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清理門戶
在下樓的路上她還覺得自己的氣話說得太過火,也在剛下來時同情過這個女人的遭遇,可是當聽到方妮是叛徒,這些情緒在一瞬間全部消失。
當初秦熠會受傷也是因為她的出賣嗎,如果他當時沒有搶救回來......
喬知念不敢想,她緊緊地抓住了身邊男人的手臂,感受他的溫熱體溫。
那顆子彈隻要再偏一點,這個人就不會站在她身邊了,這些溫暖和溫柔全都不會再有,她也再來不及認清自己的心,而腹中的孩子還未成型就要失去自己的父親......
恐懼從頭頂到腳尖,席卷了她的全身,與剛才的怕不一樣,這次的更深,還伴著切膚的疼痛和恐懼。
秦熠感受到來自女人雙手的力量,以為她終於忍受不住血腥。
可是他靜觀幾秒,沒在她眼裏看到驚恐,隻看到了怨氣和恨意。
這種眼神還從沒在喬知念眼睛裏出現過。
“念念?”
女人聽到男人喚她的聲音,目光移到他臉上。
“你受傷,是因為她嗎?”
男人乍一下沒反應過來,隨後突然明白了女人問的是什麽。
他陰鷙的眼神暖了一些,幽幽道,“不是,但是未來也許會。”
女人的眼神恍惚,她在心裏重複最後這幾個字,背後發涼。
叛徒存在的意義就是風險。
男人身上或大或小的疤痕不少,後背那個新添的不過是其中一個,胸前也有靠近心髒的舊傷,她每次看到都隻是輕輕地撫摸,從來不敢問他的過往。
但要他再命懸一線,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是身心都堅硬的鐵血漢子,這一點她從剛見到他就知道,但不管男人如何剛強,都隻是血肉之軀。
宋淮謹沒有秦熠了解她,見她的樣子隻以為她被嚇到了,他斜著眼看著方妮佞笑,沾著血汙的手從褲兜裏掏出煙盒,“這才哪到哪啊,別覺得我殘忍,你走的那天他可活活地......”
那天宋淮謹並不在場,但是他想也知道是什麽樣子,畢竟看得太多了。他也該提醒下這個小姑娘,秦熠不是什麽好人,別被蒙騙了。
誰叫兩個人當著他的麵膩歪,他現在最看不得成雙成對的人。
秦熠突然有點心慌,不想再讓喬知念聽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氣,把她按進懷裏。
“淮謹,別抽煙,我老婆不能聞煙味。”
宋淮謹挑挑眉頭,看了眼喬知念的肚子,心裏更不平衡,沒好氣地把煙盒扔在地上,抬眼看著男人。
“到底要不要她動手。”
秦熠微微搖頭,他本來想讓喬知念親手為秦家清理門口,但他不忍心。
他的女人太幹淨,髒的事情還是要交給男人做。
說罷帶著喬知念離開,走廊裏泛開塵土味。
“切。”宋淮謹看著兩個人的背影。
他毫無惋惜地看著眼前的人,一點也看不出他和這人相識十餘個年頭。
孟旭平靜地佇立在屋子的角落,冷眼旁觀,存在感低到極致。剛剛喬知念進來時都沒注意到他,他倒是一直默默地注視著男女主人。
情人的眼裏濃情炙熱,這地牢也能捂出玫瑰芳草地裏的景,旁邊受苦受難的人隻是個笑話。
做得好是職責,做不好立刻就會被拋開,最後變成一攤潰爛的肉也無人憐惜。
秦晟從外麵進來,他先朝宋淮謹頷首,然後又看向孟旭。他的眼神沒有分給木架上的人半分,沉穩的臉上有些難看。
他從秦熠兩人下來之前就在地下室的另一個角落裏,這裏發生的事,說的話,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勸過方妮了,可惜她不聽。
她究竟是叛徒,還是隻是查欽的床伴這一點根本就不重要,隻是秦熠想讓她死,既報了她給霍知行送信的仇,也穩定了一些人的心。
即便秦熠與霍知行已經和解,也抹殺不掉她曾經向秦家的對立勢力通風報信。
孟旭毫不避諱地和他對視,目光也是挑釁。
“讓大家都看看吧。”
宋淮謹的話是對著他們倆說的。
兩個人這才低下頭,恭敬地送走他。
喬知念聽到了那一聲,身體驚住猛地看向秦熠。男人的神情很平靜,就像沒聽到一樣繼續攬著她上樓。
大廳裏也井然有序,幹活的傭人照常做著自己的事,靠牆站立的黑衣男人們也像剛才一樣對著他們恭敬行禮。
秦熠帶她回到樓上,把她沾了地下室塵土的鞋脫下來放在門口,抱著人進了屋子,怕陰涼氣過給她,又從壺裏倒了一杯溫水,仔細試過溫度才送到她嘴邊。
“喝一點,下麵涼。”
所有動作小心謹慎,剛才冷淡無情的人,現在護著易碎的陶瓷娃娃,前後判若兩人。
“我以為你會給她求情。”
女人喝盡杯中的水,搖搖頭,“留下她傷害你?”
她被仰躺著放在**,烏黑的長發隨意散落在身下,男人把手臂支在她的耳側,仔細觀察她的神色,然後又低下身吻她修長的脖子。
“怕嗎?”
男人邊問邊吻。
女人不語,答案當然是怕的。
還有宋淮謹說的話,她隻是裝沒聽見。她想象不到他暴戾的樣子,但她知道宋淮謹沒說謊,畢竟哥哥告訴過她關於他的事,再不想承認,她也明白此時此刻在她身上溫柔親吻的男人並不是真的良善之人。
溫柔隻是對她,這個認知讓她喜憂參半,想到這些,她更多的是擔心。
她輕緩點頭,幅度不大,瘦削的下頜觸到他的頭頂。埋在她頸窩的男人感覺到,停住了親吻。
“怕我?”
“我的確不是好人。”
那聲音有點陰涼,還帶著自嘲。
“不,不是怕你。”她把手放在男人的後腦上,輕輕撫摸他有些紮手的頭發,眼睛看著雪白空曠的天花板。
“是擔心你......”
她的恐懼從不來源於他。
“你還會有那麽危險的時候嗎?”
他享受著她的撫摸,像個被順毛的野獸一樣安靜地窩在她肩上。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但是無論如何,你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