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都不用還價,人家自己就降價了

沒想到中午在這位大娘家,還給辦了個接風洗塵宴。

周保友應該是把今天作坊裏得閑的人都叫過來了,光做飯的就好幾個。

那院子裏拚成的長桌子都快趕上流水席了。

秦玨跟那些大姐大娘們都混熟了,這會兒還幫著端菜呢,跑前跑後的忙活,她個子高,腿長,在人堆裏特別紮眼。

見葉天他們來了,把盤子一放,小跑著過去,小聲問:“找到好東西了嗎?”

葉天笑了看了她一下,沒說話。

秦玨就意會了,沒再繼續追問。

“你忙活這半天,做了個什麽出來?”葉天問秦玨。

“我啊,還沒做完呢,下午還接著做呢。”秦玨的聲音也帶著歡快。

趙德山在一旁瞧了半天,終於插了句嘴:“我站在這兒,是不是有點礙事啊?”

周保友正好從外麵進來,見到了這一幕,笑著說:“德山哥,裏頭坐啊,站門口幹嘛?”趙德山趁機離開了兩個人。

等老趙一走,秦玨就拉著葉天繪聲繪色的講起來在染坊見到的有趣的事,自己笑的前仰後合,把葉天也逗得不行。

這一整個院子,上了年紀的女人居多,嘰嘰喳喳的可熱鬧了。看到葉天和秦玨兩個年輕人這麽登對,不免議論一番。

“這城裏的孩子就是長得好看,人家倆人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風景。”

“你別說,真是特別般配,這倆人是不是來度蜜月的呀?”

“不是吧,我剛在染坊問了,人家姑娘說他們就是朋友。”

“朋友?是不是還沒說開啊?這城市裏人這麽害羞的嗎?不像咱們這的,一介紹就奔著結婚去的。”

“我瞅著倆人挺合適,樣貌,身高,哪哪都合適,看著性格也好。”

“你瞅著?你是媒人那?哈哈哈”

“那咋了,這倆人要是樂意讓我做媒,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

周保友見桌上的菜也準備的差不多了,就讓趙德山入了上座,還招呼著一直站在門口的葉天和秦玨趕緊上桌:“咱們邊吃邊聊吧。”

秦玨一聽人家主人叫了,對葉天說:“走吧,別讓人家等著了。”

周保友說:“下午大家夥都還有事要忙,中午咱們就不上酒了。今天就以茶代酒,我們迎接一下尊貴的客人,德山哥,葉天兄弟,秦小姐,歡迎你們的到來。”

葉天心想:這個周老板還真是個體麵人,人誠懇厚道,做事還周全,禮數也到位,難怪趙德山這麽欣賞他。

葉天一小杯茶全都幹了,還把杯子給周保友看了一眼。

周保友朝著葉天點了下頭,繼續說:“這裏頭有一些人不認識德山哥,我給大家夥重點介紹一下吧,德山哥,趙德山是咱們雲理事商會會長,要不是有他,咱們這個紮染坊根本辦不到現在這個規模。當初我創業,到第三年的時候就已經入不敷出了,那時候就是德山哥自掏腰包給我提供的資金支持,後來又聯合商會上報政府給咱們村投資,要沒有德山哥,就沒有我周保友的今天。”

趙德山在一旁拽他:“哎呀,保友啊,你知道我為啥很少上你這來嗎?來一回,你就提一回,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看你!”

周保友說:“哥,我還讓大家夥知道誰是咱們的恩人啊。”

趙德山站起身,對一長桌的人說:“我啊,走南闖北這些年,國外也去了不少地方,可是最終還是決定在咱們雲理定居,就好喜歡這裏的山,水,更喜歡這裏的人。我跟保友認識也是機緣,他啊,心思單純,惦記著生他養他的故鄉,放棄了大城市的高薪工作回來創業,這很讓我感動啊。我聽他說這幾年,作坊裏走了好幾撥的人,有的人賺了點錢就離開了作坊去了市裏,或者省城。但是我也聽說,有的人在城裏混得不好,又回來的。在這裏啊,我提保友說幾句,他給大家提供了這麽好的工作機會,可以就在家工作,有錢賺,也不用背井離鄉。這是多麽好的事情啊,就咱們雲理的其他村子,村民們想這樣都沒有這樣的機會,對不對?”

“好了,好了,哥,快吃飯吧。大家也都吃吧,都隨意啊。”周保友截住了趙德山後麵的話,他知道是為了他好,可是周保友不是那種想強迫大家留下的人。

兩個人頭碰頭的聊去了。

看著周保友和趙德山,葉天有些感慨,這人之所以有名望,不光是有錢吧,比如秦老,往博物館捐了不少文物,趙德山,靠自己的能力幫助了民營企業家。

“想什麽呢?”坐一旁的秦玨見葉天望著一處出神,便問他。

葉天還沒回話,就聽見周保友點他:“這位小兄弟啊,別看年紀輕,跟德山哥是同行呢,也是懂收藏的行家,今天在我那老房子裏看的那些東西,你說說吧,有看上的嗎?基本是大家夥都在這裏了,你想要哪個,一會兒啊,可以直接跟她們談價,咱們這裏,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有什麽直說就是。”

“好,好。”葉天回。

他看向了趙德山,說:“趙叔,您的意思呢?”

