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家三口的第一頓飯
她柔聲哄著。
“糖糖乖，爸爸不會走的，糖糖不怕，爸爸是去給糖糖找好吃的去了。”
說完又忍著心酸，笑眯眯的去看懷裏的小奶娃。
“糖糖乖，跟媽媽去看看粥好了沒有。”
順著記憶，顧忱一路朝著田埂上走。
說實話，冬天到處都冷，尤其是田埂這一片。
別處好歹有個房子什麽的遮擋遮擋風。
但是這一片，光禿禿的。
顧忱雖然穿著皮鞋裏麵還夾了一層棉，但還是覺得一雙腳已經被凍僵了。
想到季翩然和糖糖穿的布棉鞋，他心裏一陣難受。
眼下是二月份，田埂裏有些地方還帶著冰，泥土凍得也有些硬了。
顧忱是來這兒抓黃鱔的。
別以為天冷就沒黃鱔了，其實都是在冬眠呢。
隻要找到洞還是能挖到不少。
就是受罪，冷。
真冷。
走到一片光禿禿的田裏，顧忱一雙眼睛四下打望。
果然，在片後麵一點兒的位置有看起來很圓滑的小洞。
他眼裏閃過一絲驚喜，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
當下拿出框子裏的鉗子，順著洞口就往裏探。
感覺碰到了什麽東西之後，，顧忱手一用力，毫不猶豫的將洞裏的東西夾了出來。
看清鉗子上的東西，顧忱嚇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沒想到，黃鱔沒抓到，抓到了一條水蛇！
好在蛇也冬眠了，沒什麽反應。
顧忱扔了蛇二話不說就往前跑。
還好蛇冬眠了，不然是真危險。
但是顧忱不怕，他已經打定主意了，今天說什麽也要讓糖糖和季翩然吃上一口像樣的飯菜！
這一片到處都是莊稼地，田埂很多。
他換了一個田埂繼續尋找。
很顯然，這次的洞口，比上次看到的還要多。
也都很平滑，濕潤潤的。
一看都是黃鱔洞。
他走了過去，當下把鉗子深進那個看起來大一點兒的洞裏。
黃鱔這種東西，身上很滑，如果不用些力氣，很容易就給它跑掉。
感覺碰到了東西之後，顧忱再一次用力夾了出來。
把鉗子抽出來的一瞬間，他驚喜的不得了。
鉗子那頭正盤著一條黃鱔，看起來個頭不小，肥嘟嘟的。
他當下把黃鱔丟在身後的竹簍裏。
繼續朝第二個，第三個洞探了進去。
運氣好，裏麵都藏著黃鱔！
抓了五六條，顧忱心滿意足的收了手。
又抬腿朝著田埂後麵的水庫走了過去。
記憶中。
水庫這一片的魚很多。
而且邊緣水淺一些的地方經常會有野生的小鯽魚。
現在雖然是冬天，但是顧忱想去碰碰運氣。
萬一能有那麽兩條，季翩然和糖糖一人一條，那就再好不過了。
到了水庫，邊緣地方已經有些結冰了。
薄薄的一層，不是很厚，但是光看看就覺得冷。
顧忱毫不猶豫的脫了鞋，挽起了褲腿，跟著就踩到了冰上。
刺啦。
冰麵裂開了，上麵的一層冰隨著顧忱進入水裏，都朝別處飄去了。
顧忱顫抖著深吸一口氣。
冷，刺骨的冷。
不過，萬幸的是水裏還有魚。
並且，因為天冷沒人來抓的緣故，鯽魚居然長得出奇的大，一條看起來怎麽也得有七八兩的樣子。
顧忱開心壞了，急忙把竹筐裏的黃鱔倒了出來，跟著把竹筐放進水裏那麽一摟。
隨著水從邊緣淅淅瀝瀝的漏了下來，竹筐裏已經躺著一跳活蹦爛跳肥嘟嘟的鯽魚了。
他伸手抓住鯽魚朝著岸上一丟。
繼續把竹筐放在了水裏。
這一次，是兩條。
和上一條一樣的肥美。
夠了夠了，顧忱急忙上岸。
如果不是水裏太冷，他真的還想再抓幾條。
他先是把黃鱔還有魚都重新裝回了竹筐，這才哆哆嗦嗦的穿好了鞋襪。
狠狠搓了搓手，呲牙咧嘴的朝家走。
......
