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敗家子兒

“叔祖,快弄死他,別聽他胡說!”

趙鄢著急的直跺腳,催促叔祖動手,兩個老人對視一眼,眉頭微皺,他們活了這麽多年,見多識廣,自然也看出了些端倪。

“小輩再問,若有人販賣家族土地以謀私利,當如何。”

陳驍沒在乎趙鄢怎麽折騰,繼續問道。

“祖宗土地,一寸不得讓人,輕者逐出趙家,死後不得入祖墳,重者,仗殺!”

趙德不假思索的說道。

“陳驍!你這小孽種,給老子閉嘴。”

趙鄢怒不可遏,竟然拾起地上的短劍就朝陳驍刺去,劍鋒直逼咽喉。

他想殺人滅口。

而陳驍屹立原地,不躲不避。

一隻枯槁的手突然探出,兩根手指夾住劍身,趙鄢再進不得。

趙德袖袍一揮,趙鄢頓時被一股清風推來,摔在柔軟的草坪上。

“別給老夫繞彎子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趙德看向陳驍,冷聲問道。

陳驍不緊不慢的從懷裏取出幾張薄紙,遞給趙婉兒:“婉兒,給兩位叔祖念念。”

趙婉兒接過薄紙打開,一張張翻看,越看眉頭越發緊皺,看看右下角赤紅的大印,再抬頭看了眼趙鄢,臉色瞬間煞白。

“到底是什麽?”

趙禮看趙婉兒臉色難看,著急催促。

趙婉兒收拾了一下心情,朱唇輕抿,道:“趙家嫡子趙鄢,以趙家坊市為押,於醉仙樓,兌三萬兩白銀。”

“趙家嫡子趙鄢,以趙家悅仙酒樓三年經營權為押,於玉香閣兌一萬兩白銀。”

“趙家嫡子趙鄢,以趙家東南荒地三百傾為押,於林家賭坊,兌十萬兩白銀。”

......

這一張張,竟都是趙鄢在外的欠單,總額高達三十萬兩之最,所抵押之物,竟都是趙家的資產,更甚者將土地都抵押出去,看日期......就是趙婉兒婚後第一天天。

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這些產業開始交接,從此姓林......

“這......這些怎麽會在你手裏!”

趙鄢麵如土色,連忙在懷中翻找,一無所獲。

“嗬!小孩子玩鬧的隨筆而已。”

趙磊看著兩位叔祖臉色逐漸陰沉,忙開口解圍:“這些是家主資產,沒有家主印章就算不得數。”

可趙磊話音落下,就看到趙婉兒翻過來的紙張上赤紅的顏色。

“怎麽可能!”

趙磊瞬間沒了從容,慌忙上前搶過趙婉兒手裏的紙張,一頁頁翻看,紅彤彤的“趙家主印”看的趙磊雙眼發紅。

蓋上了家主印章就是代表了以家族名義行事,言出必行。

趙家的土地,坊市,店麵都來之不易,其中甚至浸著趙家人的鮮血,可就因為這一張張字據,白白給了林家。

“你怎麽敢的!”

趙磊怒喝一聲,一個踏步就出現在趙鄢麵前,飛起一腳踢在趙鄢臉上。

趙鄢猝不及防,被硬生生踢飛出去,在院牆上重重砸出一個凹痕,一張嘴,吐出幾顆帶血牙齒。

“趙磊!你個老不死的,敢打我!”

趙鄢癱坐在地上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張口就罵:“你他娘的怎麽敢的!你死了老子就是家主,信不信老子刨你墳!”

“你他娘的刨誰的墳!”

趙鄢話一出口,趙磊就到了他麵前,趙磊目光凶狠,麵目扭曲,一巴掌按在趙鄢臉上,把他死死按在牆上。

趙鄢被凶神惡煞的趙磊嚇到了,臉上的張狂表情瞬間僵住,感受到臉上傳來的壓力,終於是服軟了,怯怯的喊了一聲:爹~”

這聲“爹”讓趙磊稍稍恢複了些神誌,趙磊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

“你怎麽拿到家主大印的!”

趙鄢被嚇破了膽,一五一十的交代:“我知道大印在你書房裏,我趁著你睡著,偷偷拓印了書房的鑰匙......”

“那這些字據!”

“爹你不常說我是趙家未來家主,既然我是家主,趙家的就是我的,最近月錢不夠花,就管未來的我借了點......”

“我......我靠!”

趙磊現在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的敗家子兒,但最後還是心軟了,一巴掌拍在院牆上,院牆應聲坍塌。

“叔父!叔父救我!我爹瘋了,他想殺我!”

