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巴蜀猿猴

通過了一段平靜的水域,兩邊的河道開始變寬,再往前麵去,水麵上開始有了一絲霧氣,朦朧地籠罩在水麵之上,他們不得不再次放慢了前進的步伐。

再說外麵的望月一木一夥,他們下了古井後,便迫不及待地往裏衝……

第一個衝過轉彎位置的是一個大漢,手持MP5衝鋒槍,還沒等到其他人過去,“噠噠噠”的槍聲已如狂風暴雨般響起,片刻後又消失了。

這可是一群受過專業訓練的日本人,無論是紀律還是戰術素養都頗高,望月一木喊了一聲,前麵沒有回應,心知可能出了事,正想前去察看,先進去的那漢子已經跌跌撞撞地往回跑,臉色發黑,還未走到跟前,“撲通”一聲已經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兩腿抽筋。

另一個漢子忙趕過去察看,撕開他的衣服一看,整個身子都已經開始發黑,隻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人已經沒救了。

正想站起來報告給望月,自己手上被什麽東西咬了一下,用力一甩,原來是隻白色的蟲子,此刻還掛在他的手指之上。

那蟲子咬得死死的,任憑怎麽拉扯,就是咬住不放,桃井千代正想過去幫忙,那漢子也跟著“撲通”一聲倒地,定睛一看,他的整條手臂此刻都已經漆黑。

還未等到有下一步動作,地上的蟲子彎腰一跳,徑直向千代撲去。然而,刀光一閃,“咻”一聲,蟲子被砍成了兩段,跌落在地上。

眼看著這個漢子也已經不行了,不一會兒,兩人就先後沒了氣息,留下兩具通體漆黑的屍體。

千代用手中的數珠丸恒次撥弄著那蟲子的屍體,說道:“家主,這兩人應該就是被這種蟲子咬死的,看來有劇毒,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望月那個氣啊,此行進山,已經等了這麽多年,這還沒進去呢,就折了兩人。這可都是他從家族裏挑選的頂級高手,難不成就這樣放棄了?

轉而一想,自己的人都給蟲子咬死了,那個道士查文斌呢?他們過去了嗎?隻要他們能過去,我們為什麽就不能過去!

望月皮笑肉不笑地衝著卓老漢說道:“大家都給我小心點。卓先生,你們中國古怪的東西太多,我們日本人不了解,你先進去幫我們看看是什麽情況。”說著讓一個漢子遞給他一個射燈。

卓玉貴哪裏敢去,這兩個精壯漢子眼瞅著就被先後咬死了,望月這是要送自己去踩地雷,他再怎麽笨,這個道理還是懂的,正欲開口辯解,一排黑漆漆的MP5槍口已經對準了他……

去是死,不去也是死,卓老漢的臉色此刻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就差給望月下跪了,但是一看他臉上那刀疤一紅,就知道現在隻要自己敢後撤,絕對會立馬被掃射成馬蜂窩,好歹這地底下是自己祖宗們造的,進去就進去吧,就當過去給祖宗們殉葬了。

哭喪著個臉,卓老漢挪著步子過了那個拐彎處,射燈照過去,之前那個水潭的位置,白茫茫的一片屍蠶正在蠕動著,也數不清到底有多少隻,它們互相撕咬著、拚殺著,原來這屍蠶失去了首領,正在內部選舉呢,誰最能打,估計就是下一任的王。

剛才那兩人就是被這種蟲子咬死的,他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眼下這麽多蟲子,可把卓老漢給嚇得夠嗆。他在蘄封山生活了這麽多年,隻聽說山上有蛇,還沒見過有這種蟲子,他趕忙轉身,屁滾尿流地跑了回去。

看見望月那凶狠的眼神,卓老漢結巴著說道:“望月先生,前麵……前麵有蟲子,有數不清的蟲子。”

“大概有多少?”

“數不清,白茫茫的一片,估計得有上萬隻了。”

望月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想這一隻蟲子就要了自己兩個手下的命,要是上萬隻那還得了!不過他看卓玉貴一副嚇呆的模樣,也確實不像在說謊,於是轉身問千代問道:“千代,你們可是親眼看見那道士下了古井?”

千代單膝跪地,把頭一低,說道:“回家主,千真萬確。他們下井過了好久後,才地動山搖起來。”

望月眯著眼睛,想了半天,狠狠地說道:“除非那撥人也死在了這裏,不然的話他們能過,我們也能過,望月家族為了這個使命已經等候了太久,既然已經到了這裏,說什麽也不能後退,即使是死,那也是為天皇、為帝國而死!為了望月家族的榮譽,我們難道會被幾隻中國的蟲子嚇跑嗎?要是傳回帝國,望月家的臉麵往哪裏放!”

剩下的幾人,全部單膝跪下,整齊地說道:“願為帝國盡忠!”

望月一木把手上一直包著的那根長條東西放進了自己的背包,轉而接過從一個大漢背上卸下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打開,原來一柄長約一米的太刀被放置在裏麵。望月取出這把太刀的時候,兩邊桃井姐妹手中的鬼丸和數珠丸恒次都不禁發出一陣顫抖。

桃井千雪問道:“家主,這可是太刀童子切安綱?”

望月一木哈哈大笑:“不錯,這就是童子切安綱,源賴光用此刀斬殺大江山中一個名叫酒吞童子的鬼神之後,一直被帝國收藏,這把刀是武藝與魔道的暗合體,能夠斬殺一切邪魔,我倒要看看中國的蟲子能否經得住它的鋒芒。準備出發!”

“是!”

