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看不清楚的局勢
王啟年耐心的給範閑包紮完畢後,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了,範閑此時靠在**,幸好這一次雖然遇險,但是傷的隻是皮肉,範閑並沒有打出太多的破綻,隻是他一瞬間被打出了很多的問題。
比如在交手之中,雲之瀾一定要殺了範閑,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範閑不解,就算是太子出來的警告,也沒有必要如此,這之間似乎有些問題。
此時的房間之中沒有旁人了,正在思索的時候房間的屋門被推開了,範閑一挑眉看著進來的人,顯然一驚,喜笑顏開的站了起來,“朵朵!”
“你還認識我啊,範大人!”海棠朵朵一臉的不悅,直接什麽也不說,走到了裏麵的桌子上,將手裏的一本書籍一樣的東西直接丟在了桌子上,旁若無人的直接翹著腿坐在了範閑一旁的座位上。
自從北齊城外的鄉下小築之後,範閑再看海棠朵朵都有些力不從心了,這個女人雖然不功於心計,但是玩弄範閑卻感覺有些輕而易舉,那玩世不恭的做派之上表現出來的則是武力高於一切的行徑,現在的她在北齊的地位,絲毫不遜色於範閑在南慶國之中的地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當然啊。”範閑笑道,“北齊聖女大人親自接我進入北齊,我可是受寵若驚啊。”
“得了得了,差不多行了!”海棠朵朵鄙夷的看了一眼範閑,性感的嘴唇抿了抿,這才拿起了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茶水,問道,“我去了一趟崔府。”
“史闡立已經向我報告了,我知道了。”範閑謙遜得說道,“你既然進去了,有什麽收獲嗎?”
“喏。”海棠朵朵努了努嘴,示意範閑看她帶進來的這本類似書一樣的東西。
範閑拿了起來。
這和書一樣大小是沒有什麽錯,但是被一個金黃色的布包在了裏麵,範閑看了一眼海棠朵朵,還是直接拆開了麵前的東西,摸上去這東西就已經很有年代感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層布的做工一定不是凡品。
卸下了包裹之後的範閑,看著手中的東西,這是被收集好的一些公文和信件,他對海棠朵朵說道,“你看過了嗎?”
“沒有,一起看吧。”海棠朵朵說道,“這崔氏曾經一直在和北齊走私,但是自從沈重接手之後,重心就由崔氏一族變成了江南的明家打理,這裏麵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我不知道,但是我得到的消息是,崔振自從那一次事故之後昏迷不醒,這大權就由你們慶國朝中的一個巨大的勢力轉交給了江南的明家,並且明家接手之後,對於整個內庫走私,更加的放肆,更加的目中無人了。”
範閑看著海棠朵朵,他似乎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內庫的主人,換了一個人。
雖然明麵上長公主一直是手握著內庫的財權,但是根本的內庫財權還要更細的劃分下去,長公主不可能一個人統領全國甚至和東夷城、北齊外交內庫的所有事項,所以她要找到很多人去分別的打理內庫裏麵的事宜。
類似於儋州城這樣的一個小型城市,它並沒有單獨設立內庫,但是仍然要在這裏安排一個人來維持儋州城港口走私的事情,畢竟在這樣的一個時代非常閉塞的情況之中,要做好每一環的銜接,必須要有很多的人來維持的,曲涵就是一個。
那麽大的地方,例如北齊的點那就是滄州城的崔家在負責,可是當中更換了人,這並不是一個非常好的舉動,甚至會影響到走私的安全問題,像長公主這樣的老狐狸,會如此做事,顯然就是一個問題在裏麵,她確認崔家不會背叛她,也不會要挾她。
那麽崔家她到底是如何掌控的呢?
