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抱月樓的秘密

三個姑娘並非是一起上了台,而是一個一個上。

第一個身著藍色長裙,絲沙纏身,手腕上麵係著手鏈,扭動身姿挪步上台,美妙的音樂應聲而起,翩翩身影婀娜多姿,確實讓人眼前一亮,但是並沒有讓範閑有什麽雄性激素萌發的衝動。

他沒有不代表別人沒有,台下發狂的人已經不是少數了。

歡呼叫喊的聲音從各個樓層發出,範閑隻是瞟了一眼,下麵的叫價伴隨著歌舞早已經水漲船高,起價從一百兩銀子已經飆升到了七百兩。

“這七百兩睡個頭牌?”範閑總覺的不對勁。

“公子此言差矣,睡不睡的要看更多的財力或者是姑娘喜不喜歡,她們三個傲得很,不是一般人能夠染指的,這才是一方花兒,三方花兒可到現在還是處子之身呢。”

“這也太不靠譜了。”範閑感歎。

“哪裏啊,這拍的確實是共度良宵的權力,但是共度良宵也不光是睡覺這一種啊,還有許多有趣的事情,比如這一方花兒舞技超群,二方花兒可是歌聲甜美,三方花兒更是詩才冠絕,一手琵琶出神入化。”

範閑鄙夷的點了點頭,沒說什麽,繼續向下看去。

下方的競價已經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公子不出手嗎?下方的沙漏就是跳舞的時間,若是沙漏的時間到了,那競價就截止了,若是超了時間,再高的價格都沒有用了。”

範閑擺了擺手,“我先看看。”

二女臉上鄙夷閃過。

下麵已經叫道九百八十兩了。

“一千兩。”

“一千一百兩!”

“……”

在最後敲鍾的時候,價格停在了一千八百兩。

監察院的王啟年一個月的俸祿也不過二十兩銀子,一年滿打滿算能弄上三百兩銀子就不錯了,這一下弄出六年的收成出去,不過就是和一個青樓頭牌共度良宵而已,王啟年可是接受不了,當即低聲罵道,“真是富的富死,澇的澇死。”

競價所得,那一方花兒直接從台上走了下去,撲在了出價一千八百兩的公子懷中,滿臉笑意,硬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親了那公子一口,一時間羨煞旁人不說,還為自己下一次的身價又抬高了許多。

第二個出場的是二方花兒,確實要比第一個驚豔很多,她張口便是當下最紅的那首曲子。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範閑看著全身都哆嗦,他也沒想過這首詩詞還能再次被譜曲寫就,而且流傳勝廣,居然隨處走到了一個青樓之中還能聽到。

下麵的競價已經一塌糊塗了,顯然在這裏,會唱歌的要比會跳舞的吃香很多,價格已經到了兩千兩。

範閑站了起來。

“公子去哪兒啊?”

“出恭。”範閑說著離去,那二女也沒有跟上來。

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中場吸引,他自然是可以繞來繞去,看一看這裏有沒有什麽秘密。王啟年的說法很重要,他自然是不相信在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麵,能夠起來一個如此財大氣粗的青樓,京都城裏麵能人確實是多,但是並沒有多到範閑記不下他們名字的地步。

據他所知,京都城內還真的沒有那麽生意起家的豪紳,多數都是依照權力來謀取利益的人,所以在抱月樓裏麵,定然是有朝中重臣的。現如今他是監察院一處的代理主辦,那這件事情,就歸他管。

從一個隱蔽的樓梯繞上了四樓,這裏應該和三樓差不多,不過卡座少了許多,而房間多了一些。方才那競價所得今夜良宵權力的公子已經帶著一方花兒走上了樓梯,看來他住的地方,應該就是最好的客房。

二人旁邊的房間並沒有人住,範閑隨後進入了隔壁,將房門關閉之後,開始查看裏麵的結構。

這是一個非常大的房間,有三個隔間,分別是臥室、茅房和浴盆所在,三個隔間全部被屏風和門框隔開,中間則是一個碩大的廳堂。

轉屏風後,範閑看到了躺椅、地毯和繡墩,還有奏樂、跳舞的場地。

巨大的紗簾再配上這裏的一切,大氣非凡。

範閑貼著牆壁想要聽一聽發生了什麽,可是並沒有聲音,直到散開真氣,這才能夠聽得見,可見這裏的隔音做得很好。

可是剛剛散開真氣,他便聽到了門口開門的聲音,範閑眉頭一皺,藏匿在了窗簾後麵。

有人進來了。

腳步聲深淺不一,但是能夠聽得出,是三個人。

一人駐足門前,步伐很重。

另一人駐足屏風後,步伐較為輕盈。

第三人則是到了範閑不遠處的躺椅上,看來地位會比較高一些,可他的步伐是最輕的。

“怎麽回事兒?”聲音尤顯稚嫩。

“禮部侍郎的兒子,借走了三千兩銀子,我覺得數字巨大,不敢亂定主意,所以才請當家的您來評判。”說話的是一個女子,聲音很細,語氣很卑微。

“禮部三個侍郎,哪一位?”稚嫩的聲音問道。

“說是……姓洪。”女子道,“我也不敢多問,生怕那公子生氣,隻是聽了當家的話,凡是坐官轎來的,都予以方便。”

“洪侍郎,確有其人,他的兒子可是皮膚黝黑,眼睛很小,左下顎有一個黑痣?”

“是的。”女子的聲音像是鬆了一口氣。

少年的聲音頓了頓,“簽字畫押了吧?”

“是的,都是按照您交代的步驟走完的,抵押的東西是一個玉符,上麵刻著字,應該是家傳信物什麽的。”

“嗯……”似乎是接過了玉佩,少年端詳了片刻才說道,“確實是個好東西,也能證明他的身份,留下吧。”

“是!”女子道。

“還有事?”少年問道。

“掌櫃的,還有一事……”女子道。

“講。”

“方才有一個刑部的人,死在這裏了。”女子道,“是……精絕而死……”

“啪!”一巴掌聲。

“你是怎麽做事的?”少年厲聲道,“怎麽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女子歎息道,“是我的錯。”

“處理屍體,掩埋事情,若是真有人調查過來,我看你怎麽交代!”少年厲聲道。

“我會做好的,不會暴露任何。”女子道。

少年才道,“滾吧。”

隨著女子出了門,少年才啐了一口。

“去查查是刑部哪兒的人,不行就做成京都城周遭的匪徒所致,或者是市井流氓出手。”少年道。

“是。”門口的大漢走出了房間。

範閑躲在窗簾後麵一動不動,一句話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