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宣聖旨夢瑤受招安 赴學府環楓恰少年】
聖旨的突然降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一是因為時間快。自從上次羽林軍圍攻山寨，後又在俠易堂的出手相助下擒住了馮太監，呼延傑迫於現場的壓力，也想通了其中錯綜複雜的利害關係，於是決定再度罷兵和談。距離現在僅僅過去了十來天的功夫。加之信息傳遞往來的的功夫，真正花在此事上的決策時間，大概也就三兩天的樣子。
二是沒想到本次招安事宜果真驚動了神周聖皇。無論那短短的幾天之間是否經曆了嚴黨和清流們的較力，而眼前的這份聖旨則代表了帝國最高統治者做出的決斷，絕無再一次被翻盤的可能。
從以上的兩點中不難得出結論：京城當中一定有重量級的人物參與了進來，並且對聖皇施加了強大的影響。這位所謂的重量級人物極有可能便是在兌州驚變後趕赴京城的“劍聖”李東岩。由他兒子所提議的招安之策，雖然中途曆經了重重險阻，但最終還是由李老爹推波助瀾、鐵板釘釘了。
前來宣旨的欽差儀仗吹吹打打、堂而皇之地進入了寨門。這些平日裏趾高氣昂的京爺們才出繁華的京都，便入了這略顯簡陋的廳堂。他們身上那些華麗的服飾與周圍鄉土氣息濃重的氛圍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樊夢瑤率領山寨的大小頭目跪在香案前叩領聖旨，坤州分舵的齊舵主及眾遊俠也在一旁觀禮見證。一個身著朱紅色大衣，體型富態的公公正恭敬地手捧明黃色的聖旨，用他那高亢而尖細的嗓音宣讀著來自天子的旨意。
聖旨通篇之乎者也、引經據典，一聽便是出自翰林院的手筆。所引用的典故均是這個世上的故事或者傳說，陸宇辰根本聽不明白具體說了些什麽，隻能勉強連蒙帶猜地知道個大概的意思。
聖旨大意，首先安撫了一下山寨一方的情緒，說朝廷能夠體諒他們被逼無奈、嘯聚山林的舉動，決定赦免他們之前犯下的綁架劫持種種罪行，表示既往不咎。但也同時要求立刻無條件釋放那些仍然在押的商賈富商，從今往後不要再占山為王、隨意而為，須聽候朝廷的調遣。
對於免除他們目前所持田地、產業賦稅的請求給予照準，但日後再有增持，還是將要按朝廷法度繳納稅賦。
最後一條，封樊夢瑤為七品民團團練使，張曦為九品團練副使，即日起，率本部人馬，前去兌州協助當地賑災重建。
果然，陸宇辰之前所設想的每一條提議都得到了朝廷的認可，如此看來，神周聖皇還是能夠從善如流的。倘若不是過於寵信奸佞，以致蒙蔽聖聽，說不定可以成為一位有為的中興之君。
神周一朝，曆經千載，氣數尚未盡也。曆史上也曾有過亡國滅種的極難時刻，比之現今的局麵，凶險更加萬倍。但總有英雄橫空出世，拯救黎民於水火之間，匡扶社稷於將傾之際。
冗長的聖旨終於宣讀完畢，緊接著進行了簡短的授官儀式，作為聖皇欽差的黃公公向樊夢瑤和張曦頒賜了官袍官帶。
樊夢瑤獲賜的官服仍舊是一身的紅裝，看來她這個“紅塵一騎”的江湖綽號仍然可以繼續延續下去。樊夢瑤叩首謝恩後，當場下令，釋放了所有在押的商賈。
儀式最後，雙方同祝神周國祚以及百姓安康，實可謂賓主盡歡。如果用某社一貫的口吻來描述就是，這真是一次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來自五湖四海的賓朋們無不沐浴在神周聖皇的浩**恩德之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招安儀式圓滿結束之後，氣氛終於輕鬆了起來，大家也紛紛開始走動。
樊夢瑤將黃公公帶到了陸宇辰麵前，引見道：“這位便是本次招安之策的首倡者——俠易堂的陸宇辰陸少俠！”
“哦？”黃公公上下打量了陸宇辰一番，接著露出了那特屬於太監的標誌性笑容，“真是虎父無犬子啊......就連聖上聽聞了陸少俠的提議和作為，也忍不住這樣讚歎了一句。看來‘劍聖’的衣缽後繼有人，實為神周之幸事也！”
“公公謬讚了~~小子豈敢與家父相提並論？簡直可謂螢火與皓月之光！”陸宇辰受寵若驚道，連忙作揖行禮道。
來自神周聖皇的這句評語算得上是陸宇辰有史以來受到過的最高層次的表彰了，前一世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恐怕還是小學二年級時候的區三好學生......
黃公公拍了拍陸宇辰的肩膀，趁勢湊近了他的耳邊，低聲道：“令尊托老奴捎給你的。”說著悄悄地遞給他一個小竹筒。陸宇辰見狀急忙接過，藏到了袖中。
欽差大人繼續保持著熱情洋溢的笑容，絲毫無有異樣，看來做此類暗遞信息的勾當，他早已駕輕就熟。隨後又若無其事地跟著樊夢瑤走到了李環楓麵前，不免又一陣寒暄褒獎......
