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戰養戰,命懸一線

陳拓這波自願進入“腹背受敵”的境地,並不是他莽撞而行。

相反,他是一個很善於思考的人。

在李暮隱說完關於鬼手的信息後,他第一時間抽絲剝繭,提取出了重點。

想要破局隻有三條路。

第一,擒賊先擒王,直接做掉木棺裏的那個正主,鬼手自然就不能再蹦躂。

可陳拓要是有這實力,何至於此。

第一條路,Pass。

第二,李暮隱提到,棺材裏的靈修,是用玄氣連接到那枚玉扳手上,操縱鬼手,那麽取下玉扳手,切斷連接,鬼手自然也無法再興風作浪。

這條路陳拓並不是沒有想過。

但鬼手的速度太快!

自己堪堪避開攻擊已經是難上加難,要在鬼手襲擊自己的刹那,摘下那枚玉戒,無疑是癡人說夢。

因此,第二條路,也被陳拓否決掉了。

這第三條路,也正是陳拓此刻正在幹的。

這個鬼爪,周身都被陰氣覆蓋,想來也是鬼邪之物,既然和“鬼”字沾邊,那他黑繩上的兩顆腦袋,就都有用武之地了。

鬼鞭和魔雞,專克陰物。

可問題就在於,陳拓已經試探過,鬼鞭的殺傷,僅僅隻能讓那隻蒼白的爪子一頓,再無下文。

為什麽?

是鬼鞭沒有作用嗎?

不,按照李暮隱所說,是使用鬼鞭的陳拓,境界不夠。

而且陳拓覺得,鬼鞭的技能,本就是從山鬼所得,自然是和魔物更加契合。

所以陳拓的戰術目的,就是在努力提升自己作為魔物的修為。

恰巧眼前漫天冤魂,都可以煉化。

因此,他不惜以傷換傷,將那些鬼類魔物的頭顱,全部煉進識海中的黑色魔山裏,魔物的氣息也在不停增長。

用魔物的高境界,再驅動鬼鞭,效果定會不同凡響。

思路是完全沒問題的,但陳拓也忽略了一件事:

敵人的數量太過於眾多,鬼手的力量也太過於強大。

饒是無頭妖兵的本體,加上武者煉體二三境的體魄,仍然使他渾身浴血,皮肉開花。

雖然沒有傷及筋骨,但再這樣下去,也要因為失血過多而亡了,眼下陳拓已經有些視野模糊了,完全憑著一股毅力在強撐著身軀。

魔山上的樹木在增多,修為也確實在增長,這點從陳拓一次次地揮鞭打在鬼手上,它的速度也在變得越來越慢不難看出。

但架不住身上流的血啊。

“再這樣下去,你要撐不住了!”

李暮隱的聲音傳至,焦急萬分。

憑他的眼力見,自然能看得出來,雖然陳拓的某種氣息漸長,他或許選擇這樣對敵,有他的獨特的法門功法考慮。

但這樣用負傷換來修為,很快他便會成為強弩之末。

這個天平從伊始,兩側的砝碼就不一樣重。

陳拓又何嚐不知自己的狀況。

他的內心,比誰都要焦慮。

這一波豪賭,不僅僅是自己能不能活,還有趙尋璐的魂魄,李暮隱的生死,三命皆攥於手。

他不能退,更不能輸。

一道悠然白影再至,鬼手已經數不清在陳拓身上留下了多少傷痕血洞,這樣的鑽心疼痛,常人是完全不能忍受的。

更何況每一次的躲閃,還必須全神貫注護住要害。

又是一道血花飛濺。鬼手的速度雖然在鬼鞭抽打下,慢了些許,但仍然沒有對鬼手本手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創傷。

“還不夠!還不夠!”

陳拓清楚的感知到,目前魔山上的樹木和瘴氣,已然使自己達到魔物二階的巔峰水準。

可突破成三階的苗頭,卻遲遲沒有顯現。

按照他的推測,至少要步入更高一階的魔物門檻,才能使用鬼鞭,對鬼手造成殺傷。

或者將自己的武道修為,從煉體三境突破小境界,升至淬體一境,才有可能硬生生扛住它的攻擊。

但這兩種,目前都無法做到,或者等做到之時,也已被鬼手戳成了篩子。

就在這時,陳拓的腦袋突然劇烈抽痛起來。

這在本就不堪的身軀上,成為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撲通一聲,陳拓雙腳一軟,齊齊跪地。

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迅速滲出。

“怎麽回事……”

陳拓牙床緊咬,青筋浮現,意識沉入識海,眼前的一幕也讓他麵色驟變。

就在方才,被他強行攪和在一起瘴氣和金色溪流,此刻正一點點地互相分離,各自奔回它們原有的地方。

氣歸山野,溪回大海。

而正是這個剝離的過程,帶給他無盡的痛楚。

黑繩依然靜靜佇立,冷眼旁觀著發生的一切,

明明魔山和金海,都是由它衍化而生,此刻卻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任由陳拓自生自滅。

“這是……我強行融合……提升修為造成的反噬嗎?”

如果身體上的傷勢,他還能勉強承受,可腦袋裏的抽痛,是真的沒有辦法忍耐。

如同嵌了鋼針,正不停在腦袋裏翻攪。

身體都直不起來的陳拓,抱頭伏地,躬身如蝦。

但更讓他絕望的是,鬼手並沒有因此作罷。

那道白影似是看穿了陳拓此刻窮途末路,揚了下手指,竟像是在表達喜悅,旋即,再度爆射而出。

這一次,沒有了鬼鞭的幹擾,它的速度更快,氣勢也更烈!

“我……這次,真的是要死了嗎。”

陳拓兩世而來,從來沒有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就連稀裏糊塗的穿越,也並非是因為他生死帶來的。

可這樣的死亡感覺,如今卻真的要將他徹底包裹,他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眼神也緩緩黯淡。

“真的好痛,痛到,我想睡一覺,我想閉上眼。”

他已經能想象到,被那個鬼爪捅入胸膛,拽著他心髒從後背貫穿而出的場景。

自己在這世間,連個親人都沒有,也不知道李暮隱兄弟,能不能給我撒把紙錢,祭奠祭奠我。

正在這時,一道身影,孑然而立。

他站在內院中央,回首向陳拓慘然一笑:

“陳下頭,要麽戰,要麽跑。”

白影倏然閃至,那道身影不及陳拓的雄健體魄,一隻手臂瞬間就被切斷,拋向半空。

整個人也被這力道帶得,向後摔去。

陳拓呆呆看著那道身影。

隻見他斷臂處血如泉湧,卻用另一隻手,奮力起身。

再次橫擋在鬼手和陳拓之間。

平常的他,若是這時,一定會負手而立,仙姿卓絕。

可如今他隻能將一隻手,背在了身後。

他叫李暮隱。

他是個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