趙德山說:“直接問吧,沒事,在這裏不用花心思。隨意點就行。”

既然他們都這麽說,葉天也就不再糾結了,他直接走到對著帶他們過來的你那位大娘身邊,先是道了聲謝:“大娘,今天我得首先感謝您,把那個勺子送給了我。”

這大娘旁邊也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姐們兒,說到勺子,都知道點什麽,給葉天挪出來個地方,讓他坐在中間,於是便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那勺子啊,帶蛇頭圖的那個?小夥子,我跟你說啊,那個東西可是邪性。”這說話的語氣跟大娘一模一樣。

葉天說:“我聽這位大娘說了,我個人倒是不怕這些,嗬。”

“小夥子,你是還年輕力壯,又是打城市裏來的,可是這東西可不能在家長放著。”

葉天又問:“大娘們,你們都知道這個蛇頭是圖騰嗎?”

“也是聽老輩人說的,說古滇國人崇尚蛇,我兒子去省會,他前年回來還說,那省會的博物館裏有文物上麵就有蛇,沒準還真是的。”

“蛇這種東西,可不吉利,一個滅了國的圖騰留到現在肯定不吉祥啊,二嫂子家的這個東西啊,我們都見過,我記得當年村裏有個挺會看事的王姐兒,結果那次給二嫂子家看了這個之後不就生病了,後來帶著去省城看病,那之後就沒再回來,現在怎麽樣了,也不知道。”

一個方臉的大姐也湊了過來,說:“別說這個晦氣的了,你相中啥了,我家有個罐子,你相中沒?”

“罐子?什麽樣的罐子?”葉天記得在那個房間裏,有幾個罐子來著,最大最顯然的就是自己找出來的那個官窯罐。

那方臉大姐說:“頂上有個把手的那個?”

還真是那一件啊,巧了麽這不是。

葉天說:“我倒是瞧見了一個,我還說這個罐子好奇怪,別的罐子都沒有把手,這個居然還有個把手,而且在頂部。”

方臉大姐高興的問:“那你要那個罐子嗎?我也不多錢,給我200就行。”

別人一聽,這嘴就把不住了:

“她小姨啊,200?你要的也太多了吧。你沒看老板說的嗎?是那趙會長給咱們作坊投的錢,要不咱們能有工作嗎?賺的不比在城裏的少。這位小兄弟是人家帶來的朋友,你還要人家200?就一個醃菜的破罐子,你虧心不虧心那。”

“就是的,掉錢眼裏去了吧?這小兄弟,這麽實誠一個人,你還要人家錢那?”

“就是,就是,那破罐子,拿出去賣廢品撐死十塊。”

說的那個方臉大姐都不好意思了:“那要不....你看著給吧?”

葉天心說:都不用我還價啊,人家已經自己降價了。

他笑著說:“別這麽說,該多少就多少,那個勺子我也不白要。”

這些女人雖然都在嘲笑剛才要200的那個方臉大姐,但是聽葉天說不白要,會給錢,一個個的又湊了過來,一個帶著紅色頭巾的大娘說

“也有我家的東西,幾個銅碗,你瞧見沒?別的不敢說,那銅碗是我家孩子爺爺那輩的,時間不短了呢。”

銅碗,葉天也看見過,破爛不堪的,不值錢。

他也沒直說,隻說:“我還沒看完,那屋子裏東西多。”

紅頭巾大嬸忙說:“沒事,你要是瞅見了,想要,那幾個銅碗,你給我50就行。”

別的一聽,又一個想占便宜的,這裏頭為數不多的一個壯漢說:

“三姑,你知道鎮子上收廢品的一斤銅才多少錢嗎?十塊不到,你那幾個銅碗怕是有沒有一斤啊?葉哥,你要都按照他們要的價給,你就是來做慈善的了。”

紅頭巾大嬸瞪了那壯漢一眼:“小栓子,那是古董,不是廢品!你不懂,別瞎說啊。”然後又轉頭笑著對葉天說:“小葉,你說呢?”

葉天原本自然是不想要的,但是眼下這情況,怕是這些大姐大娘們覺得,都是一樣的舊東西,要這個,不要那個的,怕是說不過去,便答應了下來:“那行,50就50,趙叔給你們做了那麽大的慈善了,我這一點,不算什麽。”

壯漢也不好說什麽了,又憋了他三姑一眼,嘀嘀咕咕了幾句。

見葉天答應了紅頭巾大嬸的無理要求,結果就好像點了炮仗一樣,這些人全都跑到葉天這來了:

“我那個盤子,30能行?”

“我那幾塊玉佩,統共要100,貴嗎?”

“有副字畫,你瞅見沒?是我們白族的特色呢,要不.....3....50?”

“小兄弟,我給上交的是一套盤子,一共大小3個,都是雕花的,你覺得多少錢合適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