宣旨及招安儀式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個時辰，黃公公推辭了山寨一方熱情的宴請，表示需要即刻回京複命，不敢過多逗留。眾人不便再進行挽留，一同禮送至山寨門前。望著遠去的欽差儀仗，陸宇辰心中百感交集，一塊大石頭此刻方才塵埃落定。
樊夢瑤終於為這些投奔於她的窮苦百姓們賺得了一個有盼頭的未來，從今往後他們不再是落草的山賊，而是擁有合法產業的良民，不需要再去做刀尖舔血的買賣，而且有能力去幫助更多的仍然生活在苦難中的百姓。山寨眾人無不歡欣鼓舞、喜上眉梢。
然而少女的心中，除了欣慰，竟又多了些許淡淡的失落，因為她即將奉命啟程，率領麾下的弟兄們趕赴兌州救災重建，這就意味著她不得不迎來與陸宇辰的分別。
樊夢瑤不禁想起了與陸宇辰之間的點點滴滴：叢林間的初次交鋒，眾人麵前的君子之約，小鎮客棧的誤會風波，演武場上的全力相搏，生死戰前的淺淺一吻......一幕幕的過往在眼前浮現，言語已經顯得蒼白，這些共同的經曆在彼此的腦海中深深烙印，濃濃的情愫早已在她的心中生根發芽......
不過，雙方都有更為重大的責任在肩，有更為遠大的理想與抱負，兒女情長隻能拋之腦後，倘若有緣，即使江湖再遠，也定能再續。
雙方僅僅簡單地互道了一聲“珍重”，竟不敢正視對方的雙眼。反倒是李環楓和小蓉，三人此刻情同姐妹，戀戀不舍、依依惜別。
小蓉抱著樊夢瑤大哭了一場，隨後，她堅定地表示要與陸、李二人一同前往坤州。陸宇辰通過這次她毅然遠行，知道了她表麵看似文弱，但隻要心中認準的事情便一定會去做。於是請求齊舵主在坤州分舵中暫時給她安排一個合適的職司，對方自然欣然應允。
通往坤州城的路上，陸宇辰、李環楓、小蓉、齊永春，隨同幾位前來觀禮的遊俠慢悠悠地趕路，享受著難得的愜意。
陸宇辰開言打破了這樣的氛圍：“齊舵主，此次招安之策險些失算，全怪我涉世未深、學藝不精，幾乎身陷絕境！多虧了您和坤州分舵的眾前輩們鼎力相助，才得以涉險過關~~我和環楓妹妹在坤州境內遊曆期間，無論分舵有何驅使，定當全力以赴！請您拭目以待！”
“陸兄弟實在是過謙了！試問我坤州分舵眾人在你這般年紀的時候何曾做過如此驚天動地的壯舉？甚至驚動了神周聖皇！”齊永春說罷，回首望了望跟在身後的眾人。
眾人不住點頭表示同意舵主適才所言。
“如今你二人憑借著招安之功，已經完全有資格獲得我坤州分舵對於你們遊曆的認可，可以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不過......”齊永春故意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言道，“我還是非常建議你們在坤州繼續逗留一陣，因為曆來見習遊俠在坤州分舵的任務可謂非比尋常~~”
陸宇辰與李環楓不約而同地“哦？”了一聲。即便是小蓉，此刻也跑到了齊舵主的身旁，聚精會神地聽他言講。
“你們可知道固貞書院？”齊永春問道。
“略有耳聞。是不是有神周第一學府之稱的固貞書院？”李環楓搶先答道。
“沒錯！這固貞書院就在我們坤州境內，凡是在坤州遊曆的見習遊俠，大多數我們給其安排的任務便是以插班生的身份去固貞書院就讀一陣。在那裏所學的各項學業通過考核，便可以獲得坤州分舵的認可。”
齊永春繼續補充道：“所以，我覺得你們二位雖然已經完全可以獲得坤州分舵的認可，但我仍然建議你們去固貞書院就讀。我相信這段學習經曆將對二位的成長大有裨益！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多謝齊舵主的指點，我們願意前往就讀！”陸宇辰代表他們二人回應道。
“那好！前麵便是去往固貞書院的岔路，你們不用隨我們一道回坤州城了。事不宜遲，這個學期還有數月即將結束，憑二位的聰明才智，一定可以將功課趕上，於期末通過考核。”齊永春瞥見了一旁麵露失望的小蓉，“請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小蓉姑娘。”
李環楓走到小蓉身邊安慰道：“小蓉妹妹，我們去固貞書院讀書，你且跟著齊舵主去坤州，他會給你安排好職司，你要盡心用事，幫著俠易堂的遊俠們一道拯救黎民！待我們學有所成，便可以回來團聚。”
小蓉無言地點了點頭，顯得格外懂事聽話，隻是眼中噙滿了淚花......
在齊舵主所說的那個岔路與眾人作別之後，陸宇辰的身邊又隻剩下了李環楓。簡直有恍如隔世之感，這樣的場景似乎已經變得陌生，幾經分別，你仍然在我身邊，陪我一同再次出發，歸來卻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