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這天下不過一盤散沙
“相公這幾天好像不是很忙。”林婉兒和範若若坐在涼亭裏麵,而範閑來來回回已經出來進去了三次,第三次的時候,林婉兒叫住了範閑。
“哥,你這一趟一趟的在幹嘛?”範若若不解。
“哦,京都城的天氣還是幹燥,況且婉兒的身體不是慢慢地恢複麽,我做一個新的加濕器,再配上一個空調,不過隻能製熱,不能製冷,這不是快入秋了,我做做準備。”範閑忙活著說道。
“好不容易休息幾日,別忙了,你過來。”招了招手,林婉兒笑道。
看到範閑放下手中的材料走了過來,範若若也是一臉狐疑的笑,“哥,這大白天的你也不去太學院裝訂書冊啊?”
“哦,那邊鄧子越在忙,我就不去了,裝訂的差不多我再去看看,應該沒什麽事兒。”範閑說道,“怎麽了,你們兩個人這麽高興?”
“你沒事兒了,不帶我和嫂嫂出去轉一轉啊?”範若若提點了一下範閑。
範閑啊了一聲,這才想起來之前說過,等沒事兒了會帶她們出去轉一轉,轉一轉也不是大事兒,範閑便說道,“好啊,你們想去哪兒,我帶你們去就是了。”
“抱月樓!”二女同時叫道。
範閑傻了。
範若若道,“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抱月樓的新掌櫃了,你不帶我們去看看啊?”
“抱月樓是桑文的,不是我的。”範閑立刻辯解道,“再說了,你們兩個女孩子,往青樓跑?成何體統?”
“誰說女子就不能去青樓了?我們隻吃飯,聽聽曲兒還不行嗎?”林婉兒撇眉,“聽說抱月樓的廚子有江南第一名刀,還有儋州的海菜宗師,更是有宮裏麵出來的手藝,你不帶我們去嚐嚐?”
“想吃菜,那我把他們叫回家裏來做不就行了?”範閑搞不清楚這兩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在想些什麽,大白天的招搖過市跑到青樓裏幹嘛?
“那你是不想帶我們出去咯?”林婉兒問道。
“我哥不會騙人的,嫂嫂,他剛還說,我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範若若趕緊唱起了紅臉。
範閑苦笑著,誰知道這兩個少奶奶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不過既然如此,帶她們出去轉轉也是好的,但是範閑心理犯嘀咕,總不能真帶著這倆姑奶奶去抱月樓,那真的不成事兒了,得,邊走邊想吧。
說著就吩咐人準備了轎子,三人共坐一個轎子,從範府的大門走了出去。
範閑並沒有叫陪同,畢竟是出來遊玩而已,隻是讓高達帶著幾個虎衛駕車。
“你們真的要去抱月樓?”範閑問道。
“那肯定啊。”林婉兒哼笑。
“其實嫂嫂是想聽桑文唱曲兒了,那桑文也進過宮,嫂嫂說是聽過一次,唱的極好。”範若若解釋道。
範閑這才恍然大悟,這個年代並沒有什麽聲音儲存的東西,所以要聽曲兒隻能聽現場版的,林婉兒自從嫁入範府,一次門都沒有出過,出來聽聽曲兒根本不是什麽事情,結果因為自己的疏忽,讓林婉兒帶著範若若講這個話說了出來,範閑心裏是愧疚的。
正在這個時候,高達從前窗探進了頭低聲的對範閑說道,“桑掌櫃的今日不在樓裏,上午的時候,有人來報過。”
“那她在哪兒?”範閑狐疑的問道。
然後高達說了一個地方。
範閑恍然大悟。但是隨後他也哈哈大笑了起來,趕緊對高達說道,“你去差人通報,就說我們已經在路上了。”
“是,大人。”說罷,高達將窗簾放下。
範閑回過頭看著二女,笑著說道,“我帶你們去一個更加好的地方,而且還能聽上桑文唱曲兒。”
“啊?哪裏啊?”二女問道。
“去了就知道了。”範閑故意賣了個關子。
馬車直接使出了城,向東走去。
“城東?這是要去皇家的園林嗎?”林婉兒問道。
慶國京都城外有一個很著名的地方,就是皇家園林,這裏是早年間慶帝上位之後,那時的慶國財力因為內庫的存在,所以鼎盛到了一定的程度,慶帝說是為了博人一笑,將幾乎大地上著名的景點,美麗的風景,都在園林裏麵打造了出來,隻不過按照比例打造,大山大川就打成了假山溪流,亭台廟宇照這樣子縮小,放在了裏麵。
這裏是供皇室休閑時的地方,太子等人也會經常來此。
範閑沒有說話,故作神秘,氣的林婉兒掐他的胳膊,到後來他也沒有說。
過了一會兒,高達再次探頭進來,“大人,成了。”
範閑點了點頭,半閉著眼睛靠在馬車裏,看著兩個氣鼓鼓的少女,一言不發,悶聲笑。
馬車並沒有向皇家園林而去,而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這裏的風景雖然沒有那些名勝和山川大河的縮小版,但是別有一番風味,馬車停下的地方,是一個山道,山道並不是很長,可以一眼望到上方。
範閑攙扶著二女下了車,二女這才驚歎,“哇!”