半個小時後，顧忱回到家。
這會兒，季翩然正耐心的給糖糖喂著粥，小孩子吃的滿臉都是，下巴上還有嘴唇邊兒好幾顆米粒兒。
顧忱看的分明。
季翩然的碗裏清清淡淡，幾乎就是一碗米湯。
但是喂給糖糖的，卻是黏黏稠稠的一小碗兒。
看見顧忱，糖糖開心的跑了過來。
伸著手要抱抱。
嘴角還帶著米粒，可愛極了。
顧忱忙放下框子，一把將女兒抱了起來，眼神寵溺極了。
“好，爸爸抱抱糖糖。”
季翩然漂亮的杏眼朝竹筐看了過去。
竹筐濕漉漉的，放在地上才這麽一會兒功夫，周邊一點兒的水泥地，已經開始濕了一寸。
季翩然嚇了一跳。
“你，你去摸魚了？”
要知道，這個天氣還下水摸魚，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
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毅力。
顧忱點點頭，朝季翩然漏出一個微笑。
“不光摸了魚，還抓到了黃鱔呢。”
說完，他看了看桌上的清粥，抿了抿嘴。
“那粥......先別吃了，我去換個衣服，這就給你們做飯。”
聽見做飯，糖糖開心極了。
“魚魚，糖糖要吃魚魚，吃魚吃魚。”
她本來就饞肉饞久了，這下突然有了肉，小姑娘開心的不得了。
當下就要從顧忱的懷裏下去，要去看魚。
看著開心的手舞足蹈的女兒，還有凍得鼻尖通紅的顧忱。
季翩然心裏五味雜陳。
顧忱沒多說，回屋裏換了衣服，出來就開始清理鯽魚和黃鱔，等這些都做好。
這才又朝灶台上看了一眼。
萬幸的是，調料齊全。
不過既然要做黃鱔，那就還得有大蒜，得去除腥味兒。
顧忱不知道家裏有沒有大蒜，他看了看季翩然，“那個，家裏有大蒜嗎？”
季翩然似乎是完全沒想到顧忱居然會為了他們去抓魚，抓黃鱔。
她怔怔然的看著與以往截然不同的顧忱，張了張嘴，半晌才到：“有，我去拿。”
聽見有，顧忱放心了，當下朝鍋裏倒了油，等油一熱，蔥薑齊齊下了鍋。
跟著幾條肥美的鯽魚入了鍋。
顧忱做起飯來簡直就是如魚得水。
季翩然從屋裏拿了大蒜匆忙走了出來，看見顧忱熟練的煎著魚。
漂亮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他，居然會做飯？
三年了，自己還是第一次知道，顧忱居然會做飯！
隻是片刻後，那一絲驚訝又回歸了原本的暗淡，或許從前，他隻是不願意給她們母子做飯而已。
......
魚煎好，顧忱朝裏麵添了些水，跟著蓋上鍋蓋。
這才回過頭來，目光正好對上季翩然那雙漂亮卻透著冷漠的杏眼。
她下意識的別開他的眼神。
“那個，我幫你剝。”
顧忱走了過去，將那一頭大蒜從她手裏拿了過來。
“我自己來吧，你陪糖糖就行。”
當顧忱的指尖劃過季翩然有些粗糲的掌心時。
後者的手明顯顫了一下。
跟著急忙縮了回去。
臉上的表情更是有些不自然。
顧忱抿了抿嘴，轉身去剝蒜。
他知道，自己從前做了太多的混蛋事。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要徹底捂暖那顆曾經為自己心動過的心。
那就要，慢慢來！
季翩然在小桌前坐了下來，攥了攥滾燙的手心。
眼裏說不出是什麽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