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離營
“剩下的軍棍給他記著,再有下次,一並處罰。”萬重山收回目光,對著行刑的衛兵吩咐。
“是,將軍。”
輕舟見他鬆口,心中才算是踏實了,她向著萬重山行禮後,便與侍從一道將萬梓安扶了起來,萬梓安這一次被打的著實不輕,剛站起身子,便疼的直冒冷汗,他不敢多待,心中對萬重山也有怨氣,隻讓輕舟和侍從扶著,離開了萬重山的軍帳。
萬重山站在那裏,看著輕舟扶著萬梓安離開了自己的視線,他什麽也沒說,隔了片刻,才對著一旁的屬下道;“讓軍醫去看看。”
諸人皆知萬梓安是萬重山的親侄兒,雖然平日裏萬重山對侄兒嚴苛了些,可說到底萬家如今僅有萬梓安這一點骨血,又哪有不疼的道理,此時見萬重山吩咐,副將頓時領命,恭聲稱是。
萬梓安赤著上身,趴在塌上,軍醫方才已是來過,萬梓安後背的傷看起來雖是駭人,但卻皆是皮肉傷,顯是行刑的人顧忌著萬梓安的身份,沒敢下重手,並沒有傷著他的筋骨。
即便如此,那些皮肉傷也仍是折磨著萬梓安,他額上噙著汗珠,有侍從守在一旁,為他上藥,隻疼的他麵色慘白,經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那侍從身為男子,手勢自然是重的,輕舟看在眼裏,便從侍從手中接過藥膏,輕聲道了句;“我來吧。”
那侍從委實也不願伺候萬梓安這身嬌肉貴的大少爺,聽得輕舟開口,頓時鬆了口氣,連忙道了聲;“有勞夫人。”
輕舟從藥瓶中挑出一抹膏藥,十分小心的為萬梓安塗上了後背,萬梓安忍著疼痛,也沒去看輕舟,隻啞聲吐了句;“我這樣對你,你為何還要替我求情?”
輕舟微怔,她沒有說話,隻為萬梓安將藥上好,察覺到她指尖的輕柔,萬梓安眸心微動,沒有再說話。
上完藥,輕舟收拾好東西,對著萬梓安說了句;“你好好歇息。”說完,便起身離開了萬梓安的帳子。
“你等等。”萬梓安喚住了她。
輕舟回過了身子,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萬梓安迎上輕舟溫潤清麗的瞳仁,卻是微微一怔,許是這次輕舟為他求情,也許是這些日子輕舟悉心照料,念起之前種種,萬梓安有些窘迫,他將眸子移開,頓了頓,才說了句;“那晚我喝多了,不該打你,下次不會了。”
聞言,輕舟心裏一震,似是沒想到萬梓安竟會與自己說出這般話來,她垂下目光,也不知該和萬梓安說什麽,隻得道;“我先回去了,若有事,你讓人去喚我一聲。”
說完,輕舟便是離開了萬梓安的帳子,不料還未走出幾步,就見前麵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身後跟著兩個侍從,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叔父。”看見萬重山,輕舟福了福身子。
萬重山看了她一眼,道;“那小子怎麽樣?”
“夫君已經上了藥,歇下了。”輕舟聲音很輕。
萬重山望著她柔若楊柳般的站在那裏,猝不及防,道出了一句話來,“你怨我嗎?”
輕舟一聽,心底頓時一驚,她抬眸向著男人看去,搖了搖頭,“叔父是為了夫君好,輕舟絕不會怨您。”
萬重山眸心暗沉,他無聲的轉開目光,沉聲開口;“等他傷好,我送你們去燕州。”
聽聞萬重山要將自己和萬梓安送出軍營,輕舟心中不解,卻也不敢開口去問,萬重山說完,也不再與她多說什麽,徑自走進了帳子,去看侄兒的傷勢。
萬梓安的傷一直養了半月有餘。
這半個月來,遼軍又是向著萬家軍展開了數次大大小小的進攻,萬重山數日來皆是忙的不見人影,輕舟一如既往,與連翹一道照顧著萬梓安的起居,許是有傷在身,又許是輕舟的細心妥帖,萬梓安對輕舟的態度略有好轉,雖沒有小夫妻的濃情蜜意,但也沒了之前的嫌惡與冷落,偶爾,也會與輕舟說些閑話,倒比之前在京師時要好了許多。
而當待萬梓安養好傷,萬重山則是下令,將他們送出了軍營。
一早,輕舟梳洗後,便與連翹一道走出了帳子,剛到營口,就見萬重山與一應衛兵已是等在了那裏,馬車也已經備下,萬梓安傷勢已經痊愈,見輕舟穿著單薄,便隨口說了句;“怎麽不多穿點衣裳?”
“喲,少爺如今可是會心疼媳婦了。”一旁的將領哈哈一笑,挪揄道。
萬重山麵無表情,在馬背上看了二人一眼,他的眼眸深不見底,隻轉過馬頭,吐出了兩個字;“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