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鍋中餅

陳拓謹慎慣了,自是不想在將要麵對的事情裏,留下任何蹊蹺之處。

所以他打算去問問他的軍師——李暮隱,順帶也看看他,恢複得如何。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位損友竟然罕見地給他吃了一個閉門羹。

陳拓站在客房外,李暮隱是這麽說的:

“下頭兄,我如今我正在以秘法恢複,暫時不方便相見,甚至今晚,我可都能無法再幫你。”

陳拓的第一反應是,這麽嚴重?

他的手甚至都已經放在了木門上,準備推門而入了。

他也有點擔心李暮隱的傷勢。

再說了,我倆都是男人,你就算光著身子也不用怕啊,你恢複你的,我聊我的,又不相幹。

但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推門而入。

既然李暮隱都這麽說了,陳拓也是一個很尊重他朋友的人,隻好悻悻作罷。

李暮隱略有一絲忐忑的聲音傳來:

“今晚的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出門。”

不出門?不出門怎麽去守住護城大陣?

但為了不讓李暮隱擔心,陳拓應了一句“好。”便匆匆離去。

臨走時,不知是不是錯覺,陳拓好像聽到一聲“唉……”的歎息傳來。

聲音好聽至極,婉轉悠揚,好像是個女子。

可附近哪有女流?

撓了撓頭,陳拓沒放在心上。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李暮隱的房間裏,正有一個眉眼間好似星辰皓月的婀娜女子,正用他的玉腕拖著額頭,若有所思。

陳拓憑著記憶,再次走進了那片梨花園,他是來找趙尋璐的。

陳拓尤記得輕輕用手刮她瓊鼻時,她紅暈浮頰時的害羞模樣,讓自己的心都差點化了。

誰知道,他又吃了一個閉門羹。

趙尋璐的丫鬟見到如此俊朗的公子,怯生生地說著,他們小姐出去了。

“唉,今兒個是怎麽了,都把我孤立了嗎?

今晚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萬一我遭遇了不測,過來和大家道個別,竟然都沒一個人理我。”

正獨自神傷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陳拓:“陳兄,原來你在這兒啊?”

陳拓認得此聲,心裏的火騰地一下就燒了上來,他立刻開啟了山鬼的化形天賦,又變回了那天普通的樣貌,旋即轉身怒道:

“我草,鄭捕頭,你這個逃兵!”

——

趙府後山宅邸,一個俏生生的烏眸少女從趙茂鬆身後的屏風裏走了出來。

趙茂鬆滿臉慈愛,笑著問道:

“怎麽樣璐兒?”

趙尋璐疑惑地問道:

“真的就是他把我救出來的嗎?

爹,你問的是……什麽怎麽樣?”

趙茂鬆起身,寵溺地摸了摸少女的黑發:

“爹是問你,這個年輕人怎麽樣。”

趙尋璐微微歪了下腦袋,不假思索地答道:

“不怎麽樣。

他體內,一點靈力波動都沒有,跟爹您一樣,是個純粹的武者。”

趙茂鬆一聽這話不樂意了:

“武者怎麽啦,知道你們靈修瞧不上我們武者,可你看,你娘還不是看上你爹了嗎?

這就是武者的魅力。”

趙尋璐裝作此話有理的樣子點了點頭,隨後一溜煙的跑了。

趙茂鬆看著自己這個女兒,笑著搖了搖頭:

“嘴上說著不怎麽樣,偷偷藏在屏風後想見他的也是你,這份小傲嬌,還真挺像你娘親的。”

客房裏,陳拓聽完怔三鷹的所有話語,是長大了嘴巴,驚為天人。

第一,鄭三鷹在昨夜奮勇和冤魂鏖戰時,是被惡鬼轟出去的。

他不是臨陣脫逃。

這點鄭三鷹甚至敞開了胸前衣衫來證明,那裏還留有一個淡黑色的掌印。

陳拓想了一下昨夜鄭捕頭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樣子,還有自己問李暮隱鄭三鷹是不是跑了時,李暮隱的反應。

好像事實,確實是如他所說那樣,他也沒有理由逃跑。

第二件事,就是巡捕隊在第二天就去城隍廟打掃了戰場。

老和尚蒼空身死的消息自然也傳了出來,一時間,百花城裏的眾人無不吃驚不已。

對此,巡捕隊對外的一致口徑是,蒼空大師,是得道圓寂了。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自然就是那座陣法中的木棺了。

今日,鄭捕頭帶隊重新進入陣中後,竟發現昨日的那口木棺已經不翼而飛,連同棺身的鎖鏈和棺釘統統不見,更別提棺中人的身份了。

聽到這裏,陳拓並不驚訝,棺中人如此神秘,從頭至尾都沒有露麵,不留下任何破綻,也是在意料之中。

另外,據巡捕隊裏的靈修探查,在此陣法之中,竟好似還有玄機,似乎是有一座無比複雜的大陣,藏在這個小陣裏,而那群冤魂,竟然真的是從這大陣的陣眼裏,冒出來的,又因為大陣被小陣嵌套著,所以鬼類魔物的出現,自然也沒有被護城大陣察覺。

但這座大陣無比複雜,巡捕隊裏的靈修竟無一人能窺得這座大陣的全貌。

鄭三鷹之所以和陳拓說這些,是因為陳拓昨日質問於他:“這麽多冤魂,從不可能是從地底冒下來的吧。”

然而事實,還真的是如此,所以陳拓,又錯怪於他了。

而這次,隨著陳拓他們夜探城隍廟,救出趙姑娘,謎底被揭開,那日在趙府內殿,趙茂鬆對他:“城內這麽混有魔物,你們巡捕隊卻毫不知情。”的指責,也是錯怪他了。

說到最後,年近四旬的鄭捕頭,已經愁容滿麵,就差是聲淚俱下了。

按照鄭捕頭所說,自己的一生,都是在背鍋中度過的。

他本打算從三歲那年開始說起,被陳拓一把摁住:

“說你最近的事情就可以了。”

鄭三鷹又開始侃侃而談,

曾經以他的天賦,完完全全可以進入黑甲衛隊中,尋得個一官半職,卻被百夫長誤會,被調入巡捕隊裏。

好在之後百花城都無事發生,否則以他的尿性,隻要一有事,那必然就是他鄭三鷹背鍋,比如此次事端,他其實什麽都沒有做,可隻要有人跟他在一起,他總是會背鍋的那一個。

陳拓聽完鄭三鷹的故事,真的很想叫他一聲鄭鍋鍋了。

這貨尼瑪是天選之鍋啊,百花城第一背鍋俠。

鄭三鷹哭喪著臉,拉住陳拓的手說道:

“陳兄弟,我一見到你,就知道你是天上高人。

今天來跟你說這些,別無他念,隻是想在你這拜個碼頭,以後我管你叫聲哥,你管我就叫叔,咱倆各論各的。

還望,有機會,你在趙司理麵前,多替我美言幾句,我真不是玩忽職守啊。”

繞了這麽大一個彎子,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陳拓聽完後眼睛一轉:

“鄭叔,今晚,你有沒有被趙大人安排有任務?”

鄭三鷹聞言搖了搖頭道:

“我傷勢還未痊愈,趙司理沒有對我下達過命令呢。”

陳拓站起了身,輕輕拍了拍老鄭的肩頭:

“好,老鄭,今晚跟著我有秘密行動,能不能重回黑甲軍,就看你今晚表現了。”

鄭捕頭的那雙鷹眼裏,滿是亮光:

“好,哥,聽您調遣。”

陳拓滿意地點了點頭。

果然,任何一個時代,畫餅和PUA在職場上,永不落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