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芳草的過往

“咯咯咯…”

芳草笑得前仰後合,儼然已經忘卻了剛才的不愉快。

“想什麽呢,我已經穿好衣服了。”

“啊...哦,好的。”

陳海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頭,見對方裹了件外套,撓著頭,這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忽然,他擰著眉:

“芳草姐,你的腳。”

芳草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左腳下全是血,剛才情急沒穿鞋,興許是踩到玻璃碎片了。

“嘶,好疼!”

人的痛覺神經就是這般神奇,在大腦不知道自己受傷前,很可能感覺不到疼痛。

她同樣有些後知後覺,整個人站在那裏不敢再亂動了。

畢竟是女人,怕疼很正常,陳海安慰道:

“別怕,我是醫生,你等我一下。”

他轉身回去拿藥箱,但見對方一直站在那,於心不忍:“打擾了。”

而後將芳草橫抱起來,放到了**。

這一抱才感覺她整個人很輕、很軟,窩在懷裏的樣子就像個小姑娘。

陳海不敢再看了,快速將她放在**,小跑著回了醫務室。

“海子,外麵沒事吧?”老太太擔憂地開口。

陳海給老太太吃了顆定心丸,隻說是鄰居受傷了,又快速折回芳草家裏。

“我先幫你消一下毒吧。”

陳海蹲下身子,找了根板凳坐在床頭,將芳草的腳捧在手心。

仔細檢查後,又開始消毒。

棉簽和碘伏觸碰到傷口的那一刻,芳草忍不住地冒冷汗,她雙手握成拳頭,看樣子真的很痛。

待消完毒,陳海準備用紗布包紮。

“小海,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感覺很不舒服,動一下就疼的那種。”

芳草本來是不想說的,怕給對方添麻煩,但著實忍不了那種鑽心的痛。

陳海表情嚴肅,難道是玻璃碎片陷進去了?

可那種小的透明碎片很難找,他沒有儀器,一時間有些犯難。

忽地,他靈光一閃。

他不是有第三隻眼嗎?這個時候完全可以派上用場。

但芳草一直看著他,閉著眼睛檢查會被人當成神經病吧?

陳海編了個理由:“芳草姐,你腳裏可能紮進碎玻璃茬子了,我現在沒有設備,強行幫你找的話可能會很痛,你將臉扭到一邊不要看,這樣不會那麽緊張。”

對方很配合,直接躺了下去,不再看。

陳海閉上眼,心念一動。

周圍的事物瞬間被淡化,腳內的經絡、結構…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很快就找到了那塊又細又長的碎玻璃。

他手上拿著消過毒的小鑷子,溫聲道:

“在這裏,馬上就進去了,你忍著點!”

芳草輕輕“嗯”了一聲,手心裏全是汗,下意識地抓住陳海的衣袖。

陳海微微一笑:“乖,我輕一點,不疼的。”

這語氣感覺像是在哄小孩子。

“那你快點哦。”

她這才鬆開了手,心裏有了一絲別樣的情感。

陳海盡力小心地挑開皮肉,用鑷子一點點將玻璃片給夾了出來。

長舒一口氣,表情也跟著放鬆了下來。

“結束了,你動一下,看看還有沒有異樣的感覺。”

芳草扭了扭腳踝,那種不適感果然消失了。

“你好快啊,好厲害。”

芳草真心讚美。

陳海“…”

這話咋聽著那麽別扭呢。

一番包紮後,陳海交代她一周內不要沾水,如果需要消毒隨時叫他。

說完,他提著藥箱準備往回走,自己也沒理由再待著了。

芳草急忙叫住對方:“哎,小海你別急著走,我還沒付醫藥費呢。”

陳海笑了笑,表示不用,他也不知道為何,就是不想收她的錢。

陳海剛走出門,芳草便拿著錢跛腳追了出來,怎麽著也要付醫藥費。

“爸爸。”

一道小奶音傳來。

老太太見陳海行色匆匆,就跟了過來,想著隨意進出別人家門也不好,所以一直帶著孩子等在外麵。

陳海眼神變得溫柔,抱起女兒:“兮兮,這是你芳草阿姨。”

小女孩笑容甜甜的,嘴上更甜:“姨姨好,姨姨長得好漂亮,就像電視裏的大明星一樣。”

芳草被小丫頭給逗笑了:“你叫兮兮是吧?來,這是姨姨給你準備的見麵禮,拿去買糖吃。”

她將兩百塊塞給兮兮。

兮兮沒有接,而是眨巴著大眼睛看向陳海:“爸爸,姨姨的錢錢可以收嗎?”