山青樹綠,草長鶯飛,不光是路旁邊的草被修剪的整齊,周遭的樹木載種更是十分的考究,頗有讓範閑感覺回到了曾經的世界一般。
幾人緩緩爬上樓梯,這才看到一個碩大的字牌掛在了一個巨大的門前,門上二字金線琉璃,丹楹刻桷,上書二字。
陳園。
“陳園?好大的口氣啊,這地方的主人居然和皇家林園上文皇園同出,這……”林婉兒驚訝的看著上麵的牌匾,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她實在不知道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如此行徑。
可是隨後,她看到了從裏麵走出來的人。
穿著的正是監察院的官服!
恍然大悟!
“這裏……”林婉兒驚喜的看著範閑,抓了抓他的胳膊,“是?”
“對啊,我老大的房子,怎麽樣?氣派吧?”範閑笑道。
“陳院長?”範若若也恍然大悟!“我們來陳院長家了?”
“是啊。”範閑笑道,“你別說,父親大人有句話說得好,陳園一日,修養千年。”
三人喜上眉梢,邁步走入了陳園小徑。
一路走上來,最終高達等人被攔在了上山的最後一步。
高達頗為無奈,畢竟這是陳萍萍的府邸,不是旁人所在的地方,自己被攔下來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便和範閑告辭了。
範閑帶著範若若和林婉兒三人繼續向上方走了過去,一路之上,亭台樓閣碧麗堂皇,美輪美奐,雕梁畫棟,鱗次櫛比。
“這陳院長的住宅好生氣派。”林婉兒誇讚道。
幾人緩緩走上了台階,麵前景色更加令人心曠神怡,麵前是一個巨大的草道,草道過處,左邊是一個鯉魚池,右邊應當是前廳,前廳異常的恢弘,一時之間範閑有這裏比太和殿都壯麗的感覺。
正在行走之時,裏麵傳來了悠然的歌聲,範閑一聽,這不是桑文還能是誰?
“桑文。”範閑指了指房間裏麵的聲音,低聲的說道。
林婉兒和範若若笑著點了點頭,二人相互拉著手,隨著範閑走進了前廳,正巧在這個時候,桑文的一曲終了,聽到有人進入,桑文立刻單手按住手裏的胡琴,讓聲音不再繼續發出,這才緩緩地回頭。
陳萍萍本來低著的頭也抬了起來,看到了範閑一家人進入了大廳,瞬間喜笑顏開,看著麵前的人,他笑道,“怎麽有時間來我這裏轉悠?”
“素來聽得陳園蓋過皇家園林,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範閑笑道,“陳院長的地方真的好啊。”
“反正你也閑來無事,不如就在我這裏多住些時日。”陳萍萍說著,讓桑文過來將他和他的鐵質輪椅推到了範閑的麵前。
“陳院長。”範若若打招呼。
而林婉兒則是避了一眼範閑,嫣然一笑,對著陳萍萍叫道,“陳院長。”
陳萍萍看著林婉兒,慈祥的目光審視了片刻,“胖了。”
“院長!您!”林婉兒嘟著嘴,一臉的不高興。反而陳萍萍樂哉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好,怪我不會說話,你們這些小姑娘的講究可真多。”
範閑倒是也有些奇怪,這個被人譽為整個慶國的大魔頭竟然在自己妻子和妹妹的麵前,如此的和藹,真不想平日裏監察院之中的那個神秘莫測的男子,倒像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是那種抱著兒孫在自己懷裏,哄著他們睡覺的模樣。
“來人。”陳萍萍淡然的說了一聲,他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是不出幾瞬息的功夫,就出現了幾個人。
範閑看上去那些人全部都是家丁、侍女模樣的人,可是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麵前的這些人,實力不亞於監察院之中的人。
想不到小小的院落之內竟然藏龍臥虎,範閑不禁敬佩陳萍萍,要知道陳園之中的家丁、侍女少說也得有百名,要都是如此的水平,不知道陳萍萍從監察院拉來了多少人,若是自己培訓的,那麽陳萍萍的這個培訓機構,範閑到是也能沾沾光。
“走,帶你們去轉轉。”陳萍萍說道,“晚些時間,家裏還要來客人,你們想見就見,不想見就單獨給你們送來飯菜,在這裏不必拘束,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這裏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陳萍萍的話說的二女心悅,林婉兒接過了桑文手中陳萍萍的輪椅,“說吧,我們去哪兒?”