這件事情背後的秘密,似乎就在範閑的手中。
範閑在海棠朵朵和他共同的注視之下,打開了那些信件。
……
深宮之中總是充滿靜謐的,京都城之中最靠近皇宮的宅子,是一座在宵禁之後仍然亮著燈的宅子,宅子之中七八個房屋,其中的一個燈火通明,這是有一定的權力才能達到的事情,打更人路過這裏並沒有說什麽。
此時有一隊城防軍緩緩地巡邏了過來,為首的正是那京都守備軍葉將軍之女,葉靈兒。
葉靈兒帶著七八個人走到了這個宅子的後方,走到這裏之後,葉靈兒擺了擺手,對著身後的幾個人說道,“你們先去走尋幾個街道,然後來這裏等我。”
“是!”後麵的一幹人都是她的手下,當然會聽從於她的指令,葉靈兒說完之後,幾個人立刻轉頭就走,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問。葉靈兒也十分的機敏,她左右看了看,確認四周再無他人之後,這才推開了府邸的後門。
京都城誰都知道,這個府邸裏麵住著的人,正是當今慶國的二皇子殿下。
此時的二皇子殿下正在房間之中手持著一本古籍專心的看著,旁邊的香爐之中顯然已經燃燒了許許多多的香,這是寧心靜氣的香薰,不是一般的香,所以可以看得出,二皇子的心緒還是比較亂的。
二皇子的右手支著自己的臉頰,左手拿著書,整個身體跪在光滑的腳後跟上,就這樣過了沒有一會兒,忽然二皇子直接將手中的書籍扔到了桌子上,煩躁不堪四個字寫滿了他整張臉,憤怒的他長出了一口氣,並沒有感覺好轉,隨後氣急敗壞,直接將麵前的桌子掀翻了去,他的麵色非常的猙獰!大口大口的出著粗氣,接著他站了起來,將身旁的花瓶打倒,再將一旁的書架一腳踹得七零八落。
此時的二皇子像一個失去了理智的人,他憤怒的看著麵前的一切。
忽然一個身體從他的身後出現,直接將他抱在了懷中。
這一抱,二皇子頓時一驚,但是他並沒有回頭,因為一個美麗的側臉從他的肩膀之上悄然的靠了過來,他震驚了一下,還是鬆了一口氣,“你怎麽來了。”
“香沒有用嗎?”葉靈兒問道,她從背後抱著二皇子,雙手纏繞過了他的脖頸,輕柔的抱在了身前,低聲的說道,“我這不是想你了,所以就趁著巡夜的時候,過來看看你。”
二皇子輕柔的撫摸著葉靈兒的手臂,方才的那般憤怒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麵的柔情,他歪了歪頭,偏了偏頭發,嘴角微微上提,“你本就不在夜巡的隊伍之中,你這般行徑,難不成葉將軍不會發現嗎?”
“他又如何說得?這門婚事本就是他點頭同意的,況且他還巴不得我直接能住在這裏呢,每天他看到我都心煩意亂的,我也不舒服,他也不舒服。”葉靈兒噗嗤一笑,顯然這是一個姑娘對父親的抱怨在說給自己的愛人聽。
二皇子看到葉靈兒之後本就是一臉的喜悅,此時的他喃喃的說道,“距離一年的禁足還有許久,反正這般時間之內,也不會有人來到此做什麽,父皇更不會派人來此監察,但是旁人若是知道了,終究對你來說還是不利,未過門的妻子就住在家中,就算是皇親國戚也未免遭人言語,還是等些日子吧。”
“我可以等,但是我……”葉靈兒滿臉都是擔心,她看著二皇子,手緩緩的鬆開來,低聲的對二皇子說道,“哎……”
“不必擔心我,我隻是憤恨,當初竟然敗的那麽輕易。”二皇子苦笑自嘲道,“我隻是沒有想到過範閑竟然有如此的心計,我對他並沒有任何的了解,隻是認為此人聰慧而已,他平日裏就是一派書生氣,並且他年紀尚小,原來這都是他做給我看的假象。”
“那件事情過去了,這不是也沒有多大的責罰嗎?大不了過了這一年,明年我陪著你,將他直接逐出京都城!回到儋州養老!”葉靈兒攥著拳頭,眉宇之中閃過了一絲決絕,她看著二皇子,鎮定的說道,“之前我們虧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之下,現在既然做好了準備,就不會怕他了。”
“我現在覺得,長公主之所以出京都城,想必不光是和郭攸之的原因,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範閑和監察院之中的某個人,或者是陳萍萍在背後操作著一些事情,這才讓範閑有了這麽大的信心和實力。”二皇子抬起了頭,向後仰了些倒在了葉靈兒的腿上,他抬頭看著滿天的繁星說道,“現在我有道理懷疑,範閑在背後的那些髒事兒,是不是和陳萍萍有著巨大的關係了,如果是的話……”
二皇子的手,緩緩地攥緊了。
“先別想這些了,我這裏有一個消息,要給你。”葉靈兒說著,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
二皇子將信紙一折,投入了旁邊的火盆之中燃燒殆盡,看著徐徐上升的火光,二皇子冷冷一笑。
“四顧劍這一次做事,還算是不錯。”二皇子冷笑了一聲,“這也不枉我這些年給雲之瀾的錢,他的腦子不好使,還算是有一個好使的師父在這裏撐腰。”
“上一次殺範閑,若不是長公主心急,使用程巨樹,等到雲之瀾進京之後,就沒有後麵這麽多的事情了。”二皇子歎息了一聲,“我這個姑姑啊,還是心急的很。”
葉靈兒似乎觸動了一下,她看著二皇子並沒有說什麽,過了半晌才笑了笑,“沒關係的,機會總是很多的,現在既然範閑已經正式和太子撕破臉了,那麽他們中間的曲折,我們自然是好去針對,誰也不可能知道,你手中既握著北齊內庫,也握著東夷城內庫,並且還有四顧劍這麽一個強大的助力,想要弄死範閑,等你出去,豈不是輕而易舉。”
“不不不,這一次我不想讓範閑死在我手裏了。”二皇子笑了一聲,“這一次我的想法,是要讓我的好弟弟和這個範閑過一過招了,畢竟他們兩個人到現在還沒有真正的遇到過,之前的小打小鬧也算是過去了,我倒要看看父皇是喜歡一個太子,還是一個大臣。”
邪惡的笑容掛在了二皇子的臉上,而此時的京都城,仍然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