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了解
馬海濤在人事科辦公室和幾人寒暄十幾分鍾之後，就起身準備告辭離開了。
“田主任，您先忙著，我這會兒還要回去和家裏說一聲，他們還等信兒呢。”
田主任點點頭，並未挽留，隻是簡單客套一句：“等你工作穩定一些，可以來這兒坐坐。”
馬海濤又和兩位大姐也打了招呼之後，起身離開。
他之所以沒在這兒待太久時間，是明顯感覺到田主任的異樣，不似之前那般熱情。什麽可以來坐坐，也可以不來。
想來應該都是那個幹部崗鬧得，別說田主任摸不清他和李處長的關係，連他自己心裏都在犯嘀咕。
不過這些他都能理解，冷不丁一個人，你要對他好，總得了解清楚其人性格品性背景關係吧，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當然，人和人也是不同的！
比如旁邊的兩位大姐，她們並不會關心馬海濤誰的人，或者和誰關係好怎麽樣。
她們的關注一直放在穩重、帥氣，年輕還是幹部崗，收入不低這些。
而田主任則不同，屁股決定腦袋，他所在的位置決定了他的想法和做的事情，都要有理有據才行。
尤其是涉及某些事兒或者某些人的時候，在這兒敏感時期，田主任保持觀望態度無可厚非。
馬海濤一路下樓，推上自行車就往軋鋼廠外麵走。
“海濤？”
“傻柱啊。”
沒想剛轉個彎，就迎麵撞上何雨柱，一身藍色工裝看著不慌不忙的樣子。
“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來辦點事兒，不來不知道，沒想這裏還挺大，差點繞暈了。”
馬海濤不露痕跡的岔開話題，讓傻柱的關注點別放在他來的原因，暫時他還不想讓四合院的人知道，起碼這兩天他沒功夫搭理那幫禽獸。
傻柱聞言驕傲的說：“那可不，攏共一萬多人呢，連食堂都有三個，前麵有運輸隊，中間那麽多生產車間，後麵還有廠宿舍區辦公樓，可不就很大嘛！”
馬海濤：“這麽多口子人吃馬嚼兒的，那可夠你的忙活的啊。怎麽這會兒快到飯點了，你還擱外麵逛**呢？”
“壞了，光顧著跟你聊天了，我得趕緊到後勤庫房領東西。”傻柱一拍大腿，連忙就往後跑，邊跑邊說：“海濤，哪天得空上家坐會兒，保準好酒好菜招待著。”
“知道了，你趕緊忙你的吧。”
馬海濤見他走遠，臉上的笑容收斂，一路平靜的到大門處，還是江偉和李樂山當值，遠遠的向他招手。
馬海濤停下車子，掏出煙散了兩根，又給自己點了一根，“感謝兩位大哥指點，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找多久，咱軋鋼廠太大了。”
李樂山借他的火點了煙，抽了一口：“這是已經定了？”
“嗯，已經見過李處長了，都快把我嚇死了。”
江偉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也被嚇到了吧？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眼睛掃過來，我腿肚子都發軟。”
“可不嘛，我也是第一次見這麽大官兒，緊張的頭上都冒汗了。”
馬海濤有意將話題引向李處，目光看向一旁的李樂山，相比江偉，他更希望李樂山這樣的老油條透露些底兒。
李樂山笑道：“你們這是見得次數太少，習慣了就好。我跟你們講，像李處這樣的人還算好的，喜怒形於色，看你不順眼當場就罵你了，罵完之後該幹嘛幹嘛，不會把你怎麽樣。
最怕的是範處那樣的，笑麵虎一個，表麵笑嘻嘻的，但是隻要你哪一句話不中聽，事兒後一準倒黴，關鍵你還不知道哪一句惹到他了。”
江偉附和道：“對對，我也發現了。”
“範處是？”
馬海濤見話題引向範斌，適當的提了一句。
江偉搶著道：“範斌，咱們保衛處前副處長。”
“前？他離開軋鋼廠了嗎？”
“哪兒是他離開啊，是被抓了。”說起這個，江偉一臉讓你見見世麵的表情：“好家夥兒，你不知道就在前兩天，來了十幾輛大車，下來好幾百號人，一個個都帶著武器，將保衛處圍了。”
馬海濤假裝驚奇道：“還有這事兒？！”
“那可不，我和師傅就在門口當值，還是我給他們開得門。”
李樂山打斷道：“江偉，說什麽胡話呢，以後開門這事兒提都別提。”
江偉連忙住嘴，衝馬海濤尷尬的笑笑：“海濤哥，您就當沒聽到，這事兒可不能說出去，不然我在保衛處就待不下去了。”
李樂山也幫忙墊了一句：“這小子不知道輕重，以後有什麽秘密，你可別讓他知道。”
“看把你們緊張的，以後咱們都是一個戰壕的兄弟，這話哪兒說哪兒了。”馬海濤見煙抽完，又散了兩根，陪著又抽了一根，“要不是你們說，我都不知道這事兒，之前也沒聽在廠裏上班的朋友說起過。”
“當時廠裏人都在上班，知道這事兒的人不多，而且廠長還特意下令封口。我們也是看你是個實在人，才說這個的。總之就是範處這回是栽定了。”
李樂山也不讓江偉說了，生怕他在透露些不該講的，同時一邊表明將他當自己人，也把範斌的事兒簡單一筆帶過，很是圓滑。
馬海濤順坡下驢，問道：“那咱李處有什麽脾性忌諱的嗎？我剛來不知道情況，別再冒犯到他，我可不想挨罵。”
江偉：“這倒是沒發現，一般罵人也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隻要你把事兒做好了，他不僅不罵人，還會表揚你。”
李樂山也道：“尤其最近，因為範處的事兒，李處整天都拉著臉，跟吃了槍藥似的。等你來上班之後，可得注意點兒。”
“多謝山哥提醒了，不然我毛手毛腳的過來，一準兒挨罵。”
這時，遠處過來兩個同樣打扮的，遠遠的喊道：“老李，換班了。”
李樂山見狀，停下話頭道：“海濤，其他的等你來了再說，我和偉子去換班吃飯了。”
“沒問題，到時候還得向你們多請教。我下周一來的時候，咱三個出去搓一頓，我請客。”
江偉喜道：“那可說死了，海濤哥。”
李樂山臉上也露出笑容，這年頭下館子的機會可不多。尤其是這會兒糧食危機剛過，大家肚子裏都沒什麽油水。
馬海濤推上自行車，告別兩人之後，就一路向東直門騎去。
雖然隻和兩人聊了兩次，但他已經大致摸清楚了兩人的脾性。
如果說馬海濤在李處麵前是演的毛躁，那江偉就是真的毛毛躁躁，心裏藏不住事兒，臉上的表情更是豐富到讓人一眼看穿。
這樣的人隻適合做事務性工作，也就是把一切安排好之後，讓他執行就行。一些隱秘的事情，別說讓他做了，都不能讓他知道。
而李樂山看似圓滑，但平日裏接觸的人和事兒層麵太低，或許以前有些天賦，但現在已經定型了。加上現在他處於躺平狀態，沒什麽上進心，人基本已經廢了。
反而是今天遇到的田主任倒是個明白人，知道進退懂分寸，內心有杆兒秤，加上他所處的位置，以後倒是可以多結交一二。
這樣想著，馬海濤並未去姑媽家，而是轉道兒奔許夢那裏。這會兒馬桂香和徐大江兩人應該都在班上，等晚上他買點東西帶過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