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

陳拓的汗毛根根炸起!

這是他一直躲避也是最不想見到的人。

可此刻就這樣雲淡風輕的站在遠處。

那股子從容,仿佛百花城是他的家,陳拓才是那個外來客。

白繇嗤笑一聲,一步踏出,

可就這一步,仿佛整個大地和所有的景物都在主動地往他身後移去,

如果李暮隱在場,一定會感歎出聲:“一步換景!”

倏然之間,他已經定定立在了陳拓身前。

隻有獵獵作響的白衣和他兩側鬢發,仍在向後飄舞,隨著風停,又自然安靜和垂下。

陳拓此刻恨不得頭頂上再長出個腦子,他在拚命地思考著所有對策。

可以說,此時此刻,是他穿越而來這方世界裏,遇到的最強敵人和最大危機!

白繇的麵容可以用極其俊美來形容。

明明是個男妖,眉眼間卻似泛春水,麵若桃花,口薄如蟬翼,肌膚細膩得像是羊脂水膏。

典型的男生女相。

他的秀眉微微輕挑,嘴角掛著笑,用極其悅耳的聲音說道:“你似乎對我的出現,並不驚訝?”

陳拓如臨大敵,他很想飛奔逃去,但他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雙腳如同被鋼釘深深釘入地麵。

這是跨了大境界的威壓!

被大陣削弱後的四階魔物對煉體三境武者。

三六九等十八階,逢三逢六如山塹。

說的就是煉體三境到淬體一境,淬體六境到化臻一境,都是質的飛躍,如山嶽般的大境界。

見陳拓沒有答話,白繇也沒有惱怒。

他如同欣賞著一件精彩絕倫的藝術品,圍繞著陳拓轉了一圈:

“方才聽說,你連我的計劃都提前知悉,嘖嘖嘖,原以為,你殺了山鬼,隻是偶然,想不到……”

說到這兒,白繇竟然自顧自地拍起了手掌,似是由衷地感到讚歎:

“你真是讓人意料之外呐。”

陳拓此刻的山雲海鏈已經全速運轉。

魔山和金海再次像當時城隍廟中的那樣,瘴氣和溪流巧妙匯合,遊走六庭。

他一晚上都沒有動用這張底牌,擔心的就是強行提升境界之後的反噬。

可眼前的情況已經迫在眉睫!

他麵色不變,終於第一次回應了白繇的話:

“你做了這麽多,究竟是為了什麽?”

白繇笑著搖了搖頭:

“以你的聰明才智,你明明都猜到了,為何還要問我?

我當然,是為了你呀。”

白繇刻意湊近了陳拓的臉龐說出後半句話,讓

陳拓的手腳冰涼,背後卻被汗水浸濕。

忽冷忽熱兩種狀態同時出現在他的身上,因為心裏的驚異讓他體內的血液都翻江倒海。

兩千多魔物的自殺式衝城,

無數高階魔物的拚死俯衝,

乃至他勾結蔣有才、葛元春鋪墊出的這場攻城之戰,

還有為了這場戰役犧牲掉上千人類,

從頭至尾,

竟然都隻為了一人!

為了此刻讓白繇站在陳拓的麵前。

無比俊美的白衣書生,似是知道反派死於話多的定律,他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掌,如遊蛇一般盤上了陳拓的脖頸,瞬然發力。

陳拓的麵色瞬間漲紅,眼珠子裏也都是缺氧呈現出的血色。

命懸一線,垂死之態。

可雙手雙腳卻沒法動彈,甚至連掙紮都做不了。

“說吧,東西在哪兒?”

白繇終於切入正題了,可這個正題讓陳拓心裏十分納悶兒。

“東西?什麽東西?”

陳拓從喉嚨縫裏努力擠出了這一句疑問,他是真的不知道。

白繇的目光裏微微有紫芒升騰,但很快又消失不見,手頭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還在裝傻?

你那日從山鬼那裏,擄走的東西在哪兒?”

山鬼的東西?

是……靈石?

這白繇竟然為了幾顆下品靈石動用這麽大的陣仗?

這根本說不通。

“你是說,那幾顆破石頭?”