當他們親眼看見那些密密麻麻的屍蠶之時,心頭也是大駭,時不時有一兩隻爬上來,都被擋在前麵的桃井姐妹斬殺,望月的眼神很是銳利,一眼就看見了那五口露在地麵之上的銅棺。

此前祖父交代不要觸碰這些青銅棺,現在看來這裏一片狼藉,想必已經被那道士破了大陣,他為自己的計謀暗自得意。

望月說道:“用火攻,凡是昆蟲都怕火。”

幾個黑衣大漢立刻拿出一個個的鐵疙瘩,這是燃燒彈!這群家夥果然是武裝到了牙齒,這種榴彈型燃燒彈威力很是驚人。

“砰!”第一枚燃燒彈落在了水潭之中,“轟!”以它為中心的方圓十平方米內瞬間化為了一片火海,那些在爆炸範圍內的蟲子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就給燒成了灰燼,周邊的蟲子紛紛躲避熾熱的火苗,亂作一團。

“砰!”第二枚,接著是第三枚,當最後一枚燃燒彈被扔出去後,整個水潭都化為了一片火海,隻聽見燒得“劈裏啪啦”的蟲子爆裂聲和“哈哈哈”的望月邪惡的笑聲。偶爾幾隻逃向他們這邊的蟲子,不是被MP5給槍殺了,就是被太刀給斬殺了。

許久,火苗才慢慢熄滅,連同那幾口青銅棺都被燒得通紅,原本陰冷的地下,此刻已是熱浪滾滾,現場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屍蠶被燒焦的屍體,惡臭味充滿了整個洞穴,四下察看,已經沒有一隻活著的蟲子,這裏的石頭都已經被燒得通紅,屍蠶在這裏算是被望月給徹底殺絕種了。

望月哈哈大笑看著自己的傑作,等到火焰散去,大手一揮,開進了水潭。

當他見到那口最大青銅棺的棺蓋時,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大叫道:“找到了!”

撫摸著棺蓋上那棵巨大的青銅樹雕,望月顫抖著打開手上一直包裹的那根東西,慢慢褪去外麵的錦緞布套,一根青銅樹杈模樣的東西露了出來。

這根樹杈為青銅所鑄,長約半米,造型十分古樸。望月激動地把那根樹杈舉在棺蓋之上的樹雕上來回比畫,終於在左上方,這根樹杈完美地和那座青銅樹雕融合在了一起。

望月看著這幅已經拚湊完整的圖案,喃喃地說道:“看來這個傳說是真的。”

桃井千代雙手抱拳:“家主,這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嗎?”

望月拉著千代走前一步,指著棺蓋說道:“你看,這幅雕刻上的青銅樹,一共有九根樹杈。根據傳說,這棵樹原本應該是有十根樹杈的,一千多年前,我們的祖先曾在海邊撿到了這根東西,就是我手中的這根。”

望月看著手中的樹杈繼續說道:“皇室的祖先認為這是一件上古神物的一個部分,便差了望月家族一直在追尋這件神物的主體,關於這件東西,耗費了無數先輩的千年心血,終於確定了它就是扶桑神樹!”

一行人聽見望月說是扶桑神樹,除了卓老漢,其他人都不禁大喜起來,眾所周知,日本在古代一直以扶桑人自居這是因為一個古老的傳說。

在我們中國的神話中扶桑樹是靈地之一,傳說在東方的大海上,扶桑樹是由兩棵相互扶持的大桑樹組成的。最早出現關於它的記錄是在《山海經》中,《山海經·海外東經》:“湯穀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齒北。”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搖頵羝,上有扶木,柱三百裏,其葉如芥。有穀,曰溫源穀。湯穀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載於烏。”

這裏說的湯穀即“暘穀”,是神話傳說中太陽升起之處。與“虞淵”相對。“虞淵”指傳說中日落之處。根據史料記載,湯穀位於山東東部沿海地區,就是與日本隔海相望的地方,是上古時期羲和族人祭祀太陽神的地方,是東夷文明即日本文明的搖籃,也是我國東方太陽文化的發源地。

黑齒,是一個在中華文明中已經消逝了的古國,又據《山海經·海外東經》所述,青丘國之北有黑齒國,黑齒國北不遠有“湯穀”,青丘國南有朝陽之穀、虹虹、君子國、奢比之屍、大人國、嗟丘,嗟丘在東南陬,大約是在當今中國遼寧省東部。這些地方與日本都是最為接近的。

可以說湯穀文化和黑齒文化就是古代日本文化的發源地。

當望月一行以為找到了傳說中上古神樹存在的證據之後,再也控製不住那股興奮的心情,朝著那口青銅棺跪下,讓卓老漢在那兒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心想怎麽日本人給自己祖宗的棺木跪下磕頭了呢?

其實這群可憐的日本人,隻不過是妄圖盜取我們國家的文化罷了,日本古稱倭國,宋以後日本冒稱扶桑。所謂“扶桑”,其實就是日本富士火山噴發時,所發生的衝天火柱、火球、煙塵和旋轉的颶風。因其形態像樹,所以被傳說為東海中的“神木”。神話中的扶桑樹,就是日本的富士山……

這也確證中國古代之“扶桑”的神話,與日本的富士山信仰有關,“富士山”一詞,在日語中讀音作“fujisang”——幾乎同於漢語“扶桑”的讀音。

望月又朝著卓老漢鞠了一躬,說道:“卓先生,很幸運能夠遇到你,因為有你的幫助,我們才找到了這裏,對你的承諾,一定會實現,現在需要您帶著我們繼續向前尋找。”

剛才還凶神惡煞的一人,怎麽這會兒就變了一個德行?卓玉貴雖然膽小貪財,可是與狼共舞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忙說道:“老漢一定盡力,隻是不知道望月先生要找什麽?”

望月指著青銅棺上雕刻的扶桑神樹說道:“幫我們在這裏找到這棵樹,您的任務就完成了。”

卓老漢看著棺材上那些稀奇古怪的花紋,低頭看了幾眼,終於搞清楚了他們要找的是這個,可是這玩意兒自己都是頭一次見,就憑著一幅雕刻在這個鬼地方找,他哪知道?可要說自己不知道,八成就得躺進青銅棺了,隻好嘴上應道:“我一定盡力!”

望月大喜,問道:“卓先生對於這棵樹可有了解?”