“帶路就行。”陳萍萍一擺手,本以為帶路的是仆人或者侍女,誰知道竟然從拐角處出現了一隻狗,那狗正是監察院之中的那隻巨大的身形的黑色大狗,大狗蹦蹦跳跳的向前麵走了去,幾人這才笑吟吟的跟上。
陳萍萍帶著範若若和林婉兒走在前方,而範閑則是和桑文走在後麵。
“什麽時候來的?”範閑問道。
“已經來了有兩個時辰了。”桑文回答道,“範大人近日裏沒什麽事倒是可以在這裏多待些時日,我看郡主和範小姐也喜歡聽下臣的曲兒,陳院長要我在這裏唱三天。”
“三天?”範閑皺眉。
“是的,說是有些客人要上門。”桑文回複。
這老頭子,桑文是自己帶到監察院一處的人,結果被他抓來唱曲兒,這讓範閑覺得有趣的很。
下午的閑暇時光一下子把範閑從京都城滿城風雨和勾心鬥角之中拉回到了曾經剛剛進入京都城的感覺,閑散貴族一樣的散步在這陳園之中,心情異常的放鬆,範閑似乎也明白了為什麽陳萍萍能那麽快的調節心態。
要是他住在這裏,別說調節心態了,估計天塌下來,散散心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這裏哪兒像是個家的後院,完全就是一個度假的聖地,這裏麵溪流山川應有盡有,甚至還有溫泉,花海等京都城根本不會出現的野生東西,這陳園的選址也非常的考究,整個陳園生生被一山如蜿蜒分開,如同太極布陣一般,左為陰,一大堆的景色全部在這裏,右為陽,是人居住還有待客之地。
陰陽兩麵的上下二處有兩個泉池,上泉是溫泉,這溫泉竟然在陰地之中發出勃勃生機,並且源源不斷,下為錦鯉池,這池中錦鯉歡躍而動。這個格局非常的巧妙。
“如何?”陳萍萍歪頭問道範閑。
範閑感歎,“確實是大家手筆,並且不像是一般人能給你描繪出來的格局,整個陳園的俯瞰,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在慶國這麽久,並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人物啊。”
慶國並沒有到研究風水的地步,整個皇宮的氣韻和格局都不如陳園來的考究,在陳園之中範閑似乎才能體會到曾經那些富麗堂皇的皇宮,恢弘大氣的建築設計,這超越了慶國的設計方式。
“這是你娘生前選的地方,也是你娘親自設計的園子。”陳萍萍笑著對範閑說道,“怎麽樣?”
範閑恍然大悟,估計也隻有自己的老娘能有這般的能力,創造出這麽一個度假的聖地,創造出這麽一個超前的園林了。
幾人逛了一下午的時間都沒有將整個陳園逛去三分之一,但是這一下午範若若和林婉兒已經決定了要在陳園多住一段時間,範閑也不反對,這裏確實讓人非常的舒服。
下午的時間過去了之後,到了晚上,陳萍萍帶著幾人回到了大廳,此時的大廳之中顯然已經有了人,說話的聲音出現讓範閑斷定裏麵的是一個人,而且這個聲音非常的熟悉,隻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他是誰。
走入大廳,那人端詳的坐在客椅上,看到眾人進來之後,這才站了起來,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一旁,看著進來的人,先是微微一笑,隨後眾人都進入了之後,這才驚訝的看了過來。
“下臣,拜見大皇子。”範閑略微有些尷尬,他並不知道今天大皇子竟然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陳園之中,而身後的林婉兒則是喜上眉梢道,“大哥?”
“婉兒?”大皇子笑著走了過來,但是他並沒有失了禮數,而是對著麵前的陳萍萍先行作禮,“叔父。”
叔父?範閑沒想到,這大皇子可是皇帝的兒子,叫陳萍萍叔父是什麽情況?
