍的軍令和令旗，準備派細作假傳杜將軍的軍令，讓東路軍趕到東真大軍的伏擊圈裏。”
韓薇薇眼見他們帶來的消息被人質疑，急忙解釋。
他們帶來的消息，在這幾位將軍看來，就像天方夜譚一樣。
“鍾夫人，西路軍杜將軍是大同總兵，我父親是四川總兵，杜總兵的軍令怎麽能命令劉總兵呢？哈哈哈……”，劉兆調侃道，一眾副將也是一陣哄笑。
韓薇薇並不知道他們的軍階，隻是將聽到消息據實相告。
如今他們冒著生命送來的消息，被視為笑話，一時讓韓薇薇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看著自己的媳婦兒被如此調侃，鍾山憤然往前走了兩步。
劉廷身邊的親兵急忙拔刀出鞘，將劉廷護在身後。
劉廷揮手，讓親兵退下，麵對這麽個書生，怎麽能失了他將軍的氣度。
“諸位將軍，我們九死一生送來的消息，隻是為了博諸位將軍一笑嗎？”鍾山質問著劉廷和他的幾位副將。
劉廷看著鍾山滿身的血汙，顯然是經過一番慘烈的搏殺。
但是他們的來曆太過突然，也無法證實他們的身份，帶來的消息也是那麽匪夷所思。
“誰知道你倆是不是東真的細作！”劉兆脫口而出。
“如果我倆是細作，那為什麽不用一些能讓你們更能相信，更能理解的消息來引你們進入東真的伏擊圈呢？
比如杜將軍擊潰了東真大軍，讓諸位加快行軍前去合圍，那不是更容易讓諸位相信，事半功倍嗎？”
“為何要用這麽一個讓諸位匪夷所思的消息，來引誘你們進入伏擊圈？”
“我們聽到這個消息，從東真營寨逃出來後，大可以聽之任之，但是我們卻冒死來尋將軍，我們收益何在呢？”
“隻因我們都是漢人，都是鳳明子民，才冒死前來相告。”
“如若諸位將軍不信，那我們自行離去便是。”
鍾山一番入情入理的剖析，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說完就要離去。
這一招以退為進，頓時讓幾位將軍，都收斂了笑容，開始分析這信息所帶來的利弊。
劉廷似有所思，看鍾山似要離去，便對鍾山說道：“鍾秀才，且慢。”
劉廷出言攔下了鍾山和韓薇薇：“不是我等不信，隻是二位送來的消息，實在是匪夷所思。”
“你可知杜總兵所部，盡皆精銳，且裝備精良，若要這麽短時間全殲，那東真大軍豈不是要數十萬之眾！”
鍾山並不懂軍事，但是他已經從劉廷的話語裏聽出他犯了輕敵的大忌。
“劉將軍，在下這麽說吧。
第一，如果我們送來的消息為假，諸位將軍也根本就不相信這種情況發生，所以將軍可以正常進軍，不會對大家有任何幹擾。
第二，如果消息為真，將軍撤兵回城，避免將士傷亡，而杜馬二位將軍的部隊被殲滅，那此戰之後，於公於私，將軍保全了幾萬將士，未嚐不是將軍之功。
第三，如果消息為真，將軍又不信，因冒進損兵折將，將軍在朝，其後果相信將軍比在下更清楚。
將軍，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在下曾聽聞將軍威名，乃鳳明第一猛將，愛兵如子，治兵有道，領軍有方。
將軍的決定即關係到幾萬兄弟的生死存亡，如因將軍冒進，枉死幾萬弟兄，將如何麵對這幾萬兄弟的家人。
將軍的決定或也關係到整個遼東的戰局，還請將軍慎之慎之！”
一番分析，邏輯清晰，一時倒讓這個身經百戰的老將軍陷入進退兩難的抉擇。
劉廷初聽鍾山的分析，似有點道理，特別是聽到鍾山第一猛將、愛兵如子的形容，還不覺有些自得，竟然有些相信對這秀才帶來的消息。
劉廷卻話鋒一轉，要和鍾山過招：“聽說秀才一個人，就能殲滅一隻十人的東真小隊，老夫想先試試秀才身手，再來聽你叨叨。”
轉身便掄起自己一百二十斤的镔鐵大刀便砍向鍾山。
