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依不饒

一大清,妍後收慶國質子褚麒統為義子的官報便發了下來,張府尹知曉了楚瑜的新身份。

他聽了兩邊所言,心中已有計較,最好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那姓馮的顯然還不知情,也不知自己給他眨眼他看懂了沒有。

這兩人,一個官品雖低,但背後站著的是辛相國的得意門生,太子黨核心,禮部鴻臚寺卿馮尚道,另一個雖說是敵國來的質子,可他背後站著的可是妍後,背景都非常深厚,哪邊都得罪不起。

正好,你一個禦醫司的摻和進來,那便隻能拿你開刀了。

先不說預約看病被插隊,這倒並不犯法,但沒有醫執卻敢給人看病,真追究起來,這是犯了澹國的國醫律,按律,初犯者斬去一指,提供場所或推薦之人同罪。

李醫官連見都沒有見過蘇子安,自然沒有想到事情起因竟是這樣,否則打死也不會告官了。他額頭泌出冷汗,抱拳狡辯道:

“大人明察!我在藥館坐診,有兩名徒弟協助,但並不問診。”

張府尹道:

“那便好!想必靖王殿下誤會了!不若就此算了,和和氣氣散了吧!”

李醫官當然想就此算了,自是沒有意見,馮好乾卻站了起來。

“大人如此做,有些草率了吧?慶國質子進店鬧事,不但砸毀財物,還打傷了我大澹子民,為何不判?”

馮好乾咄咄逼人,楚瑜並不說話,冷笑看著他,他更是生氣。

張府尹和李醫官聞言,不由心中一陣怒罵,親切問候了他的娘親,恨不得抽他兩個大嘴巴子。

“哎,多虧馮主簿提醒!李醫官,你覺得這毀物傷人,靖王殿下該給多少賠償合適?”

張府尹問道。

李醫官見堂上大人似乎也一直對那慶國質子客客氣氣,自己無權無勢,又確實犯了國醫律法,可經不起深究。當即拿定主意,迎著張府尹不太友善的眼神,識趣的說道:

“這……既是我們有錯在先,哪兒還敢要賠償?就此算了吧!”

張府尹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向楚瑜道:

“苦主自願放棄了賠償,靖王殿下想必也不願多事,依本官之意,雙方和解,就此散去可好?”

楚瑜想了想,一點小事也不必糾纏不休,一會兒還要去辛相國府上,便道:

“我隻希望李醫官身為醫宗醫者,謹記醫宗祖師所訓,日後平等對待每位病人,莫要眼裏隻知權勢富貴,壞了醫宗名聲。”

李醫官心中暗道:“莫非這人和我醫宗還有些淵源?”

當下也不反駁,賠起笑臉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張府尹長舒了一口氣,平平安安又過一天,想不到一直冷眼旁觀的馮好乾又跳了出來。

“大人身為大澹子民,卻處處向著慶國質子,是心中向往慶國?今日大人如此斷決,少不得要讓太子殿下知道!”

張府尹內心火起,我一片好心,又遞眼色,又是勸和,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扣下這麽大頂帽子,那可怪不得我了。

一旁的李醫官更是惱火,你們神仙打架,拖上我幹嘛,但此刻他又沒資格出聲,額頭剛收的冷汗又泌了出來。

楚瑜看著馮好乾,好似在看一個傻瓜,這眼神落在馮好乾眼裏,挑得他心火更旺。

“馮主簿是想本官按律來辦?”

“大人如此詰問,難道是對我大澹律法有所不滿?覺得不該按律決斷?”

李醫官雙膝險要跪下,心中憤慨,恨不得給他嘴裏塞上一把毒藥,他無辜的看向張府尹。

張府尹與馮好乾對視了幾秒,收回目光,沉聲道:

“馮主簿實為國之棟梁,本官又怎敢不成全你這維護法紀之心,來人呐!給李醫官準備筆墨,寫下訴狀,本官升堂審案!”

李醫官哭喪著臉,求道:

“大人,我們無冤無屈,不告!現在我們能否回藥鋪收拾?”

馮好乾狠狠瞪他一眼,道:

“我是病人,亦是人證,親眼見到慶國質子打傷我大澹子民,我可否告狀?”

“自無不可!此案方才本官已略知一二,李醫官是本案重要證人,留在堂下!”

楚瑜出聲道:

“大人,我們也要告狀!可否給我們也備上筆墨?”

“我大澹律法森嚴隻為護佑良民,任何人遇上冤屈,皆可告狀。來人,給靖王殿下那邊也備一份!”

馮好乾、蘇子安各自寫下了訴狀呈了上去。

起初蘇子安還怕牽連了好心為自己出頭的靖王,原本是打算擔下所有罪名,但剛才看了半天,發現形勢不像自己想的那樣,膽子也壯了起來——畢竟他接到去給“靖王殿下”當馭手,才不過半日,也沒和楚瑜說上幾句話,因此對楚瑜的新身份毫不知情。

府衙六房三班吏役都齊集排衙,口呼威武之後,麵色嚴肅的張府尹正坐堂上,拿起驚木拍了拍,語氣嚴肅。

“本官已細看了兩冊訴狀,互有關聯,為了案情清晰,便按時序審理。

現在先審慶國質子府上馭手蘇子安,狀告慈醫藥館李林隱收銀拒診,將其轉給未得醫執者診治一案!原告蘇子安,被告李林隱,上前來!”

蘇子安和李林隱在堂下一跪一站,又將事情說了一遍,李林隱自然不敢承認,作為證人的楚瑜和小二各執一詞,張府尹讓兩人退到了一邊。

接著,張府尹問道:

“被告李林隱,為何收了預金,已經約定好的病人前來,你卻拒診?”

李醫官看了一眼馮好乾,心中暗道,你可別怪我!

“回大人!小人本該接診蘇子安的妻子蘇氏,但馮好乾比他們早來了些,直接闖入診室說有急疾,要給他先看!小人說明了情況,但他說,盡管先給他看,讓小人弟子接診打發賤民,必不敢違拗,若真是鬧起來,他會解決。小人內心是拒絕的,但他抬出其父官職,小人隻得迫於**威……”

馮好乾聽得咬牙切齒,他倒不怕李醫官說出實情,插隊就醫最多不過受些訓誡,再賠些銀兩給原告便是了,與可以懲治慶國質子比起來,不值一提。他隻恨這老頭,竟然將他口中所說的“賤民”二字直接說出,這不是給自己使絆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