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同樣是死,便反了他又如何?
“這麽熱鬧,怎麽沒人叫我啊?”
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來,頓時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去。
但周成此刻卻不想再拖下去了,手中長刀沒有絲毫停頓,便直接要斬落下去。
而就在這時,一顆石子突然飛來,準確的打在他的手腕上。
哐當!
周成隻覺得手腕一麻,也拿不住刀,就這樣落在了地上。
“誰?誰敢偷襲老子?”
目光抬起,頓時便見一個臉上隱隱一道刀疤,身軀裹著麻布的男人走了過來。
“王老,既然出了這種事,為何不叫我?”
無視了一臉忌憚的周成,趙禎直接走到王村長麵前將他扶了起來。
這幾日,趙禎一直不曾出門,待在房中打坐靜修,恢複身體。
而每日的飯食,村長一直都是正常供應,或許少了些肉食,但至少是管飽。
所以趙禎也不了解村中的情況到達到了何種地步。
而今日,他覺得身體恢複的差不多,至少具備了舞槍的能力,也是時候從王朔那邊將長槍取回來了,這才終於出門。
可這沿途,卻是不曾見到一個村民,而遠遠地,便見到這邊聚集了那麽多人。
走進來一瞧,這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趙禎小友少年才俊,年紀輕輕武學修為便已頗為高深,今後潛力無可限量。”
“隻待恢複傷勢,將那妖虎獵殺,取其虎血後,救治老母,便可去考個武狀元,光宗耀祖。”
“到那時,憑借一刀一槍,搏個封妻蔭子,前途大好,可若是因為老朽這崮山村百十口人而壞了前途,老朽便是死於九泉之下,亦不得瞑目。”
聽到這些話,趙禎頓時啞然。
“王老,若我說,我先前是騙您的,我並非渭河南岸漁村之人,更是無父無母,甚至都不是薑國之人,而且與這薑國亦有恩怨,自不會去考什麽武狀元,報效這小小薑國,你待如何?”
聽到趙禎的回答,老村長頓時身軀一頓,目光顫巍巍的看著趙禎。
“好、好……”
“既如此,老朽在此叩首,願請恩人殺賊!”
說著,更是直接跪在地上,想要磕頭。
見狀,趙禎立即將其攙扶起來。
緊接著,目光冷冷的看向了一旁正在後退的周成。
“你、你不要過來,崮山村的村民們!我告訴你們,此人既然不是我薑國子民,那便是敵國奸細,而這敵國奸細既然在你們村子藏著,那你們現在就是包藏逆賊!”
“隻要薑國官府派來的人一來,你們都是殺頭的罪,若你們現在立即與此人撇清關係,我自可以站出來為你們擔保,叫官家放過你們!”
這話一出,趙禎的腳步頓時停住。
他轉過頭,看向了身後的其他村民。
果然,很多人聽到周成的話,神色間微微有些閃躲,不敢與趙禎對視。
隻是猶豫了片刻,李郎中便主動走到了另一邊。
“軍爺,天可憐見,我可是純純的良民,絕對不曾做這包庇敵國奸細的事情,若我知道這是敵國的奸細,打死我也不可能去救他啊!”
“嗯,雖然你有過錯,但念在你知錯就改,第一個站出來認錯的份上,我便饒了你,回頭上麵問起來,我自會替你解釋的。”
周成見有人響應自己,心裏頓時一喜,不要錢的承諾立即瘋狂扔了出去。
“多謝大人!”
李郎中聽到周成的話,立即激動的雙手抱拳。
其餘村民見狀,頓時有些意動。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走到了李郎中的身後,但仍然有二十餘人站在原地,不肯過去。
見狀,李郎中自覺到了表現的時候,立即歎了口氣。
“諸位,大家都是同鄉,我實在不忍心看你們就這樣白白送了性命。”
說著,他有些畏懼的看了趙禎一眼,但還是梗著脖子,強自鎮定的解釋。
“如今我大薑國國力強盛,兵強馬壯,便是那些逆賊,反賊實力再強,也終究敵不過我薑國的鐵騎。”
“他們自可以隨時逃跑,一走了之,可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又能如何?”
“這崮山村是我們的家,更是我們的根,落葉尚且歸根,我們難道要背井離鄉,過那顛沛流離的日子嗎?”
此一番話,便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即便是無奈,但大多數人還是默默走到了李郎中的身後。
看到這一幕,趙禎微微歎了口氣。
他先前不直接出手,便是顧忌這種事。
這李郎中雖是貪生怕死,但說的話卻是不錯。
今日,趙禎自可以出手,滅殺這幾個官軍。
可殺了之後呢?
他可以一走了之,但崮山村的村民們怎麽辦?
趙禎捫心自問,他是絕對無法帶著這麽多人上路的。
到最後,這群人的結局,自然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所以,趙禎才隱忍到了現在,那些人走到李郎中身後,他也能夠理解。
“鄉親們!你們莫要糊塗啊!”
王村長此刻再也無法抑製住內心的怒火,大吼了一聲。
“你們莫非忘了,今日我等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嗎?”
“分明是這幫強盜,兵匪,他們搶奪王朔家的存糧!”
“今日他們吃吃飽了,那麽明日呢?後日呢?遲早有一日,他會搶到你們頭上!”
“家中斷糧,你們又能堅持的了幾日?到最後還不是會被餓死?”
“你們竟還選擇支持這幫兵匪,是糊塗了嗎!”
此言一出,周成頓時急了,立即衝上去想要堵住王村長的嘴,隻是剛跑兩步,就被趙禎一個冷漠的眼神逼了回去。
“我看你們這幫雜碎,誰敢動手!”
聞言,周成心中十分不甘,但又不敢真的衝上來,隻得在那裏惡狠狠的看著村長。
此時此刻,周圍的村民們很多人再度被王村長的話所煽動,紛紛又跑回了先前的隊列。
眼見如此,王村長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緊接著,他突然瞪大雙眼,猛地吸了一口氣。
“既然,我們反抗是死,不反抗最後也是死,同樣是死,那為何不選擇有尊嚴的死法?他既冤枉我等是反賊,那便反了他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