卓老頭哪裏知道這玩意啊?滿口胡謅道:“聽村裏的老人講,這一帶是有一棵這樣的樹,就在蘄封山上!”

“蘄封山?要去那裏從上麵走是進不去的,我們的祖輩已經試過了。”

老漢靈機一動:“我聽說村子下麵有一條古道,是可以走的,隻是老漢體力不支,恐怕走不了那麽遠啊。”眼下隻能一個謊接著一個謊,千萬不能暴露自己一無所知的真相,不然……

望月立即叫來兩個大漢,做了個簡易擔架,卓老漢搖身一變成了上賓,由人抬著在前麵趕路,這會兒倒真是舒服了,可他背後已經是冷汗連連。

當望月一木這群人走到那塊大石頭的時候,看到了一地的碎石,經驗豐富的千雪說道:“報告家主,這裏曾經發生過戰鬥,有火藥味。”

望月閉著眼睛,嗅了半天,點點頭說:“你們也小心點,看來他們手上還有武器,在找到扶桑神樹之前,盡量不要跟那個道士發生衝突。”

“是!”

很多時候,裝備的好壞能夠決定一切。查文斌一行用爛木頭紮了條簡易的木筏搖搖晃晃地過河,而望月一木他們則要高級得多。

不一會兒,兩個簡易的充氣皮劃艇已經停在水麵之上,剩下的九人分成兩組,望月和桃井姐妹以及卓老漢一船,五個大漢一船,順手也撿了些木頭,用刀劈開來充當船槳,朝裏麵駛去。

他們沒有遇到三足蟾,路上倒是遇到了那兩口已經被燒成殘骸的棺材先後從河裏順流而下,桃井千雪摸了摸說是剛燒了不久,望月高興地說道:“這個道士真有本事,一直在替我們開路,哈哈。”

當他們到那個岔口的時候,也為難了,從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岔口來看,還真不能確定查文斌是進了哪個口子,望月隻好去問卓老漢。

這會兒,那老頭在皮劃艇上睡得香呢。

望月雖稍有不滿,但還是禮貌地把他叫醒,問道:“卓先生,前麵出現了岔口,請問我們該走哪邊?”

卓玉貴站起身來,裝模作樣地看了半天,說道:“右邊!”

望月看看右邊的洞口,又看看左邊的洞口,猶豫不決地看著那老頭,再次問道:“卓先生為何要我們走右邊?”

那老漢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找人瞎咧咧,編起胡話來自然也是一套接著一套,他瞪著眼睛看著望月說道:“中國自古就有左陰右陽之說,右邊是陽,自然往右邊走,難不成送自己去陰間?”

望月一木學過點兒皮毛道術,對於這話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聽老頭這麽一解釋,不由得就信了,抱拳說道:“卓先生高見,我們就往右邊走。”

兩艘皮劃艇在黑暗的地下河道順著右邊緩緩前進,這和查文斌他們走的那一條路卻是截然相反,沒有人會知道沒了查文斌的開路,望月將會遇到怎樣的情況,留下的隻有在洞中逐漸消逝的燈光和一波波的水紋。

蘄封山下,古井邊,兩個黑衣人正在拉扯著望月放下的登山索,其中一人說道:“我們是不是也該下去了……”若是現在卓雄在,或許會認得那個正往下潛的背影正是那一晚在村子中對著村民開槍的人……

查文斌自從離開那個水潭,倒也走得算是順風順水,往前走了有十幾裏路,前麵傳來轟隆隆的水聲,隔得老遠就能聽見。

超子加了把勁,木筏穩穩當當地就到了這個地方。

與其說這裏是一個水潭,不如說是一個小型的地下湖泊,遠比之前遇到的那兩個水潭要大得多,通體也是一個圓形。

借著射燈的亮光,河流到了這兒也就是到了盡頭,四周都是懸崖峭壁,就在他們正對麵有一道巨大的瀑布,落差有上百米,從石壁頂上一個洞裏飛瀉而下,衝擊到這水潭裏,激起陣陣水花,轟隆隆的撞擊聲讓三人講話都需要貼著耳朵大聲叫喊才能聽見。

超子在那兒扯著喉嚨喊道:“我們走到頭了,怎麽辦?”

兩人隔得有點兒遠,查文斌也沒聽明白,隻好大聲問道:“你說什麽?聽不見,這兒的水聲太大了!”

超子又比畫著前麵的瀑布喊道:“我說我們沒有路可以走啦!”

查文斌也沒想到自己選擇的這條路竟然是條斷頭路,看著那高高懸在頭頂的瀑布,除非他們是長了翅膀,不然無論如何也是上不去的。

反正回去走古井,是鐵定上不去了的,他正琢磨著要是實在不行,就退回去,從剛才右邊那個岔口進去找找出路,正想跟他們兩人商量呢,“咚”的一聲傳來,接著又是幾聲。

抬頭一看,從那懸崖之上有幾個黑乎乎的東西先後落入了水中,雖然被水聲所掩蓋,但因為落差大,倒也能聽個明白。

經過這幾重劫難,三人早已經是草木皆兵,紛紛拿好手上的家夥,舉起射燈朝著水裏照來照去。

“哎喲!”站在最前頭的超子大叫道,等查文斌轉頭去看,見那小子已經捂著腦袋蹲在木筏上了,旁邊滾落著一個雞蛋大的石頭。

還未等查文斌問個究竟,他也中招了,腦門之上“咚”的一聲傳來,下意識地一摸,已經起了一個大包,正想看個究竟,卓雄已經大喊道:“小心,水裏有東西!”

話音剛落,一塊石頭又飛了過來,卓雄身子一扭,躲過了,正暗自慶幸自己沒中招,馬上一陣“劈裏啪啦”的石頭雨就落了下來。

三人抱著腦袋在木筏上亂成一團,遠處卻傳來一陣“吱吱吱”的叫聲,再次舉起射燈照去,發現不遠處有幾個白色的毛茸茸的腦袋露出水麵,正衝著他們的燈光齜牙咧嘴,揮舞著手中的爪子,有幾個手裏還捏著石頭呢。

卓雄大叫道:“巴蜀猿猴!”