鍾山就覺得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的氣浪直撲麵門過來，他條件反射的舉劍便擋。
當的一聲巨響，撞擊掩蓋住了所有的聲音，猛地一股大力劈在了長劍之上。
這股大力還沿著他的手臂直朝下衝，狠狠地敲打著身體，似乎要將全身的筋骨拆散一樣！
接著又是一刀朝鍾山劈下，鍾山雙手舉起長劍用盡全身的氣力迎了上去。
這一刀之威比上一刀更大，他雙手似抵擋不住，咬牙強撐！
但是劉廷的刀仍然一寸寸朝下壓，肩膀扛著的大刀似乎將要劃破衣衫，嵌進肌肉。
鍾山丹田突然灼熱了起來，一股勃然的豐沛內力從丹田而起，流遍全身，帶得鍾山全身都像火一樣熱了起來。
刀劍交錯當中，鍾山頭腦轟然一震，在這一刻就突然變成了無聲的畫麵，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一切都似乎在這短一瞬定格了，隻覺得似乎有一種東西要在這安靜當中爆發出來。
突然，鍾山感覺全身一鬆，再定神一看，劉廷已經收了大刀。
劉廷確實當得上鳳明第一猛將的稱號，所用的镔鐵大刀有一百二十斤之重，在馬上輪轉如飛，靠近的敵軍，皆身首異處，天下稱“劉大刀”。
他冒然出刀，想要探探眼前這小子的底，讓這秀才知道他劉大刀的厲害。
第一刀，劉廷沒有用全力，原以為一招就能讓麵前這文弱秀才匍匐，但是鍾山竟然接住了。
接著第二刀劉廷便全力砍了下去。
原以為兩刀，怎麽也會讓這小子躺下，結果這小子不僅接住了，而且似乎還要反擊的趨勢。
便立即收了刀，暗暗稱奇，這小子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內力。
如不是趁早收刀，搞不好他今天就要顏麵掃地。
假以時日，這秀才武功必將在我之上，由此揣測，劉廷便有了招攬之意。
劉廷對著鍾山麵有笑意：“果然少年英雄，老夫第一次見有人能接住老夫兩刀的。”
身旁的劉兆和副將也紛紛投來驚訝的眼光。
但是鍾山體內熱浪翻滾，似乎有點眩暈，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音，晃晃悠悠地被身後的韓薇薇攙扶著：“相公，你怎麽又發熱了？”
“相公......？”
半晌，鍾山才聽見韓薇薇的呼喊。
鍾山回了回心神，便聽到劉廷招呼他。
“鍾秀才多大？可曾讀過兵書？”劉廷不由的放低了姿態。
隻有絕對的實力，才能讓對手友善的和你說話。
鍾山抱拳：“在下年方十六，讀過一些兵書。”
“原來如此，既是讀書人有功名在身，功夫還如此了得，可願到老夫麾下效力啊？”
“將軍，現在這局勢？”
“好，這個等此戰之後再說，現在這局勢，若你是老夫，得到你送來的情報，你該做何應對啊？”
“將軍，我未曾領兵……。”
“沒事，但說無妨！”劉廷似乎就是想聽聽鍾山的見解。
“這個，敵我不明的情況下，晚輩覺得派出探子查探敵情，並積極聯絡杜馬二位將軍，所謂知己知彼是也。”
鍾山一聽劉廷的語氣緩和下來了，頓時也將姿態放低，自稱晚輩。
劉廷略微沉思片刻，便下了軍令：“傳我將令，全軍就地休整，立即派出探馬聯絡杜、馬二位將軍和主帥。”
“再加派斥候，定要仔細查探我軍前方和兩翼是否安全。”
劉兆連忙出言阻止：“父親，我們本來就已經落後西路軍，再耽擱，那攻進興京城的首功就要拱手讓給他杜瘋子的西路軍了嗎？”
“兆兒，無需多言，此次出征，為父始終有種不好的預感，還是謹慎些得好。”
劉兆看父親已經決定，也不好再說什麽。
大軍立即停止了前進，就地紮營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