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言為定
“今天是如心姐姐七十大壽的日子，也不知道先生會不會回來。”
青竹推著如心超前走著，嘴裏念叨著不停。
“青竹再念叨，我耳朵就可能要起繭子了。”
如心樂嗬笑道。
“哼，先生這般真的是和話本子裏的大壞蛋一樣，可憐了如心姐姐。”
青竹輕哼一聲，反駁道。
“可憐嗎...”
如心抬頭望著天，她如今這樣算對得上是可憐嗎。
青竹還想說話，可林間突然傳來的一道冷風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忍不住嘀咕道：“真是稀奇，這大熱天的，怎麽會出來冷風呢。”
“那你說這個冷風會不會是有人放的。”
青竹若有所思地點頭：“有道理！”
“不對！”
她猛地回頭，視線中，依舊是一襲青衫的先生站在林中，那張亙古不變的臉上正浮著壞笑。
“我如果猜得不錯的話，青竹是在說我壞話。”
“青竹沒有，先生一定是聽錯了。”
青竹連忙搖頭，越到這時候就越不能承認。
“晚些再收拾你。”
夜幽潭伸手在對方的鼻梁上輕輕一刮，繼而走到如心身前。
“唔！”
青竹捂著鼻子，露出一抹幽怨的目光。
以夜幽潭的身高，哪怕在如心腿腳利索時也要仰頭看，如今如心坐在輪椅上，更是要仰頭。
蹲下身，兩人都沒有先開口。
過了一會兒，如心笑出了聲：“夜哥出手還是沒輕沒重的，看把青竹都給弄疼了。”
“我收著力呢。”夜幽潭笑著回答。
他望著如心滿臉褶皺，心中突然抽了一下，伸手要去撫摸。
如心本想朝後躲過去，可想了想終究還是沒躲。
“你老了......”
夜幽潭歎息一聲。
如心卻不以為然，笑著說：“夜哥不覺得這話說得有些晚了嗎？”
是有些晚了。
夜幽潭默了下，臉上卻突然傳來溫熱。
如心伸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臉上，感受著掌間傳來的溫熱，眼眶竟不覺間濕潤了。
“夜哥。”
“怎麽了？”
“你會一直陪著我吧？”
如心眼中閃過一抹哀求。
夜幽潭一怔。
眼前這個對他而言依舊是女孩兒一樣的家人，這是對方第一次祈求自己。
“可以。”
如心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抹笑容，“那夜哥要拉勾發誓。”
說著她伸手右手小拇指，等待著對方。
夜幽潭點了點頭，也伸出小拇指勾住對方，笑道：“等我忙完事情後，一定會一直陪伴如心的。”
“一言為定？”
“我沒騙過你。”
聽到對方肯定的回答，她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下。
人老了，惦記的事情也少了，唯一想的便是能在走的時候不要那麽孤單。
夜幽潭有一次來到了秋山城。
如今多年過去，秋山城外城依舊如上次看到的一樣，屋舍儼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樣子。
行走在與記憶中沒兩樣的土路上，感受著那份寧靜與祥和，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讓他暫時忘卻塵世的紛擾。
來到內城，夜幽潭又到了蘇老頭那邊。
讓他覺得稀奇的是，這個老財迷依舊生龍活虎，腿腳利索。
“老板，上壺茶。”
“哎，來嘍。”
蘇老頭很快就端著茶壺跑過來，但在見到夜幽潭人時，整個人卻愣住了。
就連手中的茶壺茶杯也‘嘩啦’一聲摔碎在地上。
“你你你......”
蘇老頭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錢我可不會賠。”夜幽潭指了指地上的碎片，說道。
老財迷果然是老財迷，一提錢就直接回過神。
蘇老頭瞧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便“哎呦”一聲連忙拿著掃帚清掃，隨後又哼哧哼哧地跑到後廚重新端上來一壺茶水。
“你得賠！”
這是他第一句話。
“這茶壺茶杯又不是夜某摔的，跟夜某沒關係，不賠。”
夜幽潭倒上一杯茶，抿兩口笑道。
“嘿，怎麽和你沒關係。”蘇老頭一聽瞬間來勁兒了，“你這一消失就是好些年，現在一回來就讓我損失一個茶壺和茶杯。”
“這兩件可是值三十文錢啊！”
“好好好，賠你賠你。”
夜幽潭沒想到這個老財迷竟視財如命到這般地步，隨手摸出了一片翡翠葉放在桌上，“這個賠你了可以不。”
“這是......”
蘇老頭開了大半輩子茶樓，也算半個見多識廣了，他拿起翡翠葉放到手心瞧了一會兒，道：“翡翠？！”
“是翡翠，這一片可夠賠給你？”
夜幽潭笑著問道。
卻見蘇老頭搖著頭又將翡翠放回桌上。
“不行不行，我找不開。”
即便將他這破茶樓賣了也找不開。
夜幽潭高眼中閃過一抹賞識，又道：“給你便是給你了，說這麽多幹嘛？”
蘇老頭聽後卻朝後退一大步：“這不會是我的賣命錢吧？”
夜幽潭無語地看著他，道：“你不要我就拿走了。”
說著就要伸手去拿。
卻有一雙手比他更快，蘇老頭擦了擦翡翠葉笑眯眯地放到口袋裏：“我也不算白拿，以後我這邊都茶水你隨便喝了。”
“成！”
蘇老頭又忙活了半天，等茶樓裏的人走得差不多後又坐到夜幽潭對麵。
“你這回回來是要幹嘛？”
“找人。”
蘇老頭撓了撓頭，又問：“誰啊？”
“就我上次跟你說的，沒了兩個胳膊的乞丐，你這裏人流量挺多的，應該知道他住哪。”
“自然知曉。”
當夜，夜幽潭按照蘇老頭說的地點趕過去，整個秋山城的乞丐晚上都會聚集到外城荒野上的一處寺廟內。
按照蘇老頭的指引，夜幽潭抵達了一座隱藏在樹林深處的破舊寺廟。夜色中，寺廟的輪廓若隱若現，唯有從裏麵透出的微弱火光，為這寂靜之地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叩叩叩...
上前敲門。
很快，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接著，門扉緩緩開啟。一個頭發油膩的小乞丐出現在門口，他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位衣著整齊、氣質非凡的訪客。
小乞丐咽了口唾沫，試探性地問道：“請問，先生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