陳拓的這句話似是徹底惹怒了白繇,此刻他那隻蒼白的手爪再次發力,陳拓的臉頰甚至已經開始泛紫,眼珠子上翻,隻剩眼白。

眼見真的要把陳拓掐死了,白繇這才撤去力道:

“將死之人,還在嘴硬,你就算不說,我也可以有數百種方法,殺了你問靈。”

陳拓大口地喘著粗氣,貪婪地呼吸著,眼睛緊閉似是苦不堪言,說話已經不利索了:

“實不相瞞……進城的第一天……我已經把靈石在二十個當鋪分別當掉了……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我已經快死了,沒有必要騙你。”

白繇一揚脖子,手臂發力,將陳拓提到了身前,死死盯著陳拓的眼睛,似是在辨別他話裏的真偽,良久才開口道:

“裏麵有一顆赤紅色的靈石,告訴我它在哪兒?”

赤紅色的靈石?

陳拓迅速開始在腦海裏檢索那二十顆靈石的樣子,確實是有一顆赤紅色的!

陳拓本以為這顆靈石同葛元春收買蔣有才的那顆一樣,是一顆中品靈石,這段時間也無暇處理那批寶物。

可這顆靈石為什麽會對白繇如此重要?

鋪墊這麽多,就為了一顆破石頭,豈不是失心瘋了?

白繇……石頭……

突然之間,莊雅、葛元春都曾提到過的兩字,浮上心頭:

秘境!

“這塊石頭,和那個秘境有關?”

問出這句話,陳拓便已瞧見白繇的麵色微變,心中更篤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的問題已經夠多了,如若你再不說,我便隻能送你上路……”

白繇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卻突然停住。

因為他清楚地看見,脖頸牢牢陷入自己手掌之中的年輕人,他竟然……

在笑!

笑得無比玩味。

笑得也恍然大悟。

陳拓猛然抬起手臂,雙手扳住白繇的手腕向後一揚,瞬間就掙脫了他的束縛。

腳尖迅速點地,向後已竄出數丈。

本應可以逃跑的他卻又停下,轉身麵向白繇攤了攤手:

“怎麽樣,我是不是一個很好的演員?”

白繇滿臉都寫滿了震驚!

明明方才還是個插翅難飛的將死之人,為何能逃脫死局?

現在看上去竟然和沒事人一樣,還在衝自己淺淺笑著。

他在挑釁自己?

陳拓心裏是樂開了花。

“掐住我的脖子?

大哥你沒事吧?我他麽頭都能拿下來,怕你鎖喉啊?

不過演得真是累死我了,

憋氣憋得屁都要崩出來了。”

至於陳拓一開始確實是沒有辦法動彈,規避大境界的壓製。

可這並不代表著陳拓將坐以待斃。

二階魔物的瘴氣和三境武者的溪流一並匯合,再倒流回金海裏,使他武者的境界,已經陡然突破至武者四境——淬體境。

第一次感受到淬體境界的陳拓,隻覺金色海洋裏有數不出的力量在返哺著全身。

每一寸肌膚、每一方骨骼、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活躍。

“晉升淬體境整個人確實不同反響,真舒服啊!”

陳拓一邊感歎著,一邊發覺自己已經可以動了,不然他也做不到憋氣時,夾緊括約肌,防止有氣體滲出。

配合白繇的演出,自然是為了套出他真正的目的。

想不到自己當時殺死山鬼後,無心掠奪的靈石裏,竟然有著一件對白繇如此重要的物件。

而陳拓之所以不逃了,反而轉身求一戰,更是因為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心裏已經生成。

白繇壓製住紫光的微閃,顯然是不想動用他的特殊力量。

他如果可以殺掉我問靈,他也早就會那麽做了,何必擺出來嚇唬我,卻遲遲不做?

最關鍵的一點是,他如果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何須鋪墊這麽一場驚天大局,隻為見到我?

所有的所有,都隻說明了一件事:

他在忌憚!

忌憚城裏的某個人或者某個物。

他一旦動用他全部的力量,勢必會被察覺。

所以他隻敢用境界壓製我,掐住我,不敢流轉一絲玄氣。

“可是不好意思了!

在下如今也是武者四境,跑可能跑不過你了。

那就戰吧!

打的動靜越大,

越怕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