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抉擇
進宮麵聖？
去送人頭嗎？
趙述覺得張萱的這個問題十分的滑稽，趙家苟延殘喘至今已是天恩浩**，他不老老實實在寧江待著，去京都給乾帝上眼藥，這不是找死嗎？
沒看到廖封生怕他考取了功名，去了京都被乾帝一刀切了，把他成績都改了？
張萱怎麽會這麽問？
“縮著腦袋，別人就不惦記了？如今趙家偏安一隅，可又能持續多久呢？此次詩會魁首，能夠代表江南前往京都為乾帝最疼愛的小公主生辰賀，對你而言，未嚐不是個機會。”
既然趙述已經是她的弟子，張萱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趙家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
昔日趙老爺子在九龍奪珠的時候站錯了隊，原本的王侯之家，淪落成為不入流的寒門。
這麽多年過去，乾帝聖德仁慈，赦免了不少忤逆舊臣，未嚐不能赦免趙家。
她很討厭廖封那種遇見事就躲得遠遠，退無可退方才出手的類型。
事來了，平了就是！
磨磨唧唧，連個娘們都不如。
趙述又何嚐沒有想過光複趙家。
他年幼來到寧江，不僅僅是為了柳清雪，更是為了考取功名，為趙家故！
隻是廖封的一席話，讓他躊躇不前。
若真是那麽簡，廖封又豈會擔著科舉舞弊的風險，將他留在寧江？當年之事，趙述知道的並不多，父母忌諱莫深不願多說，隻怕其中沒有那麽簡單。
稍有不慎，他可能會死，趙家也可能會死。
張萱也可能因此獲罪。
趙述不能賭，也不想賭，現在這日子，其實過的挺好。
“師父，我就是個俗人，沒什麽遠大誌向，活著就行。”趙述憨笑道。
對於趙述的回答，張萱並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既然如此，我會在詩會時出手，讓你輸給相音閣。”
趙述一怔。
這話的意思，若是趙述願意去京都，那張萱豈不是會直接判自己贏？
又當裁判又當選手，不愧是張萱！
“師父就這麽相信我能贏？”趙述苦笑道。
“我是怕有人想讓你贏。”張萱言出驚人。
一句話，讓趙述寒毛聳立。
趙家雖然落魄了，但趙家昔日的那些政敵、仇家可都活著在呢！
別的不說，就說陳家若是從中作梗，把他趙述送到了乾帝的麵前，趙述又將如何應對呢？
趙述有些汗顏，早知如此，不參加詩會不就完了嗎？
真是麻煩！
但轉念一想，就算自己如履薄冰，有心算無心，自己怕是也難逃算計。
要不，去趟京都？
拜乾帝為義父？
“你不去找事，事兒自然會來找你，你避不開的。”張萱言簡意賅：“廖封和我能護得住你一時，護不住你一世。”
除非趙述可以舍棄一切，不寫書，不作曲，不吟詩，不賺錢，當一個泯於眾人的普通人。
但這可能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趙述做到了，別人就不回來找茬嗎？
趙述的身份特殊，他是前朝餘孽，是罪臣之後！
很多事，他避不開，也不能避。
從張萱那裏離開，趙述滿懷心事。
恍然間，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棟簡陋庭院前，抬起頭便看到第五月英站在雪中搗鼓著什麽。
她滿頭大汗，呼著熱氣，小手凍得通紅，眼中卻熠熠生輝。
隻聽一聲急促的蒸汽嘶鳴，碩大的水壺噴吐著蒸汽，將一座風車模型吹得翻滾，伴隨著第五月英興奮的大笑。
“哈哈哈！我成了！本小姐成了！”
“成仙了？”趙述應道。
“器械之理，和仙人之法何異？”第五月英雙手叉腰，看著麵前緩慢轉動的風車模型，整個人光彩照人：“以汽禦物，我何嚐不是仙人？”
不得不說，第五月英這份中二勁兒確實挺帥的。
讓趙述想起了自己還算美好的初中生涯。
那時候的他喜歡拿著手電，假裝自己擁有了光。
“這也不是蒸汽機啊？”
趙述打量著眼前這個黝黑粗劣的器具，和自己記憶中的蒸汽機相差甚遠。
“當然不是，這玩意隻是我弄出來，驗證你的說法是否可行。別看這玩意醜不拉幾的，耗費了我不少時間呢！”第五月英說到這，滿是驚奇地看著趙述：“你說你這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怎麽就能想出用蒸汽禦物的法子來呢？”
她興奮地踮起腳，用髒兮兮的胳膊勾著趙述的脖子，老氣橫秋。
“小趙啊，這事要是成了，絕對是改天換地的大事！到時候我一定帶你進京，讓乾帝那小子跪在地上迎接咱們！”
一道電光突然在趙述腦海中炸開。
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個沙幣。
“你不怕乾帝砍你腦袋？”趙述虛著眼。
“哼，搞出了蒸汽機，別說讓乾帝跪下，乾帝得把咱們供起來當祖宗！”第五月英手舞足蹈。
她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看向趙述。
“對了，你小子今天怎麽有時間跑到我這裏來了？沒和顏小小造小人兒？”
“我們是清白的，你別瞎說好嗎？”趙述瞬間蚌埠住了。
“孤男寡女還能純潔？按照小說話本的節奏，像你們這種情況，寫不出三章就得組團開啪。”第五月英一臉狐疑。
“你看的都是什麽玩意？”趙述驚了。
他以前怎麽沒看出這女人如此彪悍？
果然是因為不熟悉麽？
“《病嬌師父愛上我》，《回退一步韓大俠》，《我的姨母很燒卻過分穩健》……”第五月英掰著指頭數道：“都是肉戲，沒什麽意思……”
“改日送你本《誅仙》。”趙述決心拯救一下被黃色刊物包圍的第五月英，讓她接受合法小說的純潔洗禮。
“不看，這小說名字聽起來就沒啥意思，定是又臭又長的狗屎。”第五月英直搖頭。
“這本書是我寫的。”趙述嘴角抽搐，忍住了沒有給這個彪蠻女人一些教訓。
“啊？你寫的？你還會寫書？”第五月英來了興趣：“那可以看看，對了，這書正經嗎？沒有肉戲吧？我現在喜歡看一些很純的戀愛文，不能刀，最好是大圓滿結局……”
從第五月英那裏出來後，趙述心中的鬱悶之情一掃而空。
他抬頭望著漫天風雪，心中已然做出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