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重口

第45章 重口

衛若腦袋“嗡”地一聲,隻覺得上上下下都是手,每個毛孔都浸入了異樣的氣息,不知為什麽,腦海裏忽然閃現出《色戒》裏王佳芝臨死的那一幕,被槍斃,淒冷的夜,寒涼,和一個女人傻乎乎的愛……

“喂……師父,你幹什麽?”她掙紮著,咫尺之間望著清遠,聽著那呼吸一頓頓的,長而急促,麵上顯出異樣的紅潤,眼眸象是晚上的雲遮月,飄過一層是雲,飄過一層,又是月。

衛若不及多想,惡狠狠地咬了清遠一口,伸手用力擊打著清遠的背,瞬間反彈到了洞壁上,又“呼啦啦”跌落,一咕嚕爬了起來,交錯之間,兩人都在彼此的眼眸裏看到了錯愕……

衛若瞪大了眼睛。

此時的師父再也不是那個清冷的仙人,白色的道袍扯開,露出白皙的胸膛,漫天的光暈,隻是潤潤的白,而那唯一的紅色,則仿佛是點了胭脂,墨黑的長發零散在皺褶上,點點滴滴象是醉人的波浪,瀲灩出一地的暖誘。

就象……

象……

她腦袋宛如爆炸一般,已經想不出象什麽來,隻張了張口,道:“師父,你這是……”

“這不是你的心願?”清遠的臉越來越紅暈,仿佛浸泡在了紅酒裏的醇透,眼眸卻是冷的,堆著雪的,寒光四射,隻是冷熱相襯,反增了豔/色。

衛若本能地想說“不是”,可這種時候的刺激,很可能引起更變態的逆向反應,出於一種極度防衛的本能,她點頭顫聲道:“是啊,這是我的心願,我早就暗戀師父了,我對師父一往情深,情深似海,情深深雨蒙蒙,情……情……”說著,眼眸落到了清遠果露的衣襟上,心中一動。

“師父,你脫了衣服好嗎?”衛若咬著舌頭道:“倫家怕羞……”

第一次說這麽嬌滴滴的話,卻在這種可怕的時刻,怎一個悲催了得?

清遠的臉色越來越紅,紅得仿佛要綻放的紅梅,細微之處看到他的身子也在顫抖,眼眸裏浮出一絲絲狂亂,望著衛若晃了晃身子,“呼啦”把道袍的外衣脫了下來,露出上身的肌肉,夜明珠的光映照在哪裏,起伏的都是世間的俗豔。

“還有下麵……”衛若顫顫巍巍地伸到了自己的袖子裏。

看美男很好,可是這種時候,她要哭了好嗎?

清遠怔了怔,哼了一聲,伸手向下……

衛若忽地摁住手機,閉上眼大喊一聲“離開,離開這裏!”手機猛地出現了月白色的光芒,她用盡全身的力氣,順著這光用盡全力遁去……

師父瘋了……

瘋了……

狂風刮過衛若的臉,劈頭的竟是一臉的淚,她也不知為什麽哭,雖然憤怒,不甘,徘徊,卻也不知為什麽哭,就這樣穿梭在金光裏,眼前恍惚著竟是王佳芝的臉,跪在寒風裏,頭頂上一把手槍,淒涼的夜色,她出賣了同誌,出賣了大義,為了一個肯為她買鑽戒的男人……

“啪嗒”一聲,衛若撞到了一堵牆上,她停了下來,回頭望去,師父竟沒有追來,她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機,一個築基修士逃脫元嬰的追捕是不可能的,可是這手機卻讓一切變為可能。

一切變為可能……

她恍惚站了起來,茫茫向前走著,也不知要到哪裏去,玄武柱要坍塌了,師父的地位要被人篡奪了,自己似乎應該跟師兄一起早做準備,可是……

師父為什麽會……

方才發生的太妖孽了,她的思維已經追不上了這神轉折,所以走來走去,竟是……

不遠處,傳來時斷時續的“噓噓”的聲音,衛若本能地順著那聲音走去,走到盡頭,竟是自己築基時的宮殿,那個司母戊大方鼎依然在,正汩汩地發出熱氣,蒸汽氤氳,像是自己築基前的摸樣。

那“嗖嗖”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有些恐怖,若是平日,衛若可能會轉身逃竄,可是此時此刻,有種鋪天蓋地的憤怒激蕩著她,讓她連恐懼也忘記了,隻怔怔地望著方鼎,水汽氤氳裏,露出一個頭……

衛若沉著臉望著……

這是要出現貞子嗎?都妖孽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麽雷人的東西不能出現?