果然是一群白色猿猴在搗鬼,這群家夥現在正在水裏跟他們挑釁呢,一副山大王的嘴臉,對於這幾個人,這會兒它們可是囂張得不可一世。

超子揉著自己腦門上那個雞蛋大小的包,痛得直咧嘴,喊道:“猴子?”

卓雄笑道:“在我們青城山一帶有一種猿猴,通體白色,聽說很有靈性,以前打柴的和采藥的人時常能在深山老林裏遇到它們。這種猴子也不傷害人性命,隻是專門調皮搗蛋,搶些人用的食物和工具。以前偶爾還能在青城山看見幾隻,現在遊人多了,最近幾年都沒見過了,大家都以為滅絕了,不想在這裏卻遇上了一群。”

超子撿起木筏上的石塊作勢就要扔過去,卻被卓雄阻止:“超子,你別跟它們打,這種猴子你要不搭理它就算了,過一會兒它們自己覺得沒趣就走了;可你要是跟它鬥,它就會死纏著你不放,一直弄到你討饒為止。”

超子此刻心裏真有跳進水裏,把這群猴子給宰了的衝動,活了這麽大,還沒被人欺負過,今天反倒是被群猴子給揍了,想想心裏都窩囊。

那群猴子呢,也都跟著他的樣子學,一個個捏著石塊把手舉得老高,敢情超子要是敢反抗,又是跑不掉一陣石頭雨了。

超子雖然心裏信了卓雄的話,可嘴上還是不幹:“就這麽算了啊?”

查文斌也打趣道:“你一大男人,跟猴子較什麽勁啊。聽卓雄兄弟的沒錯,猴子是頑劣的東西,你越招惹它,它反倒是越來勁,我看這裏也沒出路,倒不如退出去重新找新的出口吧。”

超子嘴裏還在罵罵咧咧,什麽小心被老子逮住剝了你們的皮,可手上已經抓好木棍準備往回退了,那群猴子看見人被自己趕跑了,很是得意,一個個在水中雀躍得很,那副模樣直讓超子恨得牙癢癢。

木筏還未走出幾米遠,卓雄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說道:“這裏的石壁都是光溜溜的,那瀑布又那麽高,這群猴子跳下來,等會兒怎麽回去啊?”

查文斌聽了心頭一亮,對啊,這群猴子既然能跳下來,那麽等會兒肯定得回去吧,咱們跟著它們不就行了?

把心中這想法一說,大家都覺得可行,索性支住木筏,就在那兒原地不動,看著這群猴子在水中嬉鬧。

有幾隻猴子見這幾個不速之客還不走,又丟了幾塊石頭過來,除了超子想發作被查文斌給按住了之外,他們就是紋絲不動,不搭理也不反抗。

果然那群猴子見自討沒趣,就由著他們去了,自顧自地在水中暢遊起來,互相打著水仗,泡著河水,還有的在水中追著小魚兒,好不熱鬧。這也讓他們三人有個難得的機會可以休息,幾人拿出幹糧來準備充充饑。

出發之前,買了不少香腸和玉米餅,就著甘甜的地下水,三人一頓胡吃海喝。

也許是餓得久了,幾次惡鬥又耗費了不少體力,一頓狼吞虎咽,卻沒想到這食物的香味已經引起了那群猴子的興趣。

幾隻靠得近點的猴子搶先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吱吱吱”地一陣怪叫,那十幾隻巴蜀猿猴紛紛停下手中原本的活計,都悄悄地朝著木筏靠過來,三人隻顧著進食,全然不知自己已經陷入了猿猴的包圍圈。

最前頭的超子啃了一口玉米餅正把手搭在木筏上,準備喝口水,突然手裏一鬆,玉米餅不見了!四下一看,前麵那群猴子已經亂作了一團,四五隻猿猴已經扭打在了一起,搶奪那半塊玉米餅。

卓雄也是懊悔,明知道這東西最愛幹的就是搶吃的,怎麽就忘記提醒大家了?隻好說道:“大家注意,猴子來偷東西了!”

那塊餅很快就被分成了很多份,搶到的猿猴吧唧吧唧地啃著,沒搶到的正在水麵搜羅著掉下來的殘渣,偶爾有那麽一小塊被撿到,就順手給塞進了嘴裏。

很快,連水麵漂浮的渣子都被撈食幹淨了,這群猴子顯然是剛吃到點甜頭,正意猶未盡呢,它們幾時吃過這麽香的東西?紛紛瞪著眼睛看著木筏之上的幾人,看樣子就打算衝過來明搶了。

查文斌一開始也覺得隻是好玩,可這群猴子眼中現在隻剩下貪婪和欲望了,他也知道大事不好,丟了點餅沒關係,要是包裏的東西都給搶了去,再遇上點什麽事,可就沒把握了,說道:“看好背包,別讓這群畜生得手了。”

果然第二隻也跳了上來,瞄準的是超子的包,一人一猴就這麽拉扯著,那帆布背包經不起這麽折騰,“嘶”的一聲給拉開了,裏麵的東西滾落了一地,其中就有幾塊玉米餅。那猴子見有吃的,抓起玉米餅就跑。跳入水中,手舞足蹈地跟同伴炫耀著手裏的戰利品,其他猴子紛紛“吱吱吱”地大叫,一個個都準備上來試試。

超子恨恨地看著手中的獵槍,罵道:“要是老子還有子彈,一槍一個崩了你們!”

