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想到了開心的事。

說到這裏,李叔突然抬起頭,微微眨了眨眼,眼角略顯紅潤。

他迅速甩掉緊握他的手,同時用袖子輕輕擦了擦眼角:

“MD,屋裏哪來的沙子。”

老段忽然爆發出一陣狂笑,整個人笑得前仰後合,幾乎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他指著李叔,左手捂著肚子:

“哈哈哈,臭錢李,流馬尿就流馬尿,還說什麽屋裏有沙子,哈哈哈……”

屋內的其他人,一個個都咬緊牙關,雙唇緊閉,似乎在拚命忍住笑意。

他們的眼角在微微顫動,顯然是在極力控製自己的表情,哪怕他們盡力保持嚴肅,但有些人的肩膀還是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

李叔嗔怒道,指著屋裏的眾人:

“你們笑什麽?”

眾人異口同聲道:

“我想到了開心的事。”

“我也想到了開心的事”.....

李叔白了他們一眼:

“什麽事,不會是你家媳婦生孩子了吧?”

有一人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而後緊接著第二、第三個,直至救濟點裏的全部人都笑了,包括李叔,他讓屋內尷尬的氣氛瞬間變得輕鬆起來。

救濟點門外的街道。

那名身穿守衛軍製服,頭戴鴨舌帽的男子,他正低頭緩緩靠近救濟點。

原本在門外吃瓜的兩人已經輕掩上屋門,再次坐到門外閑聊起來:

“李叔這人真挺有趣的。”

“對呢,你來得晚,不知道情況,我們的物資基本上都是李叔操辦的。”

“等等,有守衛軍靠近。”其中一人壓低聲音道。

當身穿製服的守衛軍靠近時,那兩人瞬間變得警覺起來。

他們的眼神交匯,無聲地交流著信息,然後幾乎同時,他們微微點頭示意。

其中一人慢慢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漫不經心道:

“劉老哥,你再坐一會,我進去吃點白饅頭,老子下午還要去養殖場。”

劉老哥微微點頭,目光緊緊鎖定著緩步走來的守衛軍。

他迅速挺直身體,臉上綻放出一個殷勤的笑容。

然而,他的右手卻悄悄探入衣內,緊緊握住隱藏在衣內的刀柄。

劉老哥輕聲問道:

“軍爺,您這蒞臨此地有何貴幹?”

那名守衛軍,輕輕地摘下口罩,雙眼周圍微微泛紅,眉頭緊皺,仿佛藏著深深的憂慮。

他用略微沙啞的聲音回答道:

“我來買牛肉麵。”

劉老哥聽到這個回答,眼皮輕輕一顫,眉梢微挑,緊繃的臉龐漸漸鬆弛下來,然而,他的右手並未完全鬆開衣內的刀柄,依舊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他繼續追問:

“軍爺,抱歉,我們這裏不賣牛肉麵的。”

那名守衛軍表情依舊嚴肅和悲傷:

“我不吃牛肉,素麵也行。”

話音剛落,劉哥緊繃的臉色瞬間變得輕鬆,他的肩膀也微微鬆弛下來。

劉老哥側身一步,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我們這兒還有些白饅頭,軍爺您要是不嫌棄,就請進去拿些吧。”

那名守衛軍目光如炬,仔細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在確認沒有異常情況後,他才輕輕地點了點頭,緩緩走向門口。

他的手指在門上有節奏地敲了三下,聲音清脆而有力。

門內立刻傳來一聲低沉的回應:

“請進。”

那名守衛軍微微一笑,用適中的力氣推開門,邁步走了進去。

救濟點內。

李叔原本的臉上帶著一絲緊張,但當那名守衛軍走進時,他的表情立刻變得柔和起來。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流露出親切的光芒,聲音也變得溫和了:

“為民,你來了?”

鄭為民微微蹙起的眉頭,雙眼透出深深的哀愁,但他努力地控製住情緒,嘴角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

他向李叔輕輕點了點頭,盡管笑容有些生硬,但那份禮貌與尊重卻是不言而喻的。

李叔看著鄭為民,感受到了他內心的痛苦與憤懣,表情不禁也跟著變得有些僵硬。

老段雙眼閃爍著警覺的光芒,他疾步走向門口,朝門口外的劉老哥看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詢問。

劉老哥朝他搖了搖頭,而後老段略微鬆了一口氣,而後才將門重新關上。

鄭為民拍了拍老段的肩膀:

“段叔沒事的,我來的路上沒人跟蹤我。”

段叔默默地點了點頭,眉頭緊皺,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安,他輕聲問道:

“為民,你見過陳婆婆和你妻子了嗎?”他的聲音略顯顫抖,顯然內心充滿了擔憂。

鄭為民雙拳緊握,每一次呼吸都顯得深邃而有力。

他的雙眼,雖然看似平靜,卻隱藏著難以察覺的怒火,他慎重地點了下頭,聲音略顯顫抖:

“我媽和兒子都見過了,我媳婦...我隻能聽到她的聲音。”

聽到這句話後,眾人都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李叔上前,輕輕拍了下鄭為民的肩膀:

“為民啊,辛苦了。”

鄭為民心中築起的那道堅固的防線,在李叔溫和的一句“辛苦了”中瞬間瓦解,所有的堅強和忍耐都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他的眼神瞬間失去了焦距,嘴角微微顫抖。

他情不自禁地緊緊抱住李叔,身體在無聲地顫抖著,淚水無法控製地滑落,打濕了李叔的肩膀。

鄭為民像小孩般放聲大哭,抱住李叔的他,仿佛在尋找一種安全感,一種心靈的慰藉。

“李叔啊,我舍棄了我老媽,舍棄了我妻子,甚至舍棄了我那剛滿月的兒子。”

他的聲音在顫抖,他的話語帶著無盡的痛苦和自責:

“我這樣做真的對嗎?”

“我....我真的對不起他們啊!李叔!”

李叔並無言語,隻是輕輕拍著鄭為民的後背。

救濟點裏的眾人也都沉默不語。

此刻,屋裏隻有鄭為民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