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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莊

高太尉不是不熱愛人民解放軍,隻是對部隊裏某些少爺兵持憤怒態度。原因,高太尉高中同學裏也有後來入伍的,且此人嘴巴皮子忒溜,高太尉吵架吵不贏他!

喲謔,想不到吧,高太尉為數不多滴幾次“怒發衝冠”,竟然還是個敗仗!

此高中同學名叫潘玄,現在海軍工程學院。猶記那是上大學後的一次高中同學聚會———高太尉高中班上十分團結,真是難得,每次聚會,幾乎全員能號齊。因為均打著老師的旗號,不來就是不孝!

“你說我不就是當過兵嗎,我還告訴你,我一家都是當兵的,我爸還就在武漢當的兵,在你還沒出生時就保衛你的父母,使他們能順順當當生下你,省吃儉用供你去學吹玻璃、捏唐人、糊風車,你那個工藝美術學院是工藝美術學校自各兒胡亂升的吧?你瞧不起解放軍麽?人欲歧視人,人必歧視他!你討厭我,就應該和我不一樣,比我文明,你可千萬留神不要變成和我一樣的人。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你就變成你的敵人!”

高太尉永遠記得潘玄一身清雋湛藍的海軍服,薄薄的嘴唇譏誚清冷地連珠炮兒似說出這樣一番話。

委屈死高太尉了!!他真是會“上綱上線”,她哪裏瞧不起解放軍了?!!還有,他憑什麽毫無預兆就詆毀她當時進修的“工藝美術學院”是自封升級?還有,她明明在那裏正經學陶藝,怎麽就是吹玻璃、捏唐人、糊風車!!!

氣死高太尉了,氣死了!可惜,那時候,她除了一開始漲紅著臉反駁了幾句,後來一個屁都放不出來!———

所以,至此,高太尉對當兵的印象就差了,當然,不是指樸素的戰士,他們還是最可愛滴人。

事實,高太尉感覺也不是完全不對。這部隊裏,越往上走,老子的官兒越大,兒子越優秀的,也就是“八旗”尖尖上那幾位,都不好伺候。

東湖賓館。南廳、北廳同時召開著兩個重要會議。

南廳,是廣州軍區師級以上幹部碰頭會,主要對年內最重要的一次全軍種演習部署吹風。

北廳,是這次總參下廣州軍區檢查後的總結報告會。

因此,最忙的當屬廣州軍區政連處的張合功主任了,兩個會他都要兼顧,兩個廳來回走,後勤的事全部他處理。

聽工作人員一報告說南廳這邊休會中間歇息一下了,張合功趕忙走過來想看看首長們有沒有什麽需要,卻一進來,就見到空軍13師的周德禮拿著一個長筒型的竹袋跟胡來坐在一起,旁邊還有不少年輕師長圍著,這些人都和胡來關係很鐵。

“喏,最近聽說你在謀馬未定的畫兒,我得了一幅,這可是他最得意的一幅,借花獻佛了。”周德禮笑著把畫兒雙手遞給胡來。

此時,胡來少右腿壓左腿坐在小沙發上,清雋的眸子淡靜隱隱藏著慵懶。畫兒,還是接了過來,想,她似乎是挺喜歡馬未定的畫兒,當時給她畫兒時,那眼睛突然放亮,嗯,想起來,挺叫人愉悅的。

“看看,最得意的如何———”胡來少確實心情不錯,當場愉悅地就要展開來欣賞欣賞,卻————

隨著眾人幫忙慢慢攤開畫軸———

胡來少的眼漸漸沉,漸漸沉,

這,這不就是我送給她的那一幅嗎?

胡來少想稍安勿躁,不過,還是不禁微蹙起眉頭,

在場這些,都是些多會察言觀色的主兒啊,一看胡來少臉色不好,

“怎麽了,不喜歡———”周德禮心一緊,馬屁沒拍對?

胡來少很沉穩,馬上淡了眼色,輕輕搖搖頭,叫他們收起了畫兒,卻站起了身,

“這畫兒,哪兒來的,”

周德禮苦不堪言,看來馬屁是拍馬腿上鳥,“一個老部下送的,說是,說是,也是他的——朋友給謀到的———”

現在這馬未定的畫兒值大發鳥!說實話,周德禮也是忒有心想給胡來找一幅呢,這不,巧了,老部下正好孝敬上來一幅極品,今天想著能碰見胡來,正好呈上,卻沒想———還當著這麽多人麵兒呢,本想長臉,倒,把臉丟太平洋了——

胡來少竟然不做聲提著畫兒就走了?反正臉色不大好。同誌們或同情或玩味或悶笑地看著周德禮————張合功搖著頭從南廳出來,心想,現在這些年輕幹部呀也真是“求勝心切”,你說你急於巴結胡來少也先打聽好他的準確喜好撒,別看胡來少麵兒上清淡清淡,這最是個喜怒無常的主兒!搞不好就弄巧成拙咧。

張合功才歎著氣從南廳出來,向北廳走去,這一走一步,心裏還在想,這邊胡來少難揣度,那邊還有一位也是個不好伺候的主兒,聽說京城下來滴這位鄭井少是隻出了名兒的笑麵虎,千萬別犯他,人家笑著就能把你吃掉!

巧不巧,才想著呢,突然迎麵從北廳就出來一個人,張合功定眼一看,不是鄭井少是誰!剛趕忙展開笑顏迎上去,“鄭——”話兒還沒喊全,就見人小爺臉色不善,疾步向外麵走去!

叫張合功疑惑的是,鄭少手裏也是拿著一個長筒型竹袋!

張合功立即向廳內走去,

也是一個“驚惶不知所措”的領導站旁,也是一群或同情或好笑或玩味的眼,————

莫非———

張合功揪著心問,“誰,誰的畫?”

答曰,“大名鼎鼎馬未定的畫。”

張合功苦笑不得,馬先生造孽呀,毀了兩位“前途似錦”滴領導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