“來了就先坐,婉兒,若若和侄兒聊聊天。”陳萍萍說道,“範閑,來推我去換身衣服。”
範閑應聲點頭,乖乖的走到了陳萍萍的後麵,推著他的輪椅走出了房間。
“奇怪?”陳萍萍整理了一下麵前的毯子,將殘廢的雙腿再次蓋好,這才坐正,而身後的範閑則是挑眉,“你是說他叫你叔父?你也不怕都察院參你一本。”
“我要是怕都察院參我,我還能如此愜意?”陳萍萍笑了笑,“若是皇帝陛下有心,都察院參我的文獻估計能再建立一個禦書房了。”
“那是?”範閑疑問。
“這是陛下特準的。”陳萍萍說道。
“寧才人是在皇帝陛下北伐的時候,虜獲的女子。”陳萍萍似乎要開始講一個很長的故事,範閑也沒有表現出情願與否,隻是安靜地聽著。
當年皇帝陛下出兵北伐,那時候剛和北齊交戰,那時候的北齊是慶國的十倍,根本不是現在的北齊而是名為齊國,齊國兵強馬壯,更是有肖恩這樣的大人物坐鎮,對於慶國的壓力異常的大。
年輕氣盛的慶帝剛剛登基,根本不擔心齊國,還沒等對方出兵進攻,他自己就已經率領大軍直接北上伐齊,這一仗打的腥風血雨,第一關,慶帝率領大軍大破齊國大軍先鋒,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第一仗以大捷告落,慶帝虜獲了一大堆的俘虜,寧才人當然也在其中,那時候的寧才人是東夷人,作為的俘虜被抓到了齊國,這一來二去相當於是被慶帝救了出來。
但是第二仗,齊國屯兵是慶國的五倍之多,再加上慶國的軍隊連夜奔襲,兵力耗損嚴重,中了齊國的埋伏,打的軍隊沒剩下多少人,全部四散逃離,當時的我和慶帝從西逃出,慶帝大怒幾乎要將全部的俘虜都斬殺,最後因為陳萍萍說要留一個人照顧慶帝的傷勢,這才將這個寧才人,也就是當時的東夷女子留了一條命。
而寧才人得到了陳萍萍的一句話,留下了性命,一路照顧慶帝回到了慶國之內,慶帝念及情分,立寧才人為貴妃,而通過的便是陳萍萍,隨後寧才人便要喚陳萍萍一聲兄長。
這件事情雖然定了,可是皇後一直懷恨在心,某一次找到了一個機會,要治寧才人死罪,那時也是因為不能再等了,畢竟寧才人已經懷了大皇子,而皇後的太子並未出生。
後宮兵變,寧才人遭圍殺,是葉輕眉出麵,才將寧才人的命留了下來,保全了母子。
“原來如此,那這一聲叔父叫的不虧。”範閑感歎道,“沒想到寧才人那般女子,竟然能屈能伸。”
想到第一次見到寧才人的時候,她那豪氣的灑脫,沒想到是生死的曆練,這才讓範閑對寧才人有了別樣的看法。
“你這話被都察院聽見,肯定要參你一本。”陳萍萍說道。
“那就讓皇帝陛下再建立一個禦書房唄,左邊是參你的,右邊是參我的。”範閑打趣道。
陳萍萍哼笑,進了房間,而範閑則在外麵等候。
想來有這麽一段故事,範閑明白了陳萍萍想要告訴他什麽事情,這大皇子是異族後裔,自己的母親葉輕眉可能也是察覺到了皇後的異動,這才勸說皇帝陛下,將大皇子是異族後裔無法繼承皇位這個東西扯出來,然後再直接保住寧才人的命,把她從貴妃的身份降到才人。
這樣一來,大皇子就活了下來,而且寧才人和皇後的仇,才會開始越積越深,這些詭計多端的老頭才不會布一個立竿見影的局,經過肖恩這一次北齊的出使,範閑明白了這些人對於一件事情的考慮,十年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現在他明白了,大皇子無意皇室爭奪,那麽自己和他的關係就不必那麽的僵,況且對方在皇子派係的爭奪之中也可以從一個局內人變成一個和範閑一樣的旁觀者,這樣範閑和大皇子的關係,也可以緩和很多。
而且若是之後範閑和後宮之中的太後、皇後甚至是長公主有任何的衝突,這叫回京都城的大皇子,可謂是一大助力!畢竟他的手中掌握著所有皇子都沒有的巨大優勢!
兵權!
這就是**裸的優勢。
範閑忽然怔住了。
監察院、內庫,若是在加上這個兵權,自己可謂真的是成為了慶國之內最大的權臣,可是慶國的皇帝不傻,他既然沒有和自己相認,那麽這麽大的權力,到底是用來做什麽的?
僅僅是一個太子的磨刀石嗎?範閑自問,現在的太子,以他的實力,配讓自己去磨?範閑生怕一磨這個刀就斷了。
那是為什麽?
正在範閑思索的時候,陳萍萍已經被房間之中的侍女推了出來,範閑接過輪椅,陳萍萍笑著問道,“怎麽樣,想明白了嗎?”
“沒明白。”範閑搖了搖頭,他確實不知道為什麽。
“這和我不問你肖恩口中關於神廟的秘密,是一個意思。”
陳萍萍長歎了一口氣,目光看向了遠方。
範閑感歎道,“又是一局棋。”
“不是。”陳萍萍道,“這天下,不過一盤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