說著整理起木筏上散落的東西來,嘿,還真就讓他摸到了一個東西,這東西他可是再熟悉不過了,子彈!他大喜道:“我這兒還有一顆子彈,看我不轟了你們這群畜生!”說著,便熟練地裝好子彈,不等查文斌阻止,就聽“砰”的一聲,巨大的槍聲響起,火藥味瞬間彌漫了整個水麵。

還未等火藥的煙霧散去,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已經騰起,水麵上已是血紅一片,三隻猿猴的屍體漂浮在了水麵上,其中一隻嘴裏還叼著塊玉米餅。

那群猴子哪裏見過這等凶悍的武器,巨大的槍擊聲和同伴的屍體告訴它們這裏很危險。看著黑洞洞的槍口還在冒著青煙,猿猴們個個都被嚇傻了眼,半晌過去,才有幾隻膽子稍大的拉扯著那幾具屍體,見木筏上的人沒有動靜,便帶著同伴的屍體四下而散,拚命地往回跑……

查文斌責怪超子不該那麽肆意殺生,這猿猴雖然調皮,但也罪不至死。本來猴子這種東西就是極具靈性的,同伴被槍殺了,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那群猿猴呢,這會兒一個個驚慌失措地徑直往瀑布底下遊去,沒過一會兒,有幾隻身手敏捷點的已經率先上了懸崖,在那瀑布頂端“吱吱吱”地邊叫邊跳躍著比畫,很是著急的樣子。

查文斌從這群猴子撤退就一直盯著它們的路線,這群猿猴剛剛是順著瀑布的水流直上,就如同魚兒在水中一般,便對二人說道:“這群猴子竟然能頂著瀑布的激流,逆流而上百米,動作還如此之快,我們恐怕沒人能做到吧?”

超子也是大驚,攀岩對於他和卓雄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這個在部隊裏也是偵察兵的必備技能之一,但要他徒手登上這濕滑的百米峭壁,而且頂著那麽強勁的水流,恐怕是連站都站不穩,更別說爬了,這巴蜀猿猴果真十分了得。

“不急,那兒不是還有幾具猴子的屍體嗎?按照猴子的個性,是絕對不會把同伴的屍體拋棄不管的,我看它們怎麽把同伴帶上去。”

正說話間,幾隻體型稍大的猿猴把同伴已經拖到了瀑布底下,其中一隻手抓著同伴,身子緊接著就消失在了瀑布之中。等到它的身影再次出現,已經站到了懸崖頂部,身邊還多了一隻被超子打死的猿猴。

超子瞪大了眼睛說道:“不可能!單手拉著和自己體重相仿的同伴還能這麽快爬上去,除非有道梯子。”

“梯子?”查文斌問道,“假如那後麵真的有梯子呢?”

三人轉而對視,同時說道:“得去瀑布下麵看看!”

當他們劃動著木筏朝著瀑布進發的時候,第二隻猿猴拉著同伴也順利登頂,眼下就剩下最後一隻了。站在崖頂的猴子們看見木筏也過來了,不知是害怕還是提醒,一個個都朝著下麵不停地比畫著,有幾隻都在那跳腳了。

剩下的那隻猴子朝後麵的木筏看了一眼,拉著同伴的屍體就往上躥,消失在了白色的水流之中。

卓雄笑道:“這群猿猴是給超子打怕了,看見我們就跟看見瘟神一般。”

突然,木筏一晃,“轟”的一聲,一股巨大的水花從水麵升起,緊接著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直撲空中,一頭紮進了瀑布之中。緊接著,又是“轟隆”一聲,那道身影重重地摔進了水裏,濺起的水浪險些把木筏上的三人打進水裏。

超子大喊道:“你們看,那是什麽東西!”

順著他的話音,查文斌看見不遠處的水麵之上,在射燈的照射下一對寶藍色的眼睛閃閃發亮,一隻巨型的蛇頭露出了水麵,這蛇的腦袋上還長著兩個尖尖的角,嘴裏正叼著一隻巴蜀猿猴。此時這蛇的大半個身子出了水麵,足足有十幾米,通體烏黑,唯獨腦袋是青色的,脖子一昂,一隻猿猴就進了嘴巴。

餘下的猿猴紛紛在崖頂“吱吱吱”地大叫著,有幾隻已經撿起了石頭朝那蛇砸去,可是它卻並不理睬,朝著瀑布慢慢遊去。

木筏上的查文斌等三人現在是連大氣都不敢喘,頭一次見到這麽大的蛇。

卓雄小聲說道:“你們看瀑布中間。”

查文斌仔細一看,果然,有一隻白色的巴蜀猿猴還掛在半空中,不知是被這蛇給嚇壞了,還是準備在這兒躲過一劫,就在那兒停住不動了,這應該就是最後那隻上去的猴子,剛才被吞的應該是它拉扯的同伴!

不過這倒讓查文斌看了個仔細,那猴子的身體不是固定不動的,而是隨著水流在那兒不停地來回晃悠,時不時地會把腦袋暴露出來。

“那後麵真有梯子,你們看那猴子一直在搖晃並不像是抓在石頭上,這裏果然有路。”

超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隻見那黑蛇也慢慢順著瀑布爬了上去,眼看著就爬到了半空中,扭著身子,轉過腦袋,紅色分叉的芯子不停地在那隻猿猴身上來回掃**,並不著急一口吞下,而似乎是在玩弄著自己的獵物。

查文斌看了半天堅定地說道:“這是修蛇!”

“修蛇?”卓雄問道,“我在巴蜀之地生活了這麽多年,沒聽說過有這種蛇啊。”

“我們走了這麽久的水路,想必也已經到了山裏了,這山既然叫蘄封山,有蛇出沒自然是正常的,隻是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大一條修蛇。書上說這種蛇能吞下一頭大象,現在看來應該是誇張了,但看這塊頭,吞下一個人是不成問題的。”

超子小聲說道:“那我們怎麽辦?”

