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春闈之際

神清氣爽。

範閑起床的時候,林婉兒已經端坐在麵前了。

她早已梳洗完畢,仔細端詳範閑了範閑許久,直到他醒來,才微笑著說道,“你醒了。”

“嗯?你怎麽起來這麽早?”範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睡不著就起來咯。”林婉兒柳葉彎眉,“覺得好有趣,又好奇怪,有新鮮感,又感覺很陌生。”

範閑坐了起來,摸了摸林婉兒的肩膀,“還不適應吧?不過沒關係,家裏的人都很好相處的,你待幾日就知道了,再加上之前都了解你,沒有什麽問題。”

林婉兒鄭重得點了點頭。

二人到餐廳的時候,家裏人都在。

範閑一眼看到了範思轍,他頂著兩個黑眼圈,邊打哈欠邊將粥喂到自己的嘴裏,看到大哥來的時候,才勉強高興的對範閑打招呼笑了笑,“哥!”

範閑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範若若,昨天自己可是全程看得到範若若的,但是並沒有看到範思轍。

排班坐下,柳如玉已經著急忙慌的和仆人給林婉兒盛飯。

“多謝……”

“姨娘。”

“多謝姨娘。”接過碗,柳如玉又是盛湯又是夾菜。

其實柳如玉也改觀很多,現在對於範閑和林婉兒好也是發自真心的好,範閑和她的關係也好很多。

“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範閑看著範思轍。

“書局有點忙,前幾天趕了趕紙張,印刷是個大問題。”範思轍隨口說道,“不過這幾天得空,可以休息了,哥,你真行,剛回來沒幾日,就成婚了。”

以前的範思轍是不會這麽巧妙的轉換話題,看來確實在外麵學到了不少東西。

範閑也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你也該抓緊了。”

範思轍隻是一笑。

……

“怎麽?結婚第一天就跑出來了?也不在家中多陪陪婉兒。”費介打著哈欠嗑著瓜子,對一旁的範閑說道。

範閑躺在他房間的床榻上,略帶慵懶道,“這裏事兒多啊,剛才進來的時候還說關於春闈下了兩道密旨,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春闈馬上要開始了,光是熟悉人還得有個過程。”

“婉兒怎麽樣?身體好些了嗎?你走之後我就見了她一麵。”費介道,“當時她的身體有所好轉,麵色也好多了。”

“嗯,是好多了。”範閑道,“不過總感覺她有什麽事情,想來也不是很重要吧。”

“你們感情還好吧?”費介有些詫異。

“好,就是沒法跟你講細節。”範閑笑嘻嘻坐了起來,“老師,你知道抱月樓嗎?”

“抱月樓……聽說過,是個新起來的勾欄,怎麽?你剛成婚,沒必要吧?”

“你想什麽呢。”範閑無奈的將那一夜的遭遇給費介講了一遍。

聽完之後的費介皺了皺眉,“這件事情你還是找冰雲談一下吧,他手裏應該有這個方麵的情報,這種事情你最好還是邊緣查探,不要輕易打入內部,不然的話,事態會難以控製。”

“和我的想法一致,背後的人沒有找到之前,不能輕易打草驚蛇。”範閑道,“隻是不知道這背後的人到底是什麽實力,連京都府尹都能差遣的動。”

“無非就是太子一黨和二皇子一黨,不過無論是誰,你要記得這裏是京都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們在這裏二十多年也不是白過的,自己手下的能量也不小,沒有準備好之前,暫時不要觸動他們的根基。”費介道。

範閑點了點頭,他知道費介的意思,現在他是有家室的人,並且林婉兒和這兩個人的關係非比尋常,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自己確實不好周旋。

“冰雲那裏我已經交代了,他有消息會告訴我的。”範閑道。

“大人!”門外傳來了叩門聲。

“陳院長找你。”

春闈的事宜和安排已經定下來了。

皇帝諭旨,範閑為總考官,監察使。副考官有三個人,太學院院士江勁,禮部侍郎洪天成,吏部侍郎秦學明。

地址設置在了長樂會館,這裏是承辦了十年春闈的地方,設置了三百個考生的位置,也正好對應了每年參加春闈的人數,各省的考生會在這幾天陸續抵達京都城,這也是戒嚴戒備的關鍵時候。