趙鄢被趙磊這一巴掌嚇的肝膽俱顫,趕緊朝趙禮二人跑過來尋求庇護。

二人看著趙鄢的狼狽模樣,臉色早就垮了,往日裏,趙鄢打罵個下人,欺負個百姓,他們也就當沒看見,哪怕吃喝嫖賭也當孩子性情。

可如今趙鄢連趙家地盤都拱手相讓了,若是再坐視不管,真就對不起列祖列宗了。

可怎麽處置?

家主一脈就這麽一個男丁,總不能殺了,逐出趙家也不行啊!

“按二老的說法,趙鄢有三大罪,吃喝嫖賭,敗壞家風,此罪一也;竊取大印,居心不良,此罪二也;私販族產,以資敵族,此罪三也。”

看著二人犯了難,陳驍不禁冷笑,嘲諷道:“此三大罪,小輩請問二位叔祖,按祖法,當如何處置。”

二老對視一眼,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堂堂趙家二祖竟被一小輩指責,還沒法還口,窩囊啊!

趙鄢仍然不死心:“哪有你說的這麽嚴重!我隻不過是把趙家東南麵那一塊荒地和一些賺不了錢的坊市兌了出去而已。”

“那塊荒地寸草不生,無法開墾,留著也隻是多一分累贅。”

“更別說那些坊市,酒樓,趙家每年在這些上麵還要賠上許多。”

“我把這些累贅扔給林家,讓他們去煩惱,非但沒有罪,還有功呢。”

趙禮趙德二人心中略一計算,的確如此,趙鄢兌出的地盤竟皆是賠錢的買賣,頓時喜笑顏開,終於找到能給這小畜牲開解的點兒了。

可沒等兩人開口,趙婉兒一盆涼水就潑了下去:“那你可知道,你兌出去的這些地盤,都是聯絡在一起的。”

“如果有天水城的地圖對照,不難發現,這一塊兒一塊兒零散的地盤,都與林家地盤接壤,組合起來,就像是咬痕一般,咬去了趙家西南角一千多傾的土地。”

“按林家的秉性,這一千多頃土地都要姓了林了!”

趙婉兒麵色晦暗,艱難說道:“你兌出去的這些地盤的確沒有盈利,可這一千多頃土地裏,有趙家的錢莊,當鋪,茶樓等等,這些都是能讓趙家傷筋動骨的大生意。”

趙婉兒不愧是才女,幾乎是瞬間就想明白了林家的陰謀。

趙磊也心若死灰,林家這是在趙家身上啃了一大口肉啊!讓這位林家家主心疼的難以呼吸。

趙禮二人想要給趙鄢脫罪的話也止於嘴邊。

“還有辦法!”

趙鄢抬起頭看向趙婉兒,那肆虐般的眼神看的趙婉兒很不舒服,下意識的朝陳驍靠了靠。

“爹!有辦法!我有辦法挽回損失!”

趙鄢指著趙婉兒,神態癲狂:“林尊給我說過,隻要趙婉兒嫁給他,他就做主把我的字據全部作廢!”

陳驍聞言冷笑,怪不得,一見陳驍就動了殺心,甚至連玄元丹都沒有問及,打的竟這麽個算盤。

想把趙婉兒嫁給林家,然後補上窟窿,讓趙磊無所察覺,瞞天過海。

這趙鄢真是......傻的可憐。

空口無憑就信了林尊,等林尊娶走了趙婉兒,字據照常,哪怕趙鄢哭破了天,也無濟於事。

趙磊搖頭歎息:“你回來的太急,還不知道,林尊廢了......”

趙鄢聞言一愣,旋即撫掌大笑:“那太好了!林尊廢了,更需要一個給他把屎把尿,伺候終生的人。”

趙鄢爬到趙婉兒腳邊,笑的讓人惡心:“妹妹!我的親妹妹!你隻要嫁給林尊,咱趙家的地盤就還能拿回來,你哥哥我也不用被罰。”

“而且林尊廢了,你不用和他同房,你要是看的上這個小白臉,你依然能和他處一塊......”

“你找死!”

沒等林尊話說完,陳驍一腳將趙鄢踢飛出去,一頭紮到兩位叔祖腳邊。

兩位叔祖也咧咧嘴,嫌棄的後退一步。

這踏馬的還是個人呢,說的沒一句話人話。

“趙磊!把你兒子帶回去看好,別再讓他出來咬人了!”

趙禮揮揮手示意,趙磊伸手提起趙鄢脖領就要拖走。

“且慢!”

