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沈家
徐大江又拿過一根煙抽了起來，“海濤，你還年輕，這幾年辛苦一些，以後也好替我多帶帶東子。”
“姑父，您正當壯年，東子哪兒需要我帶啊。”
“他要是有你一半韌性，我睡覺都能樂醒。”
馬海濤笑了笑：“東子的性子確實有些軟，不過他還在上學，還有時間成長。”
雖然徐耀東的年齡隻比他小一歲，但沒出校門的稚嫩學生怎麽能比得過他？
前身在十六歲的時候就敢拿著鏈條抽大院裏的小痞子頑主，更別說現在了。自從他畢業之後，闖出狠人的名號，新街口那片就沒敢和他們兄弟幾個炸刺的。
甭管是佛爺、頑主還是大院裏的小痞子，提起狠人馬三，無不低頭！
徐大江歎了口氣，神色也有些恍惚茫然：“這幾年的風向我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沒準兒哪天就退了。”
馬海濤想到幾年後的變化，默默的抽了根煙，時代浪潮一直是滾滾向前的，有些東西早晚被淘汰。
“您打算讓我什麽時候進廠？”
“就這幾天吧，今天我會安排老胡，以後他就是你的上司。”
馬海濤：“那我這算是進了警察隊伍了？”
“怎麽，還不樂意了？”
“那倒不是…”
街麵上那些小痞子，是最不想看到雷子的，既怕又覺得煩，這要是被他們知道了，還不知道在背後怎麽編排他呢。
“哼，暫時你還進不了編製，先鍛煉一下再說吧。這次案子之後，雖然壓下了不少事情，但上麵有意讓我兼任軋鋼廠保衛處的副處。
到時候你進軋鋼廠，我會安排你去護衛隊任職。”
馬海濤心下了然，和他猜得差不多，隻不過這樣一來，姑侄倆都在軋鋼廠的話，那目標不就大了？
徐大江接著說道：“不過我的精力不可能那麽分散，局裏的事情一大堆，所以廠子裏的事兒，你多盯著點吧。”
“有您在，我也能放開一些。”
馬海濤已經想開了，既然躲不掉，那就甩開膀子幹吧，橫豎不過一死，他就不信還挖不到牆角，打不散敵人。
“放心大膽的做，凡事有我在。”
馬海濤點點頭，想了想問道：“姑父，對於許局長您了解多少？”
“嗯？”徐大江奇道：“你怎麽突然想起問他？許安民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年齡比我還小兩歲，但是在四九城內能惹他的人不多。”
“看您想哪兒去了，我哪兒敢招惹他啊。我就…”
馬海濤撓了撓頭，許夢的事情終究是繞不過去的坎兒，誰能想到她有兩個那麽厲害的哥哥啊。現在睡都睡了，想不招惹也已經招惹了…
“有話說，有屁趕緊放。”徐大江斜眼瞅著他，每次這小子支支吾吾起來，一準兒沒什麽好事。
“就他妹妹，許夢，現在是我女人…”
啪！
徐大江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瞪大了眼睛：“啥玩意兒？你說誰是誰女人？”
“額，這個…就是許安民的妹妹，許夢啊。”
馬海濤揉了揉肩膀，不愧是正當壯年，這力道可真不輕啊。
“你，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啊。”
徐大江確定沒聽錯之後，內心真是萬馬奔騰，之前怎麽就沒發現他這麽能惹禍呢。
“有，麻煩嗎？”
馬海濤撓撓頭，這會有什麽麻煩？兩家沒準以後能結成一家，這不應該是件開心的事情嗎？
徐大江忍不住又點了一根煙，苦笑道：“許夢的事兒，或許別人不清楚，但我是比較了解的。你這回惹得麻煩可不小…”
“許局長不樂意？”
“哪兒是他不樂意啊，如果隻是許安民的話，我也就不說什麽了。”
徐大江搖搖頭，將了解的事情講了出來，馬海濤這才弄清楚。
原來許夢之前結婚，是屬於父母之命，許父去世前親點的女婿，同時也是四九城內有頭有臉的一家——沈家。
所以許父離世之後呢，許安民就遵照許父的遺願，讓兩人完婚。
結果婚後許夢的丈夫長期住院，沒留下一男半女就病逝了。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但婆家為了所謂的麵子，死活不同意許夢再嫁。
雖然許家和沈家鬧過幾次，但一直都沒個結果，許夢再嫁的事兒就這麽耽擱了。
因為這事，許安民一直覺得虧欠許夢，這幾年也在想辦法補救，什麽好東西都往許夢那裏送。
馬海濤：“原來這樣啊…”
之前許夢隻說她前夫身體虛弱，並未提及婆家的事情。這麽來看的話，也沒什麽嘛，都已經是新時代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套也該過時了。
徐大江：“你當是小事兒啊？那家人可不簡單，別怪姑父沒提醒你，你要是和許夢繼續在一起，就暫時別考慮和她的婚事。”
“那家人是什麽背景？這麽霸道？”
“霸道，這麽說吧，許安民夠牛了吧，在那家人麵前都不算個兒，你說厲不厲害？”
徐大江無奈的說道：“都不用說其他人，就說許夢前夫的親哥哥沈天宏，現在在市局任職，雖然排名靠後些，但職級上比許安民還要高半級。”
馬海濤眉頭微皺，“那我知道怎麽做了。”
什麽狗屁規矩，這管得有些太寬了點，他還就不信了，活人能被尿憋死。再說了生米都煮成熟飯了，還能塞回去不成？
最好那沈家識相點兒，不然他發狠的話，就多努努力，讓夢姐生個兒子再說。
這時，馬桂香收拾完房間走過來，看他們爺倆愁眉苦臉的樣子，奇道：“你們倆這是咋了？聊得好好的，怎麽都蔫吧兒了？”
馬海濤看了看時間，笑道：“姑媽，剛在說工作的事情，姑父已經給我安排好地方了，這會兒正商量什麽時候上班呢。”
“是嗎？這是好事情啊，怎麽還不高興了？濤子，我可跟你說，這回你要再不聽話，我一準兒給你爸燒過去。”
徐大江：“我看海濤這回是打算正經八百的工作的。”
“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還能替他說話。”馬桂香解下圍裙，丟在他身上，“老徐，這次你要不給他安排好，我說啥都不會讓你好過。”
徐大江無奈：“你這說得什麽話，你都是街道婦聯主任了，哪兒有半點高級知識分子的樣子。”
“哼，”馬桂香眉頭一橫，“怎麽滴，徐大江，你耍官威耍到家裏了，我…”
“姑媽，這次姑父真給我安排好工作了，您放心放心。”
馬海濤連忙起身勸道，內心裏暗暗給徐大江的情商點讚。
這年代學曆普遍都不高，高中畢業都是鳳毛麟角，加上國家提倡婦女能頂半邊天，徐大江這一句話說得，連續戳中兩個要害，也是沒誰了。
“暫且放過你！”馬桂香看向他，滿臉堆笑道：“濤子，工作好好幹，等你穩定一些了，姑媽就給你張羅結婚的事兒。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啊，給我說說…”
馬海濤求救的看著徐大江，後者聳聳肩回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轉而拿起報紙將腦袋藏了起來，隻要不講話，麻煩就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