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夫
肮髒，怪異，那不可名狀之物矗立在中央，它凝視著秦衍，嘴裏不斷發出哀嚎之聲。
直到……噩夢驚醒……
秦衍猛的睜眼，緊隨而來的頭痛就如被鋼針輪番刺穿，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痛楚。
嘶……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視線模糊而扭曲，眼前的景象在正常與詭異之間不斷切換。
熟悉的桌椅、淩亂的書籍，但轉瞬之間，這些景物就被扭曲成了布滿藤蔓和蠕動蛆蟲的噩夢景象。
他的雙手顫抖著伸向桌麵，試圖尋找那瓶醫生開的藥。
終於，他的手指觸碰到了冰冷的藥瓶。
秦衍用力握緊，仿佛這是他能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顫抖著將藥瓶湊到唇邊，一口氣吞下了幾片苦澀的藥片。
藥物在舌尖化開，帶來一股刺骨的寒意，他緊閉雙眼，謹遵醫囑，寧神安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疼才緩緩褪去。
但，恰在此刻，秦衍突然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觸碰了他的手。
那觸感冰冷而滑膩，仿佛是一條蛇悄然爬過。
他猛地睜開眼睛，心跳瞬間加速，一種本能的恐懼讓他驟然清醒。
轉過頭去，眼前的一切早已經恢複如常……
拿出筆記，秦衍將今夜所夢記錄了下來。
落筆處：它似乎在向我求救？
…………
翌日清晨，醫生如往常一樣前來。
簡單問診後，他留下藥方欲走。
秦衍卻喊住了他：“陳醫生，我的病還有得治嗎？”他神情憔悴，雙眼布滿了血絲。
昨晚一夜未睡。
“治總歸是能治的，先吃藥，看看能不能降低發作率。”陳醫生笑著臉回道。
不再多說什麽，秦衍送別了陳醫生。
回到房間，他將藥瓶隨意一丟，拖出了一個紙箱子，裏麵裝滿了藥瓶。
幾十瓶……
接近上百瓶！
都是空的！
他握緊藥瓶，嘴角苦笑。
眼中更是閃過一絲憤怒與無奈。
“庸醫！都是他媽的庸醫！”秦衍忍不住破口大罵。
他將藥瓶摔在地上，瓶子破碎的聲音在房間裏回**。
藥片四濺，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樣破碎不堪。
自從三年前的大病後，秦衍隔三差五就會做噩夢，一塵不變的噩夢。
每當噩夢驚醒，他眼中的世界就會變得怪誕扭曲，伴隨著頭痛欲裂，身邊景物的極速褪去，一切都會被蒙上詭異的色彩。
那感覺就如同來到了一個與現實截然不同的緯度，那裏混亂恐怖，違背了所有的常識和規則。
每當出現這種情況，他都要吃很多藥才能抑製。
26歲的小夥子，名牌大學，上市公司工作，正是風華正茂，卻已不成了樣。
他辭去了工作，沒有了收入，像是老鼠一般蝸居在家中，他不敢出門，症狀一旦發作，外麵的世界遠比家中的恐怖。
可為了配藥，他還是要出門。
傍晚。
走出藥房，秦衍拎著一大袋的藥回家，路過一根電線杆時，上麵一張笑容可掬的大夫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鮮豔的彩色照片下配著一行大字。
“張大夫專治疑難雜症，民間偏方，藥到病除！”
秦衍緩緩慢下了腳步，目光在那張照片上遊離不定。
得病後，他訪遍了名醫名院，到頭來也隻是散盡家財，卻不見病好。
本就已是窮途末路，這廣告單卻又給予了他一絲希望。
正當秦衍思緒萬千時，一個路過的大媽突然開口說道，“這醫生還是蠻靈，我兒子的病就是他治好的。”
秦衍看了她一眼，微笑著點點頭，寒暄幾句後，他拿出手機將廣告拍下隨即便回到了家。
吃過晚飯後，天也暗了。
冷水洗過臉，秦衍抬頭看向鏡中，麵孔憔悴，眼眶深陷，雙頰消瘦，頭發淩亂。
這還是那個曾經陽光的自己嗎？
他不禁在心裏歎息。
躺在沙發上，掏出手機他給那大夫打去了電話。
雜音和滋滋的電流聲不斷，秦衍好不容易才辨認出了大夫說的話，約在了明天。
……
翌日晚。
秦衍按照那張廣告上的地址，來到了小診所門前。
診所的位置十分偏僻，周圍幾乎沒有什麽人煙，隻有幾棟破舊的建築和幾棵枯萎的樹木。
推門走進，裏麵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氣味。
診所的麵積不大，隻有一張破舊的桌子和幾把椅子。
桌子後麵坐著一個大夫，他穿著一件白色的大褂，戴著一副老花眼鏡，正低頭看著一本泛黃的醫書。
秦衍走到桌子前，有些拘謹地說道：“您好，我是來看病的。”
