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雁青宮，陳曦
下了一整天的雪，壓彎了幹枯的樹枝。
凜冽的寒風，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群山孤寂，寒意彌漫，總叫人不由裹緊衣衫。
而在這寒冷的天氣下，屋內卻溫暖如春，爐火微微搖曳，燃燒間不時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木香，叫人不由得心曠神怡。
在這舒適的環境中，一位身穿翠綠的宮裙的女子，就這樣靜靜站在爐火旁。
暖黃色的爐火，將女子臉色照的有些紅潤，讓本清理脫俗的麵容多了幾分煙火氣。
隻是此刻她娥眉輕蹙，似是有什麽心事，沉默的透過窗戶看著外麵飄灑的雪花。
“今年這第一場雪，下的可真大啊……”
“是啊小姐，往後這天氣，怕是越來越冷嘞！”
旁邊的丫鬟被窗外吹來的冷風迎麵一激，頓時打了個寒顫，便又往爐火旁湊了湊。
而女子就仿佛不畏寒暑一般，靜靜站在窗前，任由冷風拍打，她的臉上隱隱出現一絲哀傷。
“以往，每逢初雪，父皇便會帶著我們兄妹圍爐煮茶，與我哥哥探討所謂的天下大勢。”
“那時我卻不懂什麽大勢，隻知曉與宮中女子們嬉戲打鬧。”
“直到十年前，我被那雁青宮掌門看中，來此修行，才逐漸懂得了父皇心中的無奈，以及哥哥身上的擔子……”
“卻不成想，我如今卻成了陳國最後的血脈……”
說到這，陳曦一雙眼眸中的淚水再也無法兜住，緩緩流淌下來。
而旁邊的丫鬟小娥見狀，立即替她拿來了白色的絹帕。
“小姐，您當初在宮裏被陛下保護的太好了，這才不知道那時陳國便已呈頹勢，或許當初宮主大人之所以將你帶到這雁青宮來修行，也是陛下發現了大勢不可逆，這才將你送走。”
“如今小姐既然已是我大陳國最後的血脈，更應該保重身體才是啊！”
小娥雖是丫鬟，卻也是陳曦自小便一同長大的夥伴，在皇宮之中是，後來亦是跟著她來到了這雁青宮。
可以說，眼前之人，已經是陳曦最後的親人了。
聽著小娥的勸說，陳曦深深的吸了口氣，將心中的哀傷盡數壓下。
“是啊，所以這十年來，我日日勤修不輟，隻求有朝一日去那薑國國都，斬了那國主的狗頭！”
“如今，我雖剛剛二十一歲，卻也是內力深厚，隻待我將師父傳下的那劍法修至大成，便可動身前去！”
“父皇，皇兄，母後，以及諸位親友，我不會讓你們白死的！”
聽著小姐的話，小娥臉上頓時有些擔憂。
“您真的要去嗎？小姐，那畢竟是薑國國都，而皇城之中更是高手如雲，你又怎麽……”
“不用再說了。”
陳曦搖搖頭，打斷了小娥的話。
“我自不是那莽撞無腦之人，若事不可為，我自會退回來，如今我二十有一，便是十年，二十年我也等得！”
“大不了，待我問鼎那先天之境後再去，不斬薑國國主的狗頭，我此生便絕不罷休！”
說到這，陳曦立即一把握住旁邊的劍，於屋中演練起來。
小娥見狀，立即退到了遠處，看著明明靈動十分的劍術，卻是被小姐舞的殺氣凜冽，心中頓時有些擔憂。
一劍舞完，眼角流淌的淚痕也已被風幹，此刻的神色之中，再不見哀傷，隻餘下凜冽的殺意。
叫溫暖的屋子都寒冷了幾分。
“早些歇息吧小娥，今夜下雪，明日應當要早些起來清掃。”
“好！”
小娥幫陳曦洗漱後，便在她身旁躺了下來。
看著這侍候了十餘年的主人，心中又想起她先前所說的話，隻覺得十分心疼。
“如今小姐心中背負的事實在太多了。”
“那皇城又豈是那麽好闖的，若小姐當真要去，那我便同她一齊去死又如何……”
……
第二日清晨，陳曦早早醒來，並未驚醒沉睡中的小娥，梳洗一番後便準備清掃積雪。
“嗯？誰將我這門外的雪給掃了？”
看著門外幹淨的路麵，陳曦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便抬腳踏出房門。
沿著掃出的路徑走了百來米，轉角便看到一個身穿藍色長袍的男子正專心清掃著。
聽到身後的腳步，轉頭看到陳曦，頓時呆愣了片刻，而後才立即堆起了笑容。
“陳師妹這麽早就起來了？師兄我昨日見雪下的緊，料想今日必定積雪很深，山路難行，便起來幫師妹清掃積雪。”
“嗯，真是多謝楊信師兄了。”
聞言，楊信臉上立即露出笑容。
“小事、小事而已……”
“確實是小事，此等小事我自己一人亦可做得，楊信師兄又何必多此一舉？”
陳曦話中的意思落入楊信耳中，頓時叫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吶吶的張著嘴，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見他這副模樣，陳曦微微搖頭。
“我想要什麽，雁青宮上下沒有一人不知曉。”
“我陳曦隻不過是個亡國公主，想要做的，也不過隻是報仇罷了，若有一人能與我一同去報仇，那我便是以身相許又能如何？”
聽到陳曦的話，楊信頓時臉色大變。
“師妹，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咱們雁青宮現在可是在薑國境內，若是這事傳出去，恐怕不光是你，連整個雁青宮都會受到牽連……”
看著麵前原本還十分殷切的男人，此刻卻是這一副模樣，陳曦失望的搖了搖頭。
“我心中自是有分寸，除了師父以及門下親傳幾人外，我卻不曾外傳此事，隻可惜，所有人都怕了那陳國……”
“楊信，日後不必如此殷勤，你明白我需要什麽，卻隻做這些我不需要的事情，又有何用？”
“不如好生修煉，你身為師兄，修為都被我追上了，應當知恥而後勇才是！”
這一連串的話頓時叫楊信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看著手裏的掃把，扔也不是，拿著也不是。
手足無措了片刻，便直接將掃把扔到了地上。
“師妹，那、那我先回去了……”
“既然如此，陳曦就不送了，師兄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