查文斌瞪了他一眼:“還不都是你打了那幾隻猴子,血腥味才把它給引來了,咱們現在是赤手空拳,這地方就這麽點兒大,躲都沒地兒躲……”

“那還不是那幾隻死猴子要搶我們東西嗎?”超子狡辯道。

“嘩啦啦”,背後一陣水聲傳來,查文斌扭頭一看,兩道水浪一前一後正從河道裏趕過來,那速度就和衝鋒舟似的。

“嘩”的一下,一隻巨大的蛤蟆從水中躍出,緊跟著一條布滿花紋的身體躍起,張開血盆大口在空中撲了個空。

“三足蟾!”查文斌叫道。

果然是三足蟾,想不到它在這裏出現了,看樣子是被後麵那東西追著過來的。

原本已經爬到空中的修蛇,看見三足蟾這種靈物出現,哪還管已經到嘴邊的猿猴啊,身子一斜,掉過頭來直接砸向了水麵,又是“轟”的一聲,緊接著立馬朝著三足蟾追去。

掛在半空的那隻巴蜀猿猴這下總算是清醒過來了,一溜煙爬上了頂,跟著一群猴子“吱吱吱”地叫著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雖然蛙類的天敵就是蛇,可那三足蟾也不是等閑之輩,一會兒下潛一會兒躍出水麵,幾次都差點遭了蛇口,又幾番逃脫。

那三足蟾眼瞅著就遊到瀑布之下了,使勁一跳,進了水裏消失不見了。

“轟轟”幾聲巨大的水聲傳來,兩個巨大的蛇頭露出了水麵。

青頭黑身的自然就是修蛇了,還有一條體型要小上幾分,可是腦袋卻是一個十足的三角形,身上有著菱形的塊狀花紋,嘴裏吐著的芯子也不是紅色,而是黑色的。

“蘄蛇。”卓雄指著那條花紋蛇叫道,“那是條蘄蛇!”

他們幾人也都見過蘄蛇,無一例外都隻有一米多長,哪裏見過這麽大的?一條修蛇就讓人嚇破了膽,這會兒還來了一條蘄蛇。

查文斌看著眼前的兩條巨蟒,聯想到之前卓老漢對於此地的描述,說道:“蘄封山的主人來了,估計它們現在的目標是那隻三足蟾,三足蟾吃了屍蠶王,這會兒又被蘄蛇攆,看樣子真是一物降一物。”

兩條巨蛇拱起身子,幾乎是同時,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向瀑布,完全無視水麵上那個小木筏。“轟”,緊接著,就聽巨大的撞擊聲傳來。“撲通”,一隻金色蛤蟆從水裏躍出,看樣子它再次逃過了蛇口。隻見金色蛤蟆後腿一蹬,朝著他們剛才進來的位置遊去。

很快,兩條巨蛇先後追了出來,都已經是頭破血流,看樣子剛才那一下全撞到石頭上了。

那蛤蟆倒也奇怪,就是不走遠,始終與兩條巨蛇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又如此追逐了幾番後,蛇依然沒有得手。

一個和尚有水喝,兩個和尚沒水喝,這道理蛇也懂,見自己始終不能得手,兩條蛇互相看了看,緊接著,兩條波浪劃開,它們衝著對方撞了過去!

一個是吞象的修蛇,一個是劇毒的蘄蛇,它們這一對生死冤家之間的戰火,終於被一隻蛤蟆點燃了……

首先挑起戰火的是修蛇,可能在它的觀念裏這塊水潭就是自己的勢力範圍,怎麽能容得其他蛇在自己的地盤搶食物?而且現在還是難得一遇的奇物——三足蟾,修蛇想必是更加不願意罷手了,昂起腦袋就朝著蘄蛇射了過去。

那蘄蛇見修蛇對自己發難,仗著自己的身體靈活,身子一擺,躲過了這一擊。它可不是什麽善茬兒,辛苦追了自己的獵物這麽久,眼看就要到手,半路殺出個打劫的,又怎麽肯善罷甘休?

就在修蛇撲了一個空的時候,蘄蛇已經完成了攻擊前的準備,彎成“S”形的身體貼著水麵飛射了出去,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修蛇的背上。

修蛇接連甩了幾下,都沒有甩掉背上的蘄蛇,它索性卷起身子,在水中扭動起來,濺起的水花足有幾米高,把查文斌三人看得心驚膽戰。

等到水麵再一次恢複平靜,修蛇已經浮出了水麵,隻是它的身體此刻跟麻花一樣卷在一起,細看之下,才發現蘄蛇已經被它整個卷在了身子裏麵。而它的背上,蘄蛇的尖牙也一直刺入其中,並沒有脫離。

修蛇力大無窮,蘄蛇被卷自然是動彈不得;但是蘄蛇同樣劇毒無比,號稱五步之內就能致人死亡,又名五步蛇,修蛇被咬,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

兩條蛇就這麽纏在一起,誰都沒有先鬆開的意思,倒是那隻蛤蟆蹲在不遠處看了半天,“咕呱”叫了一聲,一個猛子就紮進了水底。

也不知是蛇壓根就沒發現獵物不見了,還是這兩個家夥根本就打算要拚個你死我活,始終沒有鬆口的意思。查文斌可顧不了那麽多了,這裏任意一條蛇都能要了他們三個的命,他們趕緊把木筏劃到了瀑布下。

木筏在水流的猛烈衝擊下,終於進了瀑布之內,但也把幾人淋了個透濕。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眼前怎麽有個黑乎乎的東西在晃動?順手捏了一把,查文斌大叫道:“鏈子!是青銅鏈!”

超子握著那青銅鏈笑道:“正是天無絕人之路,文斌哥,我們能出去了!”

“解開老王和冷姑娘,你們兩個背著人,裝備我來拿。我們從這兒爬上去,這裏不能再待了。等那兩條蛇追過來,咱們就得做點心了!”

收拾完裝備,挎著幾個大包,查文斌一馬當先地就握著青銅鏈向上爬去。

超子一邊解開捆著冷怡然的繩索,一邊自語道:“你說這麽粗的青銅鏈,是誰放的啊?”