陳海表示給得太多了,他隻不過是舉手之勞。

老太太見二人有些別扭,站出來插話:“都是街坊鄰居的,以後還要相互照應,這錢你就拿回去,我看你腿腳挺不方便的,今晚就去我家吃飯吧。”

……

傍晚,陳家熱鬧了起來。

芳草前幾天去菜市場買了些牛肉,還沒來得及吃,索性全都給提了過來。

飯桌上,兮兮鼓著嘴大口大口地扒飯。自從陳海落魄後,家裏已經很久沒吃過牛肉了,所以小家夥吃得格外香。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兮兮也從不讓人操心,吃飽了就一個人跑去椅子上看動畫片。

陳媽坐在一旁,看著芳草心裏覺得親近,主動拉起了家常:“姑娘,怎麽沒見你家裏人?都出去打工了嗎?”

“我離過婚,現在一個人住。”

“哦,那你怎麽沒再找?”陳媽今天話特別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陳海停下筷子,眼神示意母親不要再問了,才認識就問東問西的,有些不好。

芳草卻不介意,她願意分享。

過往的一幕幕重現:

芳草其實是大專畢業,隻不過專業沒選好,隻能找到那些沒什麽技術含量的工作,一個月賺不了多少錢,好在他前夫有能耐,一結婚就讓她在家裏做全職太太,他來養著。

芳草當時人年輕,又保守,真信了前夫的鬼話,每天在家做家務,孝敬公婆,偶爾和好姐妹出去逛街,可幾年過去了,她的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

兩個人都不小了,婆婆有些著急,催著讓芳草去做檢查。

檢查結果是她輸卵管堵塞,病也治過了,什麽辦法都試過了,她就是懷不上。

隨著時間的流逝,婆家人對她是越來越嫌棄,直到前夫將新的女人帶到她麵前讓她滾。

“你這隻不會下蛋的母雞,一天就知道在家裏白吃白住,沒讓你給錢就不錯了!”

自己這幾年當免費保姆,孝敬公婆,怎麽就白吃白住了?

她心有不甘,咬著牙不肯離婚,直到被丈夫家暴…

芳草心灰意冷,也沒提婚後財產的事兒,一個人淨身出戶離開了那個家。

當時的她已經快三十歲了,很多公司都嫌棄她空窗期太長,拒絕錄用。

走投無路的她隻能去嚐試做銷售,可她天生就不是幹銷售的料,業績平平不說還老是被客戶揩油,被上級暗示走捷徑。

忍無可忍的她帶著手裏的幾萬塊錢來到了棉風村。

她喜歡這裏的風景很美,關鍵是沒人認識,可以開展全新的生活。

雖然經濟發展落後了點,但她畢竟在大城市見過世麵,照貓畫虎做起了小生意,開了家百貨店,又自學了裁縫接些散活兒,早上還賣些麵點,日子過得倒也滋潤。

這期間有不少人給她做媒提親,都被她給拒絕了,她覺得自己既然不能生育就不要禍害人家了,也不想重蹈覆轍……

陳海聽得很認真。

正應了那句話,“好男人找不到好女人,好女人找不到好男人。”

如果芳草是她的妻子,他必定加倍嗬護。

“芳草姐,你一點也不差,是他沒眼光。”陳海目光堅定,安慰道。

芳草看著陳海的眼睛,內心一陣感動,如果她當初找的是陳海這種男人,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老太太煽風點火完了,心裏偷笑著離開,和兮兮一起看電視去了。

二人對視了一會兒,這才察覺氣氛有些過於曖昧,趕緊低下頭,各自扒飯。

陳海轉移話題,剛好也想到了一件事兒。

“那個…芳草姐,我能不能找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