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是一般的硬
幾個人剛還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現在卻被禮珩嚇住，誰也不敢上前扶在地上躺著的光頭，隻敢放放狠話。
眾人見禮珩沒吃虧，頓時鬆了口氣，隨即眉開眼笑，紛紛嘲笑道：“快把寇禿驢拉走吧，別摔成腦殘治不回來了！本來就傻，練了好幾年武功，一個照麵就被我們太監放倒，真丟人！”
光頭的同夥四人身手比之他更爛，說光頭爛到丟人，也是在罵他們更丟人，
他們本就是來借偷丹藥的事，跟過來找茬敲詐銀錢的。卻沒成想如今吃了癟，一個個夾著尾巴就要跑，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禮珩一眼，記住其模樣。
光頭肥得像頭豬，被一人拉住一隻蹄往外拖。沒成想他卻突然醒了，四肢一甩，再次鯉魚打挺起身。
雙腳重重落地，臉、肚子上的肥肉一顫，震得窗戶直響。
光頭好像沒事人一樣，目露凶光，威脅道：“你完蛋了，老子讓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禮珩心中微微詫異，擼起袖子握緊拳頭，準備接著幹，但又愣住。
光頭雖然很凶狠，但瞪著大眼卻是衝著一麵牆在怒吼，根本沒找到禮珩在哪兒。
他心中嗤笑，果然還是被打懵了。
於是大聲喝道：“阿吉，為何我會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明日太陽休沐嗎？”
阿吉很機靈，立刻做起捧哏:“珩哥，明兒個是清明節呀，會下雨！寇隊長可能是想提醒你記得收衣服。”
“原來如此！那便多謝寇隊長好意了！”
房間內立刻響起一陣哄笑。
光頭寇隊長晃晃悠悠，隻覺得滿屋子都是禮珩的身影：一會兒趴在炕頭、一會兒又掛到屋頂房梁上的。
連忙晃晃腦袋，聽聲辨位，大吼一聲：“呸！少扯皮，我說的看不見太陽就是讓你死嘍！橫屍街頭、曝屍荒野……我們走！”
四個狗腿子連忙上前，夾住光頭的胳膊快步走出去。
直到庭院內再也看不到監察司幾人的身影，禮珩才鬆了口氣。隨後從身後抽出紅腫出血的手掌，另一隻手緊緊抓住手腕想減少些疼痛，沒有了剛才處事不驚的優雅。
屋內眾人這才知道他是在強撐麵子，一個個啞然失笑。
禮珩被疼得弓著身子倒吸涼氣，麵色痛苦道：“嘶——這禿子的腦袋不是一般的硬啊！”
與此同時，距庭院不遠處的一處小巷子裏。寇隊長雙手捂著腦袋滿地打滾，活像一條二百多斤的豬兒蟲！
其他人想幫忙都近不了身，隻能在一旁幹聽著自己隊長壓著聲音嘶吼：
“嘶——這小閹人的拳頭不是一般的硬啊！
快去查查他是誰！”
站在一旁的四人皆是雙手捂襠呆若木雞，瞪著兩顆愚蠢的眼珠子看著地上的老大。
一個麻子臉眼中閃過異樣，像是想起了什麽，湊過去蹲下身子，用手擋住嘴小聲道：
“老大，你還記不記得幾天前，總隊長提過的那個，大總管要親自招收進宮太監，叫什麽……禮珩！還說上麵有位大人挺在意，專門讓你打探一下！說不定……”
寇隊長身體觸電般猛地頓住，一張滿是鮮血的臉驟然抬起，嚇了麻子臉一跳，一把揪住其領子厲聲道：“說了多少遍此事萬萬不能外傳，小心隔牆有耳！出了事我們都得掉腦袋！”
麻子臉聞言這才後知後覺，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警惕地環顧四周，已是嚇出一身冷汗！
……
“這位，便是靈淑姐說的禮珩，是我們的新夥伴，以後在一起共事！”
“禮珩，你是從哪裏來的？有這一身好本事怎麽還來當宦官？”
“讓我問……”