那頭慢慢的完全浮出了水麵,不是貞子,隻是血紅的眼睛,長舌吐信,彎曲著的,仿佛是龜,又象是蛇,更像是兩者交匯而成的怪物,在這寂靜而冷清的殿宇裏,顯得詭異的可怕。

那怪物看見衛若,口裏發出“嗚嗚”的鳴聲,從鼎裏一點一滴地爬了上來,身形巨大而畸形,沿著方鼎的外壁一點點地爬了下來,見衛若身子一動不動,長長地吐著信,似乎是在威脅,又像是在警告,血紅的眼眸裏帶著十足的傲慢,氣勢洶洶地向衛若爬了過來,爬到腳邊,張開血盆大口,似乎要把衛若吞下,卻在頭頂遭到拳頭重擊,頓時眼冒金星,“嗚”了一聲。

“欺負我,王八蛋,欺負我?混賬,你以為你很強,是不是?混蛋!”衛若積攢許久的東西,忽然在這一刻爆發了,她不想用道功,不想用劍,用刀,用簫,什麽也不想用,她就是想……

揍人!

揍人!

內心的積鬱驟然像洪水爆發,她對著那怪物完全不顧章法地拳打腳踢起來,那怪物沒想到衛若如此彪悍,頭上左一拳又一掌被打蒙了,“嗚嗚”叫了兩聲,卻換來更沉重的打擊,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已經滿頭是包……

“嗚嗚……”

怪物氣勢洶洶給的威嚇已經嚇回,趴在地上不敢動彈,偶然嗚咽兩聲,似乎是在求饒,隻是遇到的主子太過凶猛,即使低頭也不肯放過,仿佛要把所有的怨氣發泄到它頭上,雨點般的打擊之後,隻覺太陽穴一著重擊,“嗚”了一聲,暈了過去。

衛若見它不再作聲,呼哧呼哧喘著氣,停了下來,大滴的汗珠落在了怪物的龜甲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她聽著這聲音,不停地笑,笑著笑著,又流下淚來。

默默哭了半晌,用袖子擦了擦臉,坐在了怪物的龜甲身上,用手摩挲著額頭,一下一下……

波濤洶湧的心緒此時已經變成靜靜的湖水,王佳芝那低垂的眼眸漸漸又映入腦海。

為什麽,為什麽會想到她呢?

衛若眨了眨眼,想起自己當年看這電影的時候,感歎驚天動地的大義,及不上情人的春風一笑,總覺得對於女人來說,相守之間的柔弱總是最終珍貴的……

如今……

哦,她懂了,自己現在也落入了相似的漩渦——隻不過與王佳芝正好相反。

那個男人私下裏對自己不好,從頭到尾,都是拿自己當了試驗品!從前身有暗疾,不能喂養玄武柱,時時有痛經發作,大姨夫來的時候,就拿自己來發泄,後來發現自己是奪舍的,便不好意思再這麽做,如今為了治療暗疾,竟然不擇手段了,自己好心給師父貢藥丸,居然把自己當試驗品,試驗品!

這師父就私下關係來說,不論做師父還是做男人,都是極品,極品!

衛若惡狠狠地捶著,怪物正懵懵地從黑暗中醒來,額頭忽然又遭重擊,再次昏了過去……

可是他卻身負大義!

衛若把手擱在膝蓋上,把頭枕在手背,額頭上的汗已經涼了,衝動之後,隻有荒蕪的幹澀,冥冥的暗夜裏浮現出方才天玄宮的場景,那個孤傲的身影,那些逼迫的話,大修士們之間的分裂,玄武柱的塌陷,仙界的傾覆……

他是個偉光正的混蛋……

而自己……

難不成真的要獻/身?要不要這麽雷人?她又不是革/命女戰士……

何況即使獻/身了,師父就能拯救仙界?