陳驍冷笑一聲,喝住趙磊。

他怎麽可能看不出趙禮的心思,想打哈哈,把趙鄢的事情糊弄過去。

趙鄢這條瘋狗,突然竄出來,差點咬了陳驍,又朝趙婉兒狂吠,最後拍拍屁股就想走,哪那麽簡單?

“趙鄢三大罪以外再加一條,出賣親友,十惡不赦,論族規,該當何罪!”

陳驍背手麵對二位叔祖,不卑不亢。

“得饒人處且饒人。”

趙禮眉頭緊皺,無奈一歎。

“那叔祖方才為何沒對趙鄢說這句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陳驍冷笑。

趙德怒視趙鄢,自己一輩子中規中矩,以族訓為先,沒想到,竟然會有一天栽在趙鄢這癟犢子身上。

可這小王八蛋,還不能死啊,不然家主一脈豈不是絕後了?

趙德一個眼神示意,趙磊心領神會,當即瞋目冷喝:“趙鄢麵壁一年,不得離開趙家,另待遇從簡,衣食用費減半。”

“嗬。”

陳驍輕蔑一笑:“到底是親生的,指責旁人都是令行禁止,輪到自己人了,就想法外開恩?難不成這祖法針對的是外人,自己人就可以當作狗屁?”

“既然如此,我看也不用遵什麽祖法了,什麽家族利益?什麽道德倫理?皆是狗屁。”

“我這就去,找一個趙家人,讓他去偷大印,賣祖產,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也隻是禁足,而已!”

這種事情可不經說的!

看著陳驍咄咄逼人的態度,趙德一咬牙:“帶著畜牲去刑法房,仗三十,不!四十!讓他長長記性!”

陳驍知道這是趙德最大的讓步了,可趙鄢這時候醒了,在聽到自己的處罰以後,不怯反笑,朝陳驍譏笑道:“嗬嗬嗬,我想殺你能怎麽樣!我罵趙婉兒能怎麽樣!我賣族產又能怎麽樣!”

“我犯的罪,罪罪至死,可那有如何?我死不了!”

“一年,駐足一年而已!一年以後我還要把趙婉兒嫁進林家,你能時時刻刻,分分秒秒在趙婉兒身邊嗎?你總有不在的時候吧,到時候我就把她給綁了,塞進林家的馬車!你能耐我何?”

“嗬嗬嗬嗬嗬!”

趙鄢的囂張氣焰沒有一點消減,趙磊臉色陰沉,隻想快點把這混賬東西拖走。

可他再次被陳驍攔下了。

趙磊本就煩悶,不耐道:“陳驍!你夠了!”

趙德和趙禮兩人也圍了上來:“陳驍!你還想幹什麽!”

“沒別的意思。”

陳驍嘴角噙著笑,擺擺手,道:“想到一年都看不到我親愛的大舅哥了,有些話想和他說。”

隻見陳驍目光流轉幽芒,好似帶有魔力,勾人心魄。

陳驍靜靜的看著趙鄢,趙鄢卻莫名的脊背發涼,好似盯著他的不是陳驍,而是一隻斑斕猛虎,隨時都會撲上來將他撕咬至死。

“你......你想幹什麽?”

趙鄢結結巴巴的詢問。

陳驍嘴角揚起,附在趙鄢耳邊,輕聲道:“沒什麽,隻是想告訴你,你之所以有現在的待遇,是因為你父親隻有你一個兒子。”

“他並不是不能再生育,隻是因為傷到了根基,所以身體因之受損,一旦根基修複,他身體機能也會隨之恢複。”

“不巧的是,我手裏就有一枚可以修複根基的玄元丹。”

“你猜,一年以後,你還會是陳磊唯一的兒子嗎?”

陳驍的話像是洪呂大鍾一般在趙鄢耳朵旁回響,久久不肯散去。

“不......不會的。”

趙鄢苦笑搖頭,向一向疼愛他的父親投去乞求的眼神。

可他看到了什麽?

他看到趙磊眼中滿是渴望!

這一刻,趙鄢才真正的心如死灰。

趙磊看了一眼趙鄢,眼神中滿是不解,陳驍隻是對趙鄢說了幾句話,他竟然就莫名的安靜下來。

趙磊搖了搖頭,不去多想,趁著陳驍沒有再次發難,趙磊連忙拖著趙鄢離開院落。

二老看著趙磊二人離開的背影,也鬆了口氣,剛想離開,陳驍卻擋在了院門前,嘴角掛著笑容,神態悠然:“二老,談個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