“停停停！你們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嘞，讓人家自己說行不行！”
隨著那大塊頭笑罵一聲，眾人才安靜下去。深宮生活太枯燥，他們見到新人，熱情就不受控製地洋溢在臉上。
禮珩被這些人弄得有些招架不住，前世他一直都是孤孤單單的，今生雖跟隨幹爺爺小半年，但都忙著修煉，好幾天也不說一句話。
“我是從北離郡逃難過來的，並不會武功，剛才那隻是天生神力的緣故！”
一個長相清秀，被稱為六子的說道:“真有傳說中的天生神力？！田福哥，你不也是神力嗎？”
被喚做田福的，正是方才起衝突時，頂在眾太監前方的大塊頭。
此時正端坐在禮珩對麵的煤爐旁，笑著說道：“我確實是神力，不過不如你，我的這叫後天神力！剛入宮時也是瘦弱得很，後來吃穿不愁了才越來越壯。”
“我看你現在也是瘦得緊，吃壯了肯定更厲害！”
禮珩剛才為阿吉出頭，讓他很是自豪：“以前有田福哥在，隻要監察司來找麻煩的不是那什麽武者，就能擋住。以後有了珩哥，就不用再怕他們來欺負人了！”
禮珩謙遜地笑了笑：“哪裏，我沒那麽厲害，不過如果他們再敢來，我也不介意給他們些教訓。”
“剛才我在門外聽到的什麽丹藥……”
一提到丹藥，屋內的氣氛就瞬間沉重下去。
眾人的目光心照不宣地齊齊看向炕頭最深處，那個羸弱的可怕的小孩。
禮珩好奇地湊過身去，瞳孔頓時緊縮——隻見那小孩頭發都已經灰暗失去光澤，雙目緊閉著，臉、嘴唇皆是病態的蒼白，顴骨高高凸起。
蓋在身上被子並沒有被身體頂得隆起，隻比其他地方的被褥略微高出一點，禮珩都不敢想象，被子下麵的身體是何等觸目驚心的瘦弱！
正如前世，重症監護室裏那些飽受摧殘、瀕死的兒童，天人五衰！
似是感受到禮珩的到來，那兩張薄薄的眼皮艱難地張開，露出一對渙散的雙眼，嘴角掛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片刻後又緩緩閉上。
禮珩甚至懷疑，這對本應該無比璀璨明亮的雙眼，還能不能看清楚他的樣子！
“他這是怎麽了？”
眾人久久沉默，無人應答。
阿吉雙眼早已通紅，帶著哭腔道：“小福貴和小吉祥，他們本來是很健康的。可半個月前，他們不知跑去哪裏玩，半夜滿身是血地被人抬了回來，還說，是他倆貪玩看了不該看的、亂吃了東西才會得病……”
田福上前拍拍阿吉的肩膀，歎息道：“老二小吉祥，是阿吉親弟弟，和小福貴都是他帶大的。那天晚上，老二沒撐過來，現在小福貴也變成這樣……”
阿吉止了止抽咽，用力說道：“所以我才去丹房偷藥，就是想救救他，卻被監察司的人看到了。”
一個國字臉的太監憤憤道：“丹房又不是他們的！況且丹藥不就是給人治病用的嘛，他們憑什麽來耀武揚威？吉祥和福貴的病多半也是他們弄出來的……”
“別說沒用的了！現在想辦法救福貴才是最主要的。”田福大吼一聲，“抱歉禮珩，一來就讓你牽扯進這麻煩事裏。”
禮珩沉思片刻，擺擺手道：“不必見外，今後都是自家人。我認識一個朋友，或許他能幫得上忙。”
白先生對人的身體有研究，應該會對小福貴感興趣，而且他總覺得，這個小太監應該不是得病這麽簡單……
“真的？！”
阿吉瞬間抖擻，連忙撲過來，緊緊抓住禮珩的手，激動得都要跪下了：
“小福貴就像我親弟弟一樣，如果你願意幫忙救他，不管結果如何，我阿吉的這條命，就都是你的了！”
禮珩笑著攙扶道“你再說這話我就不幫了啊！感謝的話能治好再說吧！”
氣氛頓時歡快不少，眾人這才想起向他介紹自己，但他的心思早已不在這裏。目光悄悄偏移向小福貴……
細細斟酌後才看出來，小福貴這根本不是什麽病，而是被人奪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