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拖延
許明之此時內心是糾結的。
事情的進展完全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最關鍵是,餘光殺了人。
他倒不擔心這件事要怎麽處理,有袁主任作證,凶器又是對方帶來的,讓餘光完好脫身並不難,當然麻煩肯定會有一些,比如餘光本不應該出現在那,但這是他的問題。
隻是,他擔心餘光此時的狀態。
最近,餘光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行走在懸崖邊上的獨行者,看似冷靜,實則卻充滿了瘋狂。
尤其是先前大雨來臨前的那通電話,他能明顯察覺到餘光的情緒不太對。他不敢斷定,劉金曄的死,到底是餘光無意為之,還是他借此來宣泄內心的那些幽暗情緒,但他能肯定,此刻的餘光絕對不像電話裏聽著那般的冷靜。
他不是一個嗜殺的人,不然的話,當初在西永,那個永泰幫怎麽著也要交出幾條人命。可當初那麽危險的情況,他都沒殺一人,甚至最後還把那個‘二哥’給放了,雖然這其中必然有權衡利弊的原因在,但也足以說明,餘光並非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可今天,就在剛才,他卻殺了人。
許明之現在沒見到餘光,還不好說這意味著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餘光內心的某些東西,變了。
“你還好嗎?”許明之猶豫了一會後,輕聲問道。
餘光想說還好,可話到嘴邊的時候,卻忽然想起,傍晚時,許明之在電話裏說的那番話。他說,不管他當不當他是朋友,他都是把他當朋友的。他還說,相信他一回,好嗎?
那懇求的語氣,讓他此刻想起,不由得心中一軟。
那句還好,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他看著外麵黑沉沉的雨夜,抿著嘴沉默了好一會後,才開口道:“我真的沒事,你先去找張學義,這邊你安排其他人過來處理就行。”
許明之聽他這麽說,便也不再糾結。畢竟,如果真如餘光剛才所說,張學義的下一個目標還活著,那麽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關鍵。
隻是,人究竟在哪裏呢?
掛了電話後,剛走到車旁的許明之拉開了後座車門,然後招手示意坐在裏麵的張良成下車。
此時,外麵大雨還在下著。
隔著昏暗的雨幕,張良成看不清許明之的神情,猶豫了一下後,下了車。一下來,大雨就撲頭蓋臉而來,幾秒功夫,他的衣服就濕了,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嘩嘩雨聲中,許明之的聲音被裹挾其中,有些聽不太分明,好似在說:“張良成,我給過你機會了。”
接著,一束光照到了他的臉上,他下意識地抬手遮擋。
“張良成,我最後一次問你,你弟弟究竟在哪裏?”許明之的聲音忽然就到了耳旁,帶著怒火,猛地鑽進了他耳朵中。
張良成被嚇了一跳,身子下意識地一個後退,撞上了車身。雨水一下子浸透了本來就已半濕的衣服。
“我真的不……”張良成勉強站穩身形後,張嘴就想反駁。可話到一半,就被許明之搶了過去。
他衝著他吼:“就在剛剛,劉金曄死了!”
張良成忽地怔了一下。
他其實沒有完全聽清,可他聽到了劉金曄的名字,還聽到了一個死字。
“你認識劉金曄,對嗎?”許明之一下就抓住了他的破綻,上一次,他說他不認識。那時他的反應,根本不像假的。可此刻,他的反應也不像是假的。
許明之盯著他,忽然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怒,他是真的想給他一個機會的。
“張良成,你別忘了,你的妻子和兒子還在家裏等你。”許明之再度喊道。
張良成的眼睛動了動。
雨水滾滿了他的臉,他眯著眼,臉上那些驚訝意外還有慌張,都還沒來得及收起。
“我……”他舔了舔嘴唇,似乎還在猶豫,到底該怎麽選。
許明之忽然沒了耐心,抬手叫過一旁的警員,吩咐他把人帶回市局。
警員聞言上前,剛要上手,張良成抬手擋住了。
他看著許明之說道:“我是真的不認識劉金曄,我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許明之像是沒聽到一般,示意警員趕緊把人帶走。
張良成急了:“等等,我可能知道劉金曄住在哪。”
許明之皺了下眉頭,劉金曄都已經死了,他住在哪跟整件事又有什麽關係呢?想著,他便準備走開,可腳下剛動,他忽又停住了。
他轉頭盯向張良成:“你剛說你知道劉金曄住在哪?”
張良成遲疑著點了點頭:“我可能知道,不過並不確定。”
“別廢話,地址。”許明之催促道。
張良成回答:“具體我也不知道,隻知道是在青陽小區。”
許明之聞言黑了臉:“張良成,你是在幫他拖延時間嗎?”
張良成臉上湧上慌亂之色,又擺手又搖頭地否認:“我沒有!”
“那你知道青陽小區有多少戶人家嗎?你讓我一戶一戶敲門去問?”許明之冷聲質問。
張良成張嘴想要辯駁,許明之卻再次說道:“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就是同夥。這農莊也是你故意騙我們來的吧?為的就是幫他拖延時間,好讓他有充足時間殺人拋屍然後逃跑對嗎?”
張良成徹底慌了神。他睜大的眼睛裏,滿是驚慌:“我沒有!許明之,你不能汙蔑我!”
許明之突然上前,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領,用力把他往後一頂,壓在了車身上。
“張良成,要是換做你在我的位置上,你會信嗎?我告訴你,如果這一次真的有人被殺了,那你就是幫凶!或許我沒有證據,但我可以保證,我絕對會讓你在月湖市待不下去,你也休想再在係統裏混下去!”這番話,許明之說的聲音很低,可那咬牙切齒的聲音,卻準確而又清晰無比地全部鑽進了張良成的耳朵。他蒼白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許明之,大概是無法接受之前對他一直都還算客氣的許明之突然就變得凶狠了起來。
可他大概忘了,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何況,許明之怎麽著也不可能是隻兔子。
許明之說完,鬆了手。張良成靠在那裏,垂了頭,口中低聲喃喃:“可我真的不知道啊!”此時,雨水早已打濕了全身,那件原本熨帖的白襯衫也已變得淩亂,謙和的形象**然無存,隻剩下了滿身狼狽。
“帶他回局裏。”許明之冷冷扔下一句後,轉身就走開了。旁邊警員伸手拉起張良成,拖著他往另一個車走去。
這時,附近派出所給老王來了電話。
正如許明之所猜測的,這個農莊,確實是一直在經營的,但是生意好像並不是太好。除了周末之外,工作日大部分時候都是沒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