卓雄已經背起老王了,丟下一句:“你管是誰呢?關鍵是這鏈子現在救了咱們的命,我祖宗還是在保佑他的子孫的,出去了還真得在村口多燒點香紙。”

超子往卓雄的屁股上踹了一腳,道:“行了,別屁話了,文斌哥都快到頂了,趕緊上去。”

頂著百米高的瀑布水流衝擊,那壓力自然是相當大的。人不是猿猴,雖然比它們聰明,但要論敏捷,差的還不止一點半點,懸在半空中的查文斌此刻是深有感觸啊。

水流的衝擊讓他根本睜不開眼睛,腦袋上每時每刻都要承受著上百斤的巨大衝擊力,可以說每向上挪動一米,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尤其是呼吸,雖然鐵鏈的大部分還是在瀑布後麵,但它現在是搖晃著的,時不時就把人帶進了水流中,每一口呼吸伴隨著的就是幾大口的水,可以說是苦不堪言。

下麵背著人的超子和卓雄就更加痛苦了,特別是卓雄,老王那個體型擺在那兒,他現在就像是頂著千斤巨石,還要時不時地停下,努力把身子晃出去讓老王呼吸點空氣,不然就這樣背上頂,估計背上的那人已經給淹死了。

超子看著卓雄的屁股就在自己的腦袋上晃悠,想喊他快點,可自己不僅沒力氣,也喊不出聲來。這裏的水流聲太大了,耳朵裏除了“嗡嗡”就是“轟轟”。

人都是這樣,在生死臨界點的時候往往會爆發出極大的能量,他們如今除了這樣一條“天路”之外,已經沒有了別的退路,當查文斌癱軟在崖頂一塊幹燥的大石之上時,才相信自己終於爬了上來。緊接著是卓雄和超子,兩人硬是憑借著自己過人的身體素質,背著傷病員,一步步堅持到了頂部,安全著陸的那一刻,他們再也承受不住那種疲勞,倒頭便睡在了石塊上。

也許是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一波又一波的突**況,讓他們根本沒有好好休息過一刻,尤其是查文斌,已經幾天幾夜沒合眼了,他太想念熟睡的感覺了,以至於當危險再次降臨的時候,沒有人能夠察覺到。

在睡夢中,查文斌感覺有一群小鬼正在糾纏著他,他使勁揮舞著衣袖,想要擺脫,一下子就被驚醒了。周圍漆黑一片,除了“隆隆”的水聲外,再無其他。前麵那盞射燈離著自己倒是不遠,想著還要趕路,查文斌順手拿起來套在腦袋上。

查文斌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右手順勢拔出七星劍一揮,頓時傳來一陣“吱吱吱”的亂叫聲。查文斌仔細一看,隻見前方一隻巴蜀猿猴捂著胳膊已經跳出了老遠,但是旁邊還是站著好些猿猴,且個個手上都捏著石塊,仿佛隻要他動一下,立馬就會招呼他一頓石頭雨。

原來這群家夥又來了,想必是猿猴看著這群“仇人”在這睡覺,正準備搞個偷襲報仇呢。他看見這群猿猴裏有一隻之前沒見過的,體型跟其他猿猴比要大上一倍,正被那一群猴子簇擁在中間,朝著他齜牙咧嘴,看樣子應該是它們的首領。

查文斌叫了幾聲:“超子,卓雄,醒醒!”可旁邊的兩人睡得太熟了,根本沒聽見,查文斌又叫了幾聲,還是沒反應。

可他這幾聲叫喚,已經刺激到了那群猿猴,那隻最大的朝著他們這邊慢騰騰地走了過來,距離查文斌也不過就兩三米。

那猿猴撓著腦袋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著轉兒,環顧著這裏的五個人,看了半天,它把目光停留在了地上的冷怡然身上,嘴裏流著哈喇子,朝著她爬了過去。

看那猿猴準備對小魔女動手,查文斌腦子裏立馬閃出兩個字:不行!

就在這一瞬間,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查文斌從隨身背著的乾坤袋裏掏出一張符紙來,好在這些東西都是裝在牛皮紙裏的,並沒有打濕。電光石火之間,一道天師符朝著那猿猴射去,七星劍在空中一揮,“轟”的一聲,符紙立刻燃燒了起來。

這動物多半都怕火,尤其是生活在這種地方的猿猴就更加害怕了,隻見他身子作了一個停頓,轉身就準備逃,可那畢竟是張符紙,燃燒的時間太短暫了。

猿猴還沒往後退上三步,查文斌扔出去的那道天師符已經化為了灰燼。猿猴一看沒火了,又被他這一手給刺激得更加憤怒了,新仇加舊恨,衝著冷怡然大步就跨了過來,眼瞅著就要抓住她了。

查文斌右手在石頭上一撐,一個翻身,抓著七星劍就朝著猿猴刺去。那猿猴身手真是了得,隻微微側了下身,便躲過了這致命一擊,順手一把就捏住了查文斌的手臂,就那麽一扭,查文斌覺得自己的手臂都要被扭斷了。接著,那猿猴張開血盆大口,朝著他的脖子就啃了下來。

查文斌這會兒手被那巨猿捏著,動彈不得,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他猛地抬起右腳,狠狠朝著那巨猿的襠部踹去。

巨猿吃痛,身子往下一蹲,連帶著查文斌也重重地摔倒在石頭上。

這一人一猿同時跌倒,滾在了一起,這裏本就是個斜坡,離瀑布口不過幾米遠,此刻雙方抱在一起徑直朝著懸崖邊滾去。

“超子、卓雄,你們要活著……走……出去!”這是查文斌留下的最後的呐喊,也叫醒了超子和卓雄。他們一睜開眼就看見查文斌被一隻巨大的猿猴糾纏著往懸崖邊滾去,一瞬間就沒了蹤影。

等兩人趕到懸崖邊時,除了隆隆的水聲和一望無際的黑色,就是身後“吱吱吱”的猴子叫聲。

等兩人轉身,一陣石頭雨砸過來,超子也不躲避,腦門之上頃刻之間就留下了數個口子,鮮血直流,隻是猴子可能不懂人的表情,它們不知道人的眼睛一旦變紅,就不再是人了,而是殺神。

