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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莊

“嗯,今天這場麵霸道,瞧瞧院長書記都來守靈了。”

“那是,你也去搞個最年輕的院士當當,身後也是這個架勢。”

“咳,英年早逝英年早逝哇,這病得上了身,菩薩都救不了,卓旋一輩子救了那麽多人的命,自己一條命是無論如何也吊不回來了。”

“說起來卓主任真是個好人,溫柔親近,又沒脾氣,完全一塊學術料。這要不走,下屆院長都有得她當。”

“誒,這又誰來了?——”

“不認得,估計又是哪個大官兒,卓旋是許多高層的保健顧問醫生。”

竊竊私語。這種大場麵也免不了人家幾句議論。醫學界的泰鬥乾坤都來了,簡直要看花人的眼,所以,也沒幾多人看到高狳在一人對她耳語後匆匆走向了後廳。

後廳,有點情緒浮躁,主要是一人的情緒牽動眾人。

“爸爸,還沒有找到?”

原來高家男主人高廻一直在後廳呢,眼眸中掩飾不住的喪妻之痛,可是,當下,更有焦急之色,甚為憂慮,以至於來回走動,手裏牢拽著一隻手機。有點像麻了爪的螞蚱,無論是心上還是腳上。

“這犰犰上哪兒去了!!今天是她媽媽的遺體告別式啊,這她要沒趕上———犰犰要哭死。”

高廻說到這兒,眼睛竟然都紅了。一股不掩飾的疼惜直往外冒,好像“犰犰哭死”會是個天塌下來的事情。

高狳一蹙眉,一手較英氣地微叉腰也翻出來自己的手機,“嘖,這樣吧,我找公安局的同學———”

“別報警!會嚇著犰犰!”高廻很嚴肅地看向高狳,

高狳恨不得翻白眼兒,“同學,是我的同學,私人關係!”

高廻這個時候也蹙了下眉頭,“叫他們別穿警服。”

高狳吸了口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卻剛要撥通電話,高廻的手機響了!趕忙接起,

“喂!我是高廻,高犰的父親!”

這樣的接聽方式很奇怪咧,不過,在場這幾個親近的沒有人詫異,習慣了,都緊張地盯著高廻,

就見他突露喜色,連連點頭,

“麻煩您了,麻煩您了,我現在就去接———哦,多謝多謝,那您直接就把她送到同濟醫學院體育館後側門好不好,———謝謝謝謝———”

高廻邊掛了電話邊就急著往後廳側門走,兩手一攤對小女兒直歎,“這果然吧,暈外麵了!幸虧人巡警碰上了!跟你說這幾天把你姐牽著———”

高狳後麵跟著,挺不耐煩,不過,步子不敢耽擱,“您總說的輕巧,我姐她也得願意讓我牽撒———”

有幾位跟著這對父女跑出去了,有幾位留下了繼續處理一些事務。都搖頭哇,咳,高家這可憐見的大閨女哇,這可咋辦好!!

巡警就在航空路附近“撿”到的高犰,當時她也是會暈,正好暈到警車前。人巡警又驚又奇:喲謔!這“闖猴子”的膽子大啊,敢“闖”警車!

“闖猴子”,武漢話,就是北方人說的“碰瓷”。現在有這樣一類“職業”嘞,見著好車就倒,訛你個仙樂飄飄,有可能後半輩子都不愁咯。

卻下來一瞧,慌了神。哪裏是“闖猴子”,人真暈了!不過,有個稀奇事,這個女人的脖子上框著個蠻靈巧的銀牌牌,上麵規規矩矩寫著:

我叫高犰,我父親的電話*,我母親的電話*,我妹妹的電話*。

警察叔叔覺得蹊蹺,難道這女的經常暈倒?

搖了搖,誒,這女的迷迷糊糊還慢慢醒過來了,問她,你沒事兒吧?

她一幅癡不癡呆不呆的,好像才睡醒,

“誒,你沒事兒吧!”警察叔叔又問了一遍,

她茫然扭過頭看著他,好像天外來客,“這哪兒?我是誰?”

真不像裝的!因為這女人就是一副癡呆樣兒,而且膽兒特小,一看清楚是警察,有種本能般的“做賊心虛”,不想把她那眼神理解成“賊眉鼠眼”,可是她就是“我沒犯罪我怕你你別抓我”!

警察叔叔很理性,先撥通了第一通電話,響一聲就接通了,而且,非常幹脆,“我是高犰的父親”,似乎語氣特別著急!

看這女的快三十了吧,有這毛病也夠她爹娘受的。

同濟醫院就在航空路嘛,警察叔叔轉個彎兒就到了。

一到才發現,這裏有大事件,好多同事都在這裏維持秩序呢,原來今天是“同濟一把刀”遺體告別式啊。更叫警察叔叔吃一驚的是,這快三十歲的大姐竟然有個這樣極品的爹!

“謝謝謝謝,給你們添麻煩了———”

“失憶大姐”還坐在警車裏呢,她的極品爹親自躬身進去就把她扶出來,“失憶大姐”象個跟丟了雞媽媽的小雞,茫然下了車,茫然看著這些人。

警察叔叔很負責任,

“你們怎麽證明是她親人咧?”

極品爹一切都準備好了,連忙拿出他的身份證,還有“失憶大姐”的身份證,還有他家戶口薄,“這是啥啥啥,這是啥啥啥”一一接受警察叔叔的“檢閱”。

警察叔叔是放心了,不過,還是沒憋住,

“她,她這是啥病啊?”

極品爹牽著依然好像茫然癡呆的“失憶大姐”,

“咳,她小時候腦袋開過刀,間歇式失憶,過兩個小時就好了。”幾心疼地看著自己的閨女兒喏,

“那還是別讓她到處走比較好,這外麵也危險,你看她這樣一點兒防備都沒有———”

誒,警察叔叔這一說,極品爹好像還有點不高興了?好像,好像你在歧視他閨女兒,臉色有點沉,

“她沒大礙,好的時候跟一般人一樣,就是受了刺激,這不她媽媽剛去世———”

眼見著老爸開始嘎得不聽見地要“護短”了,咳,平時再神仙一人,就見不得你說他大閨女半個不好!

高狳這個時候非要出來做“結束語”了,否則,這外麵比裏麵熱鬧。

“謝謝您,我姐麻煩您們送回來了,我媽媽剛去世,裏麵還在辦喪事———”

美女真摯一言,警察叔叔情緒仿佛都跟著低落了。望著極品爹牽著失憶大姐走進去,再看看這美女,又是一感歎,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嗎?怎麽如此———天壤之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