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春色裏的癡傻仙女

走出耳房,陳拓的臉色很不好看。

他雖然知曉了昨夜發生的事情,甚至也得到了很多線索,比如此事鐵定和那老禿驢有關,

可這事又好像完全無頭無尾。

如果想要調查,解鈴還須係鈴人的道理,他是明白的,這城隍廟是說什麽都得走一遭。

可如果去找那老禿驢對峙,無異於直接撕破臉皮,如若那鬼爪要是再度顯現,豈不是有去無回?

事情一下子便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怎麽樣了?”

“如何?”

趙茂鬆和李暮隱見陳拓出了耳房,同時上前一步,關切問道。

陳拓眉頭微皺:

“有了一些門路,但還是需要確認下。趙司理,能否方便帶我二人,去看下令媛嗎?”

當下還有件事很是重要,那就是一定要先見到趙尋璐。

依據陳拓推測,她定然是發現了些什麽,所以才會興師動眾,帶著那麽一票人去夜探城隍廟。

如果能從她這裏得到些信息,那麽很有可能成為破局關鍵。

可難就難在,按照先前堂內那個下人所說,如果趙尋璐此刻真的神智不清,如同一個木頭人,甚至都無法交流,那麽如何挖掘到有用信息,將會是一件難辦的事了。

想到此處,陳拓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李暮隱。

趙茂鬆沒有任何猶豫,旋即答道:“你們隨我來。”

他抬腿便走,風馳電掣。

陳拓料想他此刻也應是心急如焚,可在跟上趙茂鬆之後,還是特意放慢了步伐。

“李兄,師弟,暮隱呐。”

陳拓一連換了三個稱呼,卻給李暮隱一種不妙的感覺:

“你你你,你要幹嘛?”

陳拓正色說道:

“等會見到了趙姑娘,還希望李兄多幫忙,留意留意可疑之處,今日之事,非常重要。”

“怎麽著,還沒見到人姑娘,就這麽上心?這是要當上門女婿呐?”

可望著陳拓還是一臉認真的模樣,李暮隱也收起了玩笑:

“你是說,趙司理之事和明日的攻城一戰有聯係?”

陳拓眼神堅定:“太巧合了也有點,而且很有可能,這事還沒有結束。”

李暮隱倒吸了一口氣,但隨即也疑惑道:

“可你說讓我幫你,我該怎麽幫呢?”

陳拓腳步未停,嘴裏說道:

“李兄從最開始見我的時候,是用靈修手段試探於我的吧?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一名靈修。”

李暮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可陳拓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無比震驚: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的靈修方向,應該是和人的五感相關吧?”

“啊?你……你怎麽知道?”

陳拓像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

“從你第一次見我,你說的便是,我身上有魔物的氣息,我在此前,確實和魔物戰鬥過,你說對了。

這代表著,你的嗅覺很是發達。

第二次,葛元春那夥人步入花滿樓,你單是看一眼,就應該是知道了他們所有人的實力境界,所以當時你的評判是螻蟻。

這點,我問過莊掌櫃,那葛元春是大雀國大族葛家的二公子,實力差不多是煉體境三層,雖然可能在你我之上,畢竟我們都被他砍了嘛……

但以你的眼界來看,或許給出這兩個字的評價也不足為奇。

你光是看人一眼,就能斷人境界實力的手段,說明你的視覺也很厲害。

這最後一次,便是方才在趙茂鬆的內堂之外,你的手搭在我肩上,讓我也能聽見他們的談話。

這隔牆聽聲,以手傳音的本事,代表著什麽,自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莊掌櫃曾經說過,武者修兵器拳腳,靈修練百道神通,這些都是武道和靈力的衍生。

所以我推測,你的靈修主練方向,是形、聲、聞、味、觸五感。”

聽完陳拓一口氣說完的一長串推論,李暮隱是目瞪口呆,對陳拓更是刮目相看;

“當真是小瞧了他了,他這副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竟然對所有事物的觀察都如此細致,他該不會還能推算出我是……”

但他隨即發現,自己好像想多了。

隻見陳拓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道:

“本來有些事情,我不想點破,天知地知你知我就好。

但李兄,請你也原諒我今日的唐突,此事真的有可能關乎明日,全城黎民百姓的生死。”

陳拓心裏想道:

“白繇進城後會不會殺別人我不知道,但他要是依據那追魂符的定位,就憑他此前追殺我能追到城邊,我恐怕是第一個要交代的了。

這到底什麽仇什麽怨呐,殺你一個山鬼,至於這樣嗎?”

李暮隱此刻再次恢複了陳拓初見他時的樣子,對陳拓回應了一個微笑,還是當初那樣如沐春風,他開口道:

“放心吧,陳兄,我很欣賞你,就算你若不說些,我也定然不會藏拙,救人於水火本就……”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陳拓心中大喜,哪管李暮隱又要開始裝什麽逼,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差點把這“世外高人”摟得一個踉蹌。

隻是陳拓完全沒有注意到,被他摟住的李暮隱,正有一絲好看的紅暈,慢慢爬上了她的臉頰。

不得不說,趙府的庭院當真是氣派,曲徑通幽,綠樹成蔭,也恰好正值春季,花香四溢。

可快步行走的這三人,無一人有心思沉浸在這美景之中。

“到了。”

一座僻靜的院子外,趙茂鬆停下了腳步,憂慮的神情再次浮於麵龐,他嗓音有些沙啞地說道:

“小女就在院中,我便在這門口等候吧。

還望二位鼎力相助,小女這般,我著實不忍……我從沒有讓她受過半分委屈,如今她這般樣子,做父親的,我有愧於她,也有愧於她的娘親……”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七尺壯漢說至最後,眼眶竟都有點泛紅。

陳拓一時也想不到如何安慰的話,抿了抿嘴唇,拉著李暮隱邁入院中。

一樹梨花,清清淡淡,若緋雲漾在空中,飛煙幻夢之間,一位佳人靜靜坐在梨樹下。

雪肌烏發,身材頎長,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

春色滿園映襯著她的絕世容顏,而佳人也如同一幅流動的畫卷,融入了這春色裏。

隻是,她那雙如同水杏似的雙眸,隻是淡淡映著枝頭的梨花。

卻,沒有一絲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