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趾高氣揚的來了
那個年輕人終於停下了手裏的工作，看了眼李仁中，說：“您懂得真多，我的確入行8年了，顧老師說我這種資質差的沒有別的途徑，隻有靠努力了，說不定將來還能有點出息。”
李仁中說：“你們這個行當，本來也是靠日積月累練出來的手藝。”
葉天也說：“是啊，就是書法也不是一天兩天，幾年就能來練成的。況且你還這麽年輕，再過幾十年，說不定就成大師了。”
那年輕師傅又說：“我沒怎麽上過學，也不會畫畫，不會書法，肯定成不了顧老師那樣的大師。”
小夥子雖然話裏不自信，但是手下的動作卻很流利，幹活也很利索。
葉天說：“有你做出來的成品嗎？”
小夥子指了指旁邊的架子，說：“那邊，今天剛燒出來的，顧老師說，讓我看看有什麽瑕疵，其他沒什麽問題的都被運走了。”
“我能買一個嗎？”葉天問。
小夥子頭也沒抬，他在按壺底，說了一句：“想拿你就拿一個，不差這十幾二十塊的。”
葉天相中了一個樹樁形狀的壺，這壺身磕磕巴巴的不是很平整，更說不上圓滑，有些地方還能看出來手法不嫻熟。
他說：“那我就拿這個吧，謝謝你了，小師傅。”
那小夥子隻抬了一眼，“哦”了一聲，又繼續幹活。
恐怕連葉天自己也沒有想到，幾十年後這個壺真的成了值錢的了。
***
原來李仁中說的那個拿著上百萬壺沏茶的主兒就是顧少康。
他家裏的壺都是他自己製作的，而且都是獨一無二的，還不賣。李仁中之前提過幾次，想買一個，他都不賣，說:“都瑕疵品，自己用用得了。”可若是讓他送，他還舍不得：“就這一個這樣的，再做不出來了。”
王孝慶問葉天能不能把他在文化園買的那副畫拿來給顧師傅看看。
葉天自然是願意，這種東西對他而言可能就是值錢的玩意，而對於懂他的人來說，才是真真正正的藝術品。
吃過飯，王孝慶專門回了酒店一趟，拿了葉天那個在文化園買的畫，給顧少康看。
兩個人像多年的好友重逢一樣，一直聊到了天黑，才依依不舍的回了酒店，臨走前，顧師傅答應要給葉天做一個簡約的壺，而且給他插個隊，年後就能做出來。
這趟行程一切順利，李仁中的這些貨會找專業的公司保質保量的運回京城，他們隔日一早便要回去了。
晚上，葉天拿著自己的戰利品回到房間。
他記得秦玨是晚上9點半飛歐洲的，現在是八點半，人應該還在京城國際機場候機。
葉天給她打了個視頻過去，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要上飛機了吧？”葉天問。
“檢票了。”秦玨還保持坐著的姿勢，好像一點都不著急似的。
“你要飛幾個小時？”
“差不多12個小時吧，明天這個時候才到。”秦玨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要是能坐火箭就好了，嗖的一下就到了。坐長途飛機還是挺累的，不是坐著就是躺著。”
“十二小時啊？”葉天連坐火車都沒坐過這麽長時間的。到現在國內的地方，他最遠也到過滇南，廣西了，但是也就坐飛機半天到了。
要坐一晚上飛機？還真沒體驗過。
“哪天回？”葉天問。
秦玨那邊響起了登機催促的聲音，隻聽她說：“不確定，回來跟你聯係，我要登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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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葉天家的小院已經裝修完成。
葉天開著他那輛大奔帶著他爸媽去揭幕的時候，胡同裏熱鬧極了。
正好趕上了周末，回來探親，蹭飯的年輕一輩也基本都在。
車子往胡同口頭來，裏頭太窄，葉天也心疼這大新車，試了幾次，胡同裏停的三輪車都繞不過去。
葉國強說：“幹脆停胡同口得了，這二環裏就是停車費勁，早些年也沒有弄那個地下停車場，連個公共的都沒有，真是沒有你那小區方便。”
葉國強在五環外住了幾天，居然還住習慣了。
現在回來感覺哪哪都挺憋屈。
葉天這車膜是全黑的，從側麵根本看不著裏頭。
一群閑著無聊的人站在不遠處看著那車叨咕著：
“喲，這誰家的車？是不是老郭家兒子從國外直接運回來的？”
“說什麽呢，有沒有點常識，國外運回來還不如在國內買，關稅都老麽些。”
“是老劉的閨女傍上款兒爺了吧？”
葉國強是第一個下來的，他今天還專門穿了一件兒子給他買的新羽絨服，潮牌的，帶上一副墨鏡，下車的時候差點崴了腳，趕緊扶住門框擺造型。
