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太過蹊蹺

主營帳,針落可聞。

陳稷歪頭瞪眼,伸出的手指頭恨不得懟在陳謀的鼻子上,完全是一副流氓的做派。

王夫之望著眼前的一幕,根本沒有吭聲。

裝的。

在他看來,這就是皇家在他麵前演的一出戲而已,為的就是讓他可以全力的支持太子。

這樣的想法,太幼稚了。

“走!”

忽的,陳稷一聲低喝,轉身牽著王瑩就要走。

可他拉拽了一下,發現王瑩一動不動,還一臉狐疑的盯著他。

是啊。

這裏是我老丈人的地盤,我走什麽?

陳稷瞄了眼王夫之,又扭頭盯著陳謀:“說錯了,滾!這是哪兒你心裏沒數?我待我老丈人這兒,你在這兒幹什麽?”

陳謀聞聲一愣,可轉頭看向四周才發現王夫之等人都在盯著自己。

“哼。”

片刻後,他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陳謀離去,主營賬內的氣氛卻變得更加怪異。

陳稷杵在原地站著,左看右看,打量著主營帳的環境。

王夫之與王瑩相互對視,兩人的眼中均有對陳稷的疑惑。

“額……你們就沒別的話說嗎?”

陳稷等了一會兒,見沒人開口說話,隻能無奈的打破尷尬的氣氛。

“我想跟我父親多說幾句話。”

“那成,我先出去。”

王瑩聞聲回應,本以為陳稷會拒絕,不承想陳稷當即點頭應下,轉身就朝外走。

呼啦。

主營帳的門簾被放下,陳稷的身影遠遠離去。

直至他走出去老遠,王夫之眼中總算是有了幾分詫異,問道:“陳稷像是換了一個人,傳聞是真的?”

“真的。”

王瑩擰眉點頭,一時竟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

若非說是陳稷的變化有個起點,那就是她動手將陳稷打傷的那次。

從那時起,陳稷的性情可以說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無論是找皇上要求不做太子,還是在她受到辱罵時站出來保護她,這都是以往任何人都不可能相信的。

“父親,燈會的事情請先放一放,請聽女兒把女兒全都說完。”

思來想去,王瑩還是打算從那一次倒掛葡萄架說起,將最近陳稷的變化都說一遍。

……

“殿下,咱們為什麽要出來啊。”

空地邊緣,小川子跟著陳稷的腳步,眼中全是不解。

王瑩和王夫之是父女,王家跟朝廷又不合,不讓陳稷在旁邊,那肯定是要說什麽不能被聽到的話,這本就不應該出來。

陳稷眉頭一挑:“人家父女倆說說悄悄話,咱們擠進去聽什麽?再說了,要是他們密謀幹什麽,咱倆待在那兒也沒用,人家早晚能說得上。”

“什麽味兒?”

他正說著,忽然聞到一股香味兒,順著味道傳來的方向看去,幾名士兵正坐在篝火旁烤幾隻野兔。

那不大的個頭,一看就知道是野兔。

陳稷扯著小川子朝篝火走去:“走,蹭吃的去。”

“誒,殿下!身份,注意身份。”

“你哪兒那麽多身份!”

陳稷白了他一眼,跑到篝火旁直接坐下,也不管那幾名士兵錯愕的目光,笑嗬嗬的指了指木棍上串著的野兔:“鹽放早了!烤出油的時候放,其他的都不用放。”

“……”

幾名士兵盯著陳稷,沒有一人應聲。

他們不知道陳稷的身份,但知道陳稷是被將軍請到主營帳的人,這能是普通人?

可,這也太沒儀態了吧。

“我長得很帥我知道,別看了。”

陳稷咧嘴笑了笑,朝著身旁士兵挪了挪位置:“擠一擠,還有一個呢,我來烤,粗活兒我來,一會兒分我吃點兒。”

“大人,這不合規矩。”

什長吳留手眉頭微皺,緩緩站起身,示意其他人也跟著起身。

陳稷見狀一把將旁邊的士兵拉坐下,擰眉道:“哪兒那麽多屁話,這又不是在戰場上!戰場上聽指揮就得了,平常還這麽多破事兒,是個人都會頭大。”

“我去,你這苦膽都還沒拽下來!”

說著話,他拿起烤著的野兔搗鼓,繼續放在火上烤著:“放鬆點兒,一會兒我就走的,說不準咱們後半輩子都見不到麵兒了,這裏也沒外人。”

一聽這話,吳留手眉頭皺的更緊。

不是擔心陳稷的身份地位太高,而是擔心陳稷的身份不夠。

這說話的口風,跟一般的街頭流氓沒什麽區別。

“大人您這是。”

“你有烈酒嗎?塗上去一點兒應該更好吃。”

沒等他張嘴詢問,陳稷朝他伸出手。

吳留手解下腰間的水袋遞給他:“隻有水,沒有酒,軍中不允許飲酒。”

“也行,酒多誤事。”

陳稷沒接水袋,瞧著兔肉開始冒油,抓起粗鹽便抹了上去:“材料不夠,咱們就得保持本來的味道,像你們這樣搞肯定不好吃,上來就撒鹽,裏麵的血水都還沒有……”

接著,他自顧自的說起烤肉的一些注意事項,可吳留手幾人根本無心聽他的話,都在想著這人是誰。

莫不是將軍的義子?

吳留手回頭看向主營帳,最終還是沒有搭話。

……

營帳內,王夫之眉頭緊鎖,右手手指在凳子扶手上不斷叩擊。

縱使他經曆的足夠多,可聽到陳稷這換了個人的情況,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更不知道該如何接受。

能解釋的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陳稷以前的荒唐都是裝的。

第二種,陳稷現在的荒唐都是裝的。

相比之下,王夫之更願意傾向於過往是裝的。

皇城是個無間地獄,能在那裏活下來的都是人精,亦或是妖孽,陳稷年幼時沒人可以依靠,能坐穩太子的身份也不過是女帝要拿他當最後的遮羞布而已。

可女帝的想法滿足了,但其他人的想法都被毀了,所有人都拿陳稷當作眼中釘對待,哥哥弟弟都想讓他死,滿朝文武沒一個瞧得上他的。

想要在這種環境活下來,以往的那些荒誕行徑,或許可以理解為陳稷為了保命做的,就是為了讓別人相信他是個沒用的人。

但是,這樣解釋的話,他現在為什麽又要暴露出來?

沒有合適的解釋理由啊。

“確實……過於蹊蹺。”

許久,王夫之默默地吐出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