大夫抬起頭，透過老花眼鏡看了秦衍一眼，然後微笑著說道：“請坐吧，說說你的症狀。”
秦衍坐下後，開始描述自己的症狀。
當他說完後，大夫摘下老花眼鏡，認真地看著他說道：“幻覺……這是精神上出了問題，我幫你寫個藥方，藥都能在藥店買到，先吃三天，吃完之後再來找我。”
“嗯。”秦衍點點頭。
聽完大夫的話，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接過藥方，小心翼翼地折疊好放入口袋中，準備離開。
恰在此刻，他的頭又疼了！踉踉蹌蹌的幾乎走不穩路。
秦衍清楚著，這是他的病，發作了！
大夫見狀急忙攙扶。
秦衍瞥了他一眼，隻覺得脖子一疼，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他意識瞬間沉淪，隨即不省人事。
直到……他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窄窄的病**。
緩緩地轉動著僵硬的脖子，他環顧四周，隨即坐起了身，揉了揉太陽穴。
回憶著，自己好像暈倒了，然後應該是被大夫扶到了病**休息了。
秦衍心中猜測著。
他試著動了動身體，發現除了頭還有些許暈沉之外，其他並無大礙。
下了床，他便打算離開。
走出房間，昏暗的走廊兩側是一扇扇緊閉的門。
這些門都顯得有些陳舊，油漆早已斑駁脫落，露出木質的本色。
走廊的盡頭隱約可見一扇半開的門，透出一絲微弱的光線。
秦衍心想那裏或許就是診所看病的地方。
當他走近些，驟然間就聞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臭味道。
這股味道濃烈而刺鼻，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裏麵腐爛了一樣。
他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心中納悶著。
難不成走錯了？
為了一探究竟，秦衍推開了門，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朝內照去。
隨著光線的投射，他看到了讓其心髒猛的一緊的景象。
隻見房間內一片混亂，地麵上滿是鮮血，已經凝固成了暗紅色。
殘肢和內髒散落一地，那清晰可見的樣貌，秦衍萬分確定！
那絕不是動物的軀幹和內髒！
那是人的！
他心跳頓時變得如擂鼓般急促，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困難。
恐懼已經占據了秦衍的全身，讓他無法思考，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他的目光在房間裏四處掃視，試圖找到一個可以解釋這一切的理由，但是，他什麽都找不到。
難不成這個大夫還是個殺人犯？
這個念頭在秦衍的腦海中閃過，他忽的想起昏迷前貌似被針頭紮了下，他的病不會昏迷。
是那醫生幹的！
想到這，瞬間惡寒遊走全身。
秦衍知道自己必須離開這個地方，必須盡快報警。
他試圖強行冷靜下來，讓自己的思緒變得清晰。
慢慢地移動，試圖不動聲色地離開。
但是，他一轉身，就看到那個大夫就站在身後，笑容滲人。
“小夥子，你醒了，感覺怎麽樣啊？”大夫開口道，語氣和方才沒有什麽兩樣。
秦衍感覺到心髒仿佛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但他的臉上盡量保持著平靜。
他深知此刻任何過激的反應都可能導致不可預知的後果。
微微點頭，秦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感覺好多了，我就先走了。”
說著，他緩緩轉身，每一步都邁得極為小心，生怕引起身後大夫的注意。
目光遊離，他也在尋找有沒有趁手的武器，以備不時之需。
然而，就在他轉身之後，秦衍突然感到一股冷風襲來。
他下意識地想要閃避，但已經來不及了。
大夫突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死死掐住了秦衍的脖子。
秦衍隻感到一股冰冷、堅硬的力量瞬間扼住了他的咽喉，切斷了他的呼吸。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掰大夫的手腕，但那看似幹瘦的手臂卻像鐵鉗一般，紋絲不動。
秦衍的視線開始模糊，恐懼像黑暗的潮水一樣淹沒了他。
求生的本能讓秦衍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