老家夥們看見了，一時半會的都沒認出來：
“這誰啊？”
“怎麽這麽燒包呢！”
葉國強把墨鏡一摘，笑著看著他的老鄰居們說：“怎麽我換了一身衣服，你們就不認識了呢。咱是不是幾十年的老鄰居啊，合著你們就認衣服是吧？”
老家夥們趕緊圍攏過來。
“哎呀呀呀！讓我瞅瞅，讓我瞅瞅，這車，嘖嘖嘖，老葉頭，你該不會是搶銀行去了吧？”
“還是偷著中了彩票了啊，我就說你家突然搞裝修肯定是有事兒。”
“給姆們說說，怎麽發的財啊！你兒子傍上富婆了？那小子可以，沒白長了一張帥臉嘿。”
葉天從車上跳下來，說：“李叔，別給我安排了行嗎？我有手有腳，是要傍富婆的人嗎？長得好看不是為了這個的啊。”
江書琴也下了車，指著老李說：“瞧瞧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到時候我家軟裝完了請客的時候，你可別來。”
那老李趕緊討好著說：“哎呀，葉哥，嫂子，開玩笑的嘛，你們家兒子出息著呢。聽說你家房子今天裝修好了，帶我們去看看唄？”
老劉也剛從菜市場回來，一看這架勢：“喲，老葉，怎麽去了趟五環，還發了財了？”
劉悠悠跟他爸一塊去買的菜，她本來就對葉天有興趣。之前總想找機會跟葉天聊天，可她一個女孩子多少有點靦腆。
現在見到葉天神清氣爽的站在那邊，心裏的小鹿到處亂撞，都不敢正眼瞧他。
葉天很客氣的跟他們一一打招呼，說：“家裏昨天才稍微收拾了收拾，亂著呢。等著軟裝裝好了吧，再請大家到家裏坐坐。這段時間，給叔叔阿姨添麻煩了。”
“這孩子，真不錯。”
“真是孝順孩子，自己買了房還知道給老家兒裝修，哎呀，我兒子什麽時候有這出息啊。”
說著不用上家來了，那些人還是跟到了他家門口，盯著那個雙開的帶指紋鎖的門，嘖嘖稱讚了許久。
劉悠悠直懟他爸，這胡同窄啊，前麵擠著人，他過不去啊。
就衝著前麵喊：“老葉啊，你家今兒肯定開不了火吧，中午上我家吃啊。”
“不用了，老劉。今兒個天兒他姑一家子來，我們已經訂好地兒了，下次吧啊。有的是時間。”
劉悠悠有些失望，把手裏的菜往他爸手裏一推，氣呼呼的回家了。
“閨女，閨女啊。”老劉趕緊跟著回去了。
葉天唯一的一個姑姑葉國珍早年間嫁去了津市，葉天的爺爺奶奶對她這門婚事不太滿意，因為他姑父是外地人，家庭條件也不算好。
所以她姑姑回京的次數一直都不多。
自從葉天的爺爺奶奶走後，她姑姑來的次數就更少了，對他來說，這個姑姑一家真不如左鄰右舍見的次數多。
距離上一次見到他們一家人，得有兩年多了。
他的姑父高戰賢是從高校退下來的，對他小舅子一家這種土生土長，沒什麽身份地位的老百姓，還真有點看不上，連帶的葉天的姑姑也清高了不少。
哦，他們家還有個女兒，叫高瑤，小名叫瑤瑤。也是從國外讀了書回國的，現在也在高校工作。
年紀比葉天還小兩歲。
晚上，某飯店包間。
葉國強給他姐姐倒飲料，說：“姐，有兩年沒回來了吧？我看你都瘦了，是不是身體不太好啊？”
葉國珍看著一桌子的肉菜，提醒葉國強：“你血壓不穩定，少吃些油膩的東西。咱們年紀都不小了，不用吃那麽多。”
高占賢說：“是啊，國強啊，其實我們吃不了多少，點這麽多就浪費了。你們退休工資也不多，是吧？省著點花。”
高瑤坐在旁邊笑了一下，看著葉國強說：“舅舅你這羽絨服是我哥的吧？看著好像年輕人的衣服，是不是我哥把剩下的衣服給你了呀？我哥也是的，給舅舅買一件新的怎麽了？”
江書琴心裏生氣，說了一句：“這就是你哥給你舅買的新衣服！”
葉國強拉了她一把，江書琴就氣得閉嘴了。
這一家子，幸虧是見的少，就以前葉天那樣的狀態，見他們一次被他們明裏暗裏嘲笑一番。
那時候，葉天心裏不痛快，也沒轍。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葉天笑著說：“瑤瑤，你在大學做什麽工作的？”
“我？現在是助教。”
“助教啊？你不是在國外讀研回來的嗎？”葉天明知故問。
葉國珍說話了：“現在的高校招老師都是博士起步，你妹啊，雖然隻是海龜碩士，但是因為比較優秀，就被學校特招了。她啊，會在學校邊讀博邊工作，後麵回轉正老師的。”說完，給她女兒夾菜。
葉國強稱讚說：“瑤瑤，打小就有出息。”
高瑤得了誇獎，自然更加趾高氣揚的，她知道葉天沒個穩定的工作，以前也沒少因為這個擠兌過葉天，這似乎是她的樂趣之一。
誰叫她長的不如這個哥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