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葬禮
夏碩簡單收拾了下，出門時正好碰上回來的父親，夏安建。
“起這麽早？”夏安建頂著黑眼圈，胡茬稀疏，一臉滄桑。
“嗯。”看著父親模樣，夏碩心裏一緊，很不是滋味，
“早飯已經做好了，你和小洱慢慢吃，今天實在累的話，就別幹了。”
“嗬，說得倒輕鬆，我不幹，我吃啥喝啥，你們兄妹吃啥喝啥？”夏安建擺擺手，看了看兒子一身黑衣，也是明白了什麽，沒有多問，
“去幹你的事吧，對了，你身上有錢嗎？”
“有。”
“行，我告訴你啊，出去別扣扣嗖嗖的，咱男人要大方點，啊，去吧。”
夏碩離開家，清晨太陽剛剛升起。
——升學測試快到了……
——我現在的實力，應該勉強夠格了吧。
——隻要被那幾所頂尖禦獸大學預定，光是預定金額，就足以頂老爸三個月的工資。
——真想快點結束現在的苦日子。
夏碩乘上往邊郊公共墓園的公交汽車。
半小時後，他和劉邱在墓園不遠處碰頭。
劉邱穿著不知哪搞來的超大款黑色西服，即便這樣，他穿起來也顯得緊巴，像一團被布條纏起來的五花肉。
“哪弄的？”夏碩忍著笑意。
“我家隔壁服裝店，這是他們家能定製的最大款式，還，還行吧。”劉邱用力扯了扯勒脖子的領帶。
“我們是以她朋友身份來的，沒必要這麽正式。”
“啊？你不早說，我以前也沒經曆過這事啊。”
“沒事，這樣也行，吃早飯沒，請你吃點。”
“餓死了。”
“昨晚多謝，幫了大忙。”
“咱倆誰跟誰啊，幹飯！”
兩人就近選了家麵館，填飽肚子後買了兩束白花，向墓園走去。
“下葬儀式還沒開始，我們是不是早了點。”劉邱望著麵前冷清墓園。
“快了，等著吧。”
八點整，幾輛殯葬公司的車停在墓園前。
一對身穿黑衣的夫妻抱著骨灰盒，悲傷走下。
他們身後，跟著不少親戚。
夏碩劉邱對視一眼，走上前說明來意。
“啊，是你們啊。”章婉媽媽憔悴臉上勉強擠出絲笑意，
“婉兒以前提過你們，夏班長，還有劉胖……劉同學，謝謝你們來看她。”
眾人走向買好的墓位，殯葬公司專業人士負責下葬，整個流程隻用了不到半小時。
夏碩看著墓碑上，章婉生前微笑的照片，有些恍惚。
一條鮮活，正值花好年華的少女，就這樣毫無波瀾消失在了世界上。
除了她的家人，誰會真正為她的死亡傷心難過。
“嗚嗚……嗚嗚嗚嗚……”劉邱在一旁泣不成聲，眼淚鼻涕一把接著一把。
章婉的女生朋友來了三個，正是那天在教室質問夏碩的三人。
她們在墓前獻上白花，站在一旁小聲抽泣。
夏碩擦了下濕潤的眼角，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
“老邱，我還要去趟醫院，先走了。”
“行，這兒我幫你守著。”劉邱點點頭。
“別走，上次你還沒給我們解釋清楚呢！”三名女生中，一個帶著橙色發卡的短發女孩大聲開口。
夏碩沒理會她，轉身離開。
“你他媽傻叉啊，現在是什麽場合？人章婉父母都沒說什麽，你們擱著刷你媽存在感呢？腦子被驢踹了吧……”劉邱走到三人身前，小聲又中氣十足數落著。
女生們臉色微紅，無理反駁。
橙色發卡看著夏碩背影，眼睛微眯，緊咬嘴唇。
————
聊東第一人民醫院。
放風廣場上不少人在討論昨晚柳家的事，夏碩輕鬆打聽到柳家兄妹所在的位置。
他來到醫院主樓後方，那裏有棟小樓，是重症監護室。
柳錢坤和柳茹在二樓最靠邊的房間。
夏碩很快找到目標病房，房前長凳上，一個少年在閉目養神，眉間狠氣外露。
“你好，柳茹是在這嗎。”夏碩問。
少年微微睜眼，看清來者後，瞳孔縮小了些，語氣卻很冷淡：
“你是夏碩？”
“嗯，我們見過？”
“沒有，我叫柳良，柳家老二。”
“哦。”
“來做什麽？”
“看看你妹妹的傷勢如何。”
“你一個人過來的？”
“對。”
“膽子真不小，你知道你在柳家眼裏是什麽存在嗎？沒有人不想殺你。”
“我賭現在沒人敢動我，包括你。”
柳良眉頭一挑，和夏碩目光碰撞，對峙數秒後，兩手一攤：
“算了，進去吧。”
“嗯？”
“你要看便看，我要你記住他們現在的模樣，升學測試那天，我保證會把你打得比他們還要慘。”
“好啊，希望到時候你不要變成病房裏的第三人。”
重症室普通人禁止進入，夏碩隻能隔著玻璃窗，遠遠看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他心神受到了不小衝擊。
柳錢坤還好說，主要是**之物的問題，整個人沒啥大礙。
但柳茹那邊，夏碩已經完全看不出她還有半分人樣。
她四肢已經消失不見，全身纏著白色繃帶，插滿管子，像個大號粽子。
她臉上套著呼吸機，邊上一隻治療禦寵全程看管。
柳茹隻有起伏的胸口告訴夏碩，她還是個人，還是個活著的人。
——天呐……
——苗苗說的是真的。
——小洱下手為什麽這麽……狠，太狠了。
——她不會真有什麽問題吧。
——該找機會跟她好好聊聊了。
夏碩心事重重離開重症樓，回到放風廣場。
他沒急著離開，而是轉過身，目光穿過數個人頭，落在一個女孩身上：
“跟到這兒來了？”
女孩見被發現，也不裝了，快步靠近，她是方才在墓園喊話的橙色發卡。
“申歡，你到底想幹什麽？”夏碩對這個同班同學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申歡走到近前，輕輕摸下橙色發卡，丟在地上，一腳踩碎。
哢嚓——
塑料碎屑飛濺。
刹那間，時間仿佛靜止，附近散步的人群，鬧騰的孩子，翩飛的蝴蝶，波瀾的水麵，全部凝固，除去二人之外，世界宛若成了一幅定格照片。
夏碩懵了半秒後，蓄力刀赫然出現手中：
“什麽人，你是。”
申歡摘下短發頭套，散出一頭柔順藍發，她清秀麵龐展露笑顏，眼角向下彎曲：
“我是申歡呀，夏班長。同時，我也是真實教會中一名普通且樸實的主教，我更喜歡你叫我‘七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