衛若否定地搖了搖頭,把身體獻給不愛的男人,是多麽傻的一件事!她捏著自己的臉,不論什麽高大上的名義,都不能幹涉個體生命的權利,她是現代人,現代人,現代人講人權的!

衛若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她要走,她要離開,天塌地陷那是別人的人生,她是她自己的,她隻不過是昆侖派的小修士,她會去跟師兄商量如何躲避災難,會為昆侖派盡心,可是這裏麵不包括,不包括……

她摁了摁手機,手機忽然裝死,跟那個瘋貓一樣變幻無端,衛若歎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誰知卻呼啦啦撞到了一個人身上,抬起頭看去,倒吸一口涼氣,師父清遠正站在身後,衣襟鬆鬆垮垮地,如仙的麵容帶著幾分猙獰,連眼眸顯出幾分壓抑的迷亂,一把拽著衛若道“你跑什麽?”

“師父……你聽說我。”衛若甩開清遠的手,步步向後退去,一腳踏到了那龜蛇的頭上,龜蛇剛剛睜開的眼,被這一腳踏得眼冒金星,第三次昏迷不醒。

“師父……你醒醒……我是衛若,你討厭的弟子,你知道不?”衛若被那龜蛇絆了個趔趄,“蹬蹬”後退,聲音卻越來越響亮,似乎是想用這法子把師父炸醒。

“衛若……”清遠喃喃道。

“是,衛若,你不是很討厭我來著?是不是?”衛若的聲音幾乎在喊,摸著後麵硬硬的,知道是那個方鼎,慢慢轉到了那方鼎後麵,隔著那鼎望著清遠。

她知道一個築基修士與元嬰是根本沒法比的,可是隔著這麽一個東西,心裏就覺得稍微安全了些,隻是看著清遠眼眸越來越迷亂,一伸手就能抓到她,不由急得渾身出汗。

藥效一定在發揮作用了……

怎麽辦?怎麽辦?

找誰,找誰好呢?

她低下頭,眼眸這個落在哪龜蛇上,咬了咬牙,也罷了,師父,你別怪我,雖然有些重口味,可是我也是沒法子,沒法子!

“師父……”衛若對清遠綻開一個笑臉,戰戰兢兢道:“聽說玄武柱要塌陷,是不是?”

清遠聽到“塌陷”兩個字,眼眸變得有些淩厲,看著衛若的眼眸又恢複了平日的冷意。

“就是這個,這個……”衛若看著清遠向自己繞過來,也輕輕地繞著方鼎,不敢動作太大,免得讓他看出意圖,師徒兩人默默地繞著方鼎轉了半圈,衛若見清遠的眼眸又蒙了一層,忙道:“師父,仙界顛覆在即,您可想到了解脫之法?”

曖昧的氣氛,隻能用高大上的話題來衝淡,衛若一邊說,一邊向後退去,因為動作極慢,讓人感覺她不像是要逃跑。

清遠沒有答話,隻靜靜地望著衛若。

衛若尷尬地笑了笑,一點點向後退,一下踏到了那龜蛇的頭頂,“哎”了一聲,蹲下來,把龜蛇拎了起來。

那龜蛇大約有兩尺左右,被衛若一下拎起來,掙紮了下,卻也沒脫開,衛若用手扒拉著那龜蛇,仔細看了看,道:“咦,師父,這怪物怎麽不分男女啊?”

龜蛇正從昏迷中醒來,覺得有隻手把自己四下裏亂扯,心中大怒,向著衛若的臉就開始吹氣,可惜它剛剛孵出,氣量薄弱不堪,吹得不見多少熱氣,隻把衛若吐了一臉吐沫,衛若大怒,把龜蛇倒掛起來,四肢劈開,仔細看去……

我去,竟然不男不女,這怎麽辦?

龜蛇深受大辱,氣憤之極,一口咬到了衛若的手,衛若“哇”了一聲,想把龜蛇甩開,卻見師父已經在近前,猛地把龜蛇遞給清遠,結結巴巴道:“師父,您的病,您的病,雖然暫時抓不到人,可是弟子也不想做試驗品,請恕弟子不孝,就不獻/身了,這個怪物雖然不男不女,但是將就著也能用,您就湊合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