在官職全部公布了之後,範閑僅僅是中午吃了個飯的功夫,就收到了十幾封信。

將信紙拍在桌子上,範閑坐在了言冰雲的房間裏。

“你不會也要給我吧?”範閑說道。

“我不給你,他知道你和我的關係不好,所以沒讓我給,但是我手裏也有名額。”言冰雲說道,“三個考生需要我幫著通過。”

“那你得把名字告訴我,我得幫幫他們。”範閑道。

“隻是需要將他們身上帶著作弊的文章放過去就可以了。”言冰雲將係著三名考生名字的紙條遞了過去。範閑端詳了一下,將紙條收下。

“他有沒有懷疑你?”範閑問道。

“懷疑自然是懷疑的。”言冰雲道,“不過我有辦法讓他不要懷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春闈的事兒,現在已經有了計劃。”

“什麽計劃?”

“太子的人身份已經查明,其中一個有一個很有實力的人,我會派人在第一天的晚上進入內院,將他殺了。”言冰雲說道,“並且這件事情要你負全責,你要做好準備。”

“準備自然是做好了,不過人肯定是不能死的。”範閑說道。

“那就是你去想辦法了。”言冰雲道。

範閑點了點頭,“他這幾日就要追問,套出來他行凶的時間就行。”

“這些都好說,但是你要知道,我進入二皇子身邊這件事情,有多麽的不容易。”言冰雲道。

“自然明白。”範閑笑了笑,“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有應對。”

其實範閑明白的很,二皇子的計策又是一箭雙雕之計,到時候人死了,可就是隨便他怎麽栽贓陷害,那可是太子要保的人,這樣一來他們兄弟又會再次針鋒相對,這一次範閑可要專門去給那個禁足之中的太子提個醒,起碼不能單方麵的打壓才是對的。

“抱月樓呢?”範閑問道。

“和監察院有關係。”言冰雲道。

範閑皺著眉,“誰會去開青樓?”

“不得而知,但是風聲確實是來自監察院之中的。”言冰雲靠在椅背上,“現在明麵上抱月樓的掌櫃是一個叫做石青的女子,不過背地裏麵這個營生是三個人經營,賬簿上也有三份銀子出帳。我的暗探曾從一條小巷曾經發現其中的一個掌櫃,深夜回到皇宮之中,我猜測,他是宮中的人。”

這意思就很明顯了,範閑思索了片刻才說道,“帶著侍衛嗎?”

“有。”言冰雲道,“看來你們已經見過麵了。”

“這倒沒有。”範閑解釋道,“隻聞其聲,未見其人,不過看起來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既然住在宮中,說不定和侯公公有關,他應該知道不少。”

“城防的人,我可以打聽。”言冰雲道,“出入皇宮定然要經過宮門守衛,值守的全部是京都城守備軍,裏麵有我的人。”

“暫時不要輕舉妄動,還是啟用一些淺薄的力量,挖得太深我擔心局麵不受控製。”

“你會怕?”言冰雲忽然笑了。

範閑笑了,“我不想讓任何一個人陷入危機之中,若是能夠輕而易舉的解決問題,那就不必徒增傷亡,你說呢?”

“再好不過。”言冰雲道。

抱月樓的事情範閑一直耿耿於懷,他們竟然有這樣的實力,隨隨便便的抹去一條人命,確實讓他感覺到有些棘手,畢竟在整個京都城裏麵有這樣能力的人並不多。

回到家的時候,還沒有到深夜,範閑摸進房間的時候,林婉兒正在整理自己一天的戰利品。

“買這麽多?”範閑瞠目結舌,“十幾匹布?”

“哪兒是買的呀!”林婉兒看到範閑回來,趕忙倒茶,才說道,“若若今日帶我去逛街,走到布坊的時候,說是選兩件漂亮的布匹,結果掌櫃的得知我們是你的家眷,送了我們足足十幾匹。”

範閑笑了笑,摸著林婉兒的頭,“沒事兒,那掌櫃的於我相熟。”

“哦!對了,我要和你說件事!”林婉兒似乎想起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