他猛地抬起手肘，狠狠頂向大夫的腹部。
這一擊出乎意料地有效，大夫痛哼一聲，手勁鬆了鬆。
秦衍趁機掙脫了束縛，轉身就逃。
然而，大夫的反應速度遠超他的想象。
那個看似年邁的身體突然以一種極其不可能的姿勢撲了過來。
秦衍隻來得及瞥見大夫臉上猙獰的表情和爆凸的青筋，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撲倒在地。
大夫騎在秦衍的身上，雙手再次掐住了他的脖子。
“鬆手……”秦衍奮力反抗著。
大夫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近乎瘋狂的滿足，他的青筋像一條條扭曲的蛇，在皮膚下不斷膨脹。
什麽尊老愛幼？
qtmd！
秦衍一拳一拳拚了命打在大夫的臉上，試圖讓其鬆手。
可忽然間，他又停手了。
他看到大夫的臉極度扭曲了，表皮之下的青筋仿佛已經脹的幾乎要將臉皮撐破。
下一刻，他臉部撕裂了，一根根濕滑、黏膩的觸手從他的皮膚內部破殼而出，在空中瘋狂地揮舞著。
這些觸手瞬間纏繞住了秦衍的四肢和軀幹，每一根觸手上都長滿了細小而鋒利的倒刺，刺入秦衍的肌膚，帶來鑽心刺骨的疼痛。
秦衍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無法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這個剛剛還看似普通的大夫，竟然在轉瞬間變成了一個恐怖的怪物。
堆積的恐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秦衍的心中充滿了絕望。
“這是……幻覺……還是現實……”
“他變成了怪物……”
就像病發，就像夢中。
幾乎要窒息……
恍惚間，秦衍感到自己的頭又開始了那種熟悉的、撕裂般的劇痛。
腦海裏，畫麵中怪異存在的身影浮現。
伴隨著四周一切的迅速消退，詭異場景的降臨！
秦衍看到大夫的身後逐漸顯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起初隻是一個隱約的輪廓，但很快就變得越來越清晰。
他驚訝地發現，那個身影竟然有著人的四肢和軀幹，但頭部卻是一朵盛開的**。
那**呈現出一種令人感到恐懼的美麗，花瓣鮮豔而詭異，仿佛是用鮮血染成的。
更令秦衍感到驚恐的是，那花朵的中央長滿了尖銳的牙齒，像是一個張開的血盆大口，隨時準備吞噬一切。
在這種詭異而恐怖的場景中，秦衍感覺到自己與那個**怪之間似乎存在著一種聯係。
他能夠感受到**怪的思想和情緒，甚至能夠通過意念與之溝通。
秦衍心中湧起一個強烈的念頭。
他想要操控那個**怪去幫助他掙脫大夫的束縛。
隻需要一個念頭，那**怪似乎與他心念相通。
它緩緩地移動著，逐漸靠近了大夫的後背，然後，它突然一口咬住了大夫的後背。
大夫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他的觸手在這一瞬間全部收回。
他轉身看向那個**怪，臉上露出了驚恐和憤怒的表情。
但那個**怪卻似乎並不畏懼他，反而張開了血盆大口，準備再次發動攻擊。
此時的秦衍已經趁機掙脫了大夫的束縛，他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
並沒有選擇逃跑，而是環視四周，目光鎖定在了一根鐵棍上。
秦衍踉蹌著步伐，走向那根鐵棍。
握住了那根冰冷的鐵棍，感受到了它沉甸甸的分量。
這一刻，他仿佛握住了命運的咽喉。
他要結束這一切！
大夫正在與那個**怪纏鬥，他的觸手在空中揮舞著，卻無法觸及**怪的身體。
秦衍趁機悄悄接近，他緊握鐵棍，凝聚全身的力量，猛地躍起，朝著大夫的後腦勺狠狠砸去。
“砰！”一聲悶響，鐵棍準確地擊中了大夫的頭部。
大夫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嘶吼，他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然後緩緩轉過身來。
但秦衍並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
他再次揮起鐵棍，狠狠地朝著大夫的頭部砸去。
每一次擊打，都伴隨著大夫的慘叫聲和鮮血的飛濺。
秦衍的臉上、身上都濺滿了大夫的鮮血，但他卻毫無停手的意思。
頭疼在消失，周圍的一切在恢複……
一下兩下……
直到……“喂，都已經死透了，還不停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