超子就是這樣,此刻他的眼裏已經布滿了血色,不知是休息不夠還是憤怒所致,查文斌跌下懸崖的那一幕始終在他腦中盤旋著,那一聲“你們要活著走出去!”不停地在他耳邊響起。

超子彎腰,右手搭在靴子上,電光石火之間,手臂一抖,一抹寒光掠過。“撲通”,一隻巴蜀猿猴迎頭栽倒在水中,濃濃的血水緩緩從河水裏流淌出來,等到卓雄發現時,他的腳下已是一片紅色。

“啊……啊……”超子憤怒了,他狂叫著衝向那群巴蜀猿猴。離他最近的那一隻猿猴還來不及撤退,被他一把抓住後腿,在空中掄了一個圈後,狠狠地砸向旁邊的岩石。“啪”的一聲,那隻巴蜀猿猴的腦殼已經碎了……

轉瞬間已經兩隻猴子送了命,加上之前的三隻,已經有五隻猿猴都是被這人所殺。猴子們向來也都是欺軟怕硬,自己的老大剛剛滾下瀑布,這會兒正是群龍無首,它們當下“吱吱吱”地亂作一團,抱著腦袋四下逃竄,巴不得離這個殺神遠一點。

超子見那些猿猴要逃,順手拔出腳下那隻猿猴身上的匕首就要去追。突然,“啪”的一聲響起,就見一隻猿猴後腿一彎,落在了地上。原來是卓雄,他扔出的石塊準確地砸中了那隻猿猴的後腿。

超子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一把提起那猿猴,準備再掄一圈!那猿猴也不是吃素的主,反應真是很快,扭過身子來一口就咬住了超子的右手,痛得超子“嘶”一聲抽氣,右手鮮血淋淋的。可他倒好,不但沒鬆手,空著的左手一把捏住猿猴的脖子,“哢嚓”一聲,那猿猴的腦袋一歪,脖子竟讓超子給硬生生地擰斷了!

扔掉那隻猿猴,超子轉身走回懸崖邊大聲喊著查文斌的名字,半晌過去了,也沒有得到一絲回應。而那群猿猴也都跑得沒影了,想必這回是真怕了。

在卓雄給超子包紮傷口的時候,超子一句話都沒說,隻是臉上掛著兩行淚,一陣風吹來,伴隨著河水,一同流進了穀底。

“我下去,你的手還傷著!”

超子一把推開卓雄,道:“你給我聽著,這回別跟我爭!文斌哥讓我們活著走出去,你就得留在這兒,萬一那群猴子再來,你知道該怎麽做。你在這上麵等我三個小時,無論文斌哥是生是死,我都會上來,因為我得答應他要活著出去!”說完,他指著地上的老王和冷怡然,決絕地走向懸崖,一把抓住青銅鏈,往下爬去。

卓雄在上麵除了祈禱還是祈禱,他甚至給他認為一直在保護著他的祖宗們跪下了,懇求他們保佑查文斌和超子能夠平安歸來,一百米的落差,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摔下去不死也是重傷,更何況,這下麵還有兩個能食人的惡魔。

超子頂著無比的壓力,艱難地再次回到水麵,還好他們的木筏還在。顧不得抹去臉上的水珠,他跳上木筏,撐著樹枝,到了湖麵。

上麵的卓雄看見了超子微弱的射燈光線,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起碼他平安地下去了,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他們很有可能已經失去了查文斌,老王和冷怡然也已經受傷了,超子是斷然不能再失去了。

超子架著木筏,一邊仔細地搜尋著動靜,一邊喊著查文斌的名字,可是任憑他喊破了喉嚨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突然他掃到不遠處有一團黑影漂浮在水麵上,趕緊劃了過去,心裏祈禱是查文斌。

走近一看,原來是那條修蛇,這條蛇現在已經白肚子朝上翻著了,超子壯著膽子試著用木棍捅了幾下,那蛇並沒有反應,看來應該是死了。

看著這麽一條龐然大物漂浮在水麵,超子心中想:這蘄蛇該有多毒?如此巨大的修蛇都命喪其口,要是人的話,有把握嗎?文斌哥還在下麵,看樣子那蘄蛇也還活著,那……超子不敢再想。

他繞過蛇的屍體,使勁揮舞著手中的樹枝,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把整個湖麵都仔細搜尋了一遍,就是不見查文斌的蹤跡。

難不成是讓水流給衝到下遊去了?超子又架著木筏往外走,一直走到湖麵的入口處,一個巨大的白色物體剛好卡住了窄小的河道。

他心頭一緊,這不用說都知道是剛才那巨猿,於是他趕緊把木筏劃了過去,心中念道:文斌哥可千萬不能有事。

走過去一瞧,那白猿嘴邊還掛著血泡,看樣子是已經斷氣兒了,無奈它那身子過於巨大,超子用棍子鼓搗了半天,才勉強把它挪動了一點。繞到巨猿的身後一看,好家夥,它的胸口一片血紅,心髒位置有一個寬約兩手指的傷口還在汩汩地往外湧著鮮血。超子用手量了一下,這正是七星劍的寬度!

“這隻巨猿是死於文斌哥之手!”超子叫道。

否則這種致命傷,巨猿早在懸崖之上就斃命了,查文斌也就不會跟它一塊兒跌落下來。

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後,超子又回去把每個角落都搜尋了一遍,可還是沒看見人影。

巨猿的身體一直卡在這出口,查文斌就算是順水漂下去也該被攔在這裏了,那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被先衝了出去;一種就是沉入了湖底。

此時距離他下來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離他和卓雄約定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看著他們之前進來的那條幽深的河道,超子的眼淚不禁再次流了出來。他等得起,卓雄也等得起,但是老王和冷怡然還等得起嗎?

超子用力地蹬了一腳那巨猿,調轉船頭,向瀑布駛去。當他再次抓住青銅鏈的時候,朝著湖麵看了最後一眼,一頭鑽進了瀑布的水流之中,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身後傳來的那一聲蛙叫:“咕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