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隻有一天時間

半個時辰後,莊雅捧著陳拓推開了隔壁屋間的木門,陳拓隻見得堂內的圓桌上,正有兩個身影相對而坐。

一個是換上一身嶄新衣裳的陳拓身軀,坐得板正筆挺,紋絲不動。

另一個人,就一言難盡了。

隻見李暮隱不知何時,已經將自己攔腰斬斷的身子拚好,麵對著圓桌上琳琅滿目的佳肴美酒,正大快朵頤。

那吃相比自己當時在雅間吃麵條的場景,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去,你這世外高人的風範呢?原來都是在我麵前裝逼啊,偶像包袱這麽重的嗎?”

陳拓心中一陣腹誹,嘖嘖稱歎。

突然看見開門的二人,李暮隱正手拿著鹵雞腿往嘴裏送的架勢突然愣住,立刻放下碗筷,正襟危坐起來,咳嗽兩聲,淡淡說道:

“你們來啦?”

莊雅捂嘴輕笑,微微頷首,捧著腦袋,來到陳拓的身軀前,往他身上一放。

陳拓頓覺,這熟悉的操控感又回來了。

媽的,多分離幾次,都快感覺腦袋成本體了,我是個他娘的駕駛員啊,開高達呢。

陳拓扭動了下脖頸,恢複了行動。

他是壓根沒想管李暮隱,正準備扭頭看看莊雅,卻發現這個女子不知何時已翩然離去,心裏似有疑惑升起,卻不想李暮隱那賤賤的聲音再度響起:

“怎麽樣?那掌櫃這般美豔,方才是不是撇下了我,獨自一人在溫柔鄉裏翻雲覆雨去了?”

陳拓沒好氣道:“拿頭嗎?”

李暮隱想了想,也是,隻有個頭,無濟於事啊,卻又似想起什麽,一指陳拓的身下道:

“那不對啊,方才我幫你換衣服,你這兒明顯是龍抬頭的樣子,總不可能是對我產生的吧?”

“我他麽……”

房內一陣雞飛狗跳,而屋外,那名美豔的掌櫃,雖隔著木門,卻仍是微微躬身,畢恭畢敬地後退離去。

日上中天,陳拓和李暮隱並肩走在百花城的池柳街上。

此刻換上一身黑色長袍的他,完全不像初入城時的那副窮苦樣。

隻是他那張平凡至極,讓人看完就忘了的臉,似是和他的氣質不太相搭。早在從花滿樓三層出來,陳拓便利用黑繩上山鬼的化形天賦,改變了自身的相貌。

不然一個剛死之人,又出現在城裏,誰知道這城中有無那葛元春的眼線探子。

更不搭的就屬李暮隱了,他換上一席青衣長衫,卻帶了一頂鄉野草帽,垂下的黑縵將他的整張臉都盡數蓋住,這搭配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但李暮隱則完全不以為意,以他的解釋,那就是高手,都是這般打扮。

這一路走來,市列珠璣,戶盈羅綺,來往之人絡繹不絕,雖是邊關城池,但一派繁榮興旺的盛景,卻還是給了陳拓很大的震撼。

隻是可惜,這樣的盛景,很有可能在明晚之後,都將化作煉獄。

“所以,他們真的打算在明晚子時攻城?”李暮隱一路上聽完了陳拓所說的來龍去脈,托著下巴也在思考。

陳拓聞言,微微頷首,腳下的步子一刻沒停。

雖然這李暮隱不靠譜,實力也近似沒有,但好在麵臨危險時刻,並沒有立刻逃跑退縮,而且二人一同經曆了這場酒樓風波後,一個屍身異處,一個上下分離,竟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就像是一對損友,在某洗浴中心的二層碰見,彼此相視一笑,又下樓把酒言歡。

保有對方的某些小秘密,有時候反而比看似君子之交的關係,來得更為牢固可靠。

所以陳拓在權衡過後,還是將此事原委,盡數告知了李暮隱,多一個人幫忙想轍,總不會錯。

“那你有什麽打算沒?要不我們即刻出城?躲避這是非之地?”

陳拓搖頭不語,出城逃跑是下下之選。

因為城外就意味著種種危險,那白繇雖不敢進城,但不代表他不會在城外守著,距離下一座城市,還不知道有多少裏路程,出去很有可能就會被他盯上。

陳拓也問過了莊雅,魔物為何不能進入城內。

理由有二。

第一,關穀塞護道尉,也就是百花城城主滕萬裏,有著一件可以察覺出城內是否有魔物的寶物,雖然他此刻不在城中,但這件寶物已交由城內巡捕隊保管,一旦有情況,巡捕隊會即刻出動。

第二,也就是葛元春口中所說的護城大陣,同樣可以鑒別城內是否有魔物的氣息,而魔物一旦進入城池中,大陣生效,魔物將會普遍跌落境界,戰力大損,這也是葛元春為何要親自去關閉大陣的原因。

陳拓和莊雅,無疑是鑽了半妖半人的空子,這點從莊雅在城內生活了這麽多年依舊平安無事,不難看出。

所以跑,很有可能意味著被白繇逮住,說殺就殺了。

而如果繼續呆在城內,守城成功,或者把白繇坑殺,那倒還有一絲希望。

距離明夜子時,隻有一天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一天。

我能做什麽?

如今自己的修為在煉化那兩名武者的頭顱後,差不多是到了一階中期,因為相比於落峰山中當時的自己,明顯是強悍了不少。

但這螞蟻一般的實力,若是想和那五階大妖白繇抗衡,定然是蚍蜉撼樹了,所以想要在這一天的時間內,提升修為的路,顯然走不通。

那麽就得依靠外力,依靠勢。

陳拓在偷聽葛蔣二人談話時,記下了每一個細節,當時葛元春所說的是:“如今城主不在,隻有你蔣有才和另外一個老東西最是位高權重。”

如今蔣有才已被收買,那麽另一個老東西,很有可能就會是破局關鍵、

將此事告知於他,尋求他的幫助,或許能搏得一線生機。

李暮隱見陳拓一路上眉頭緊鎖,也不再打攪,二人步伐迅速,終是在這池柳街的盡頭處,陳拓方才停下。

隻見身旁,一座豪華的別院映入眼簾。

副階周匝上很是幹淨,鬥拱橫梁下的匾額,上提兩個金燦燦的大字:

“趙府。”

這裏便是陳拓的目標所在。

趙茂鬆,掌管著城內訴訟刑法和各署事務的司理,位置和軍司馬蔣有才平起平坐,僅次於護道尉城主滕萬裏。

而他,就是破局的關鍵。

但此刻,趙府的兩扇鐵門大開,連門口的仆從護衛都不見了蹤影。

“府內莫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陳拓心底一沉,隱隱有著一絲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