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長街刺殺
轉眼過了十日，楚瑜每天都會呆在藏室識字，在青鳶的教導下，現在已能識得百十個常用的慶篆文字，隻是看著竹簡上如蒙童般的字跡，他有些臉紅，越發懷念起簡體字來。
每日晚食之後，郭醫官也信守承諾，準時帶著愈神丹出現在信華宮。
楚瑜在他殷切的目光下吞服丹藥，都像是在赴一場未知的冒險之旅——嘔吐竄稀，身泛紅斑，實屬平常，最慘的是延時發作，比如次日醒來眼睛腫脹不能視物，口腔麻痹舌頭外露，口水滴個不停，雙手雙腿僵直無法下床……
郭醫官每次信誓旦旦保證“藥性已趨穩定，殿下且放心服下，必不會再有異狀”，又次次都被打臉，他卻是淡定，觀察記錄診脈施針從不臉紅，之後便會借著給楚瑜講各種趣聞軼事的時間繼續觀察。
但隻要刻漏指向亥時三刻，郭醫官也不管故事有沒有講完，利索的挎上藥箱便走，丟下一句“晏已有所悟，明日必成”，絕不多呆一分鍾，獨留楚瑜心驚膽寒的睡不安生，硬生生的被整得神經衰弱，整日頂著一對黑眼圈，像極了縱欲過度的浪**紈絝之徒。
信華宮裏的眾人，雖說心裏都確實心疼殿下慘樣，但行動上卻很一致，全力支持郭醫官。
每當楚瑜磨蹭不想服丹時，郭醫官隻消對門外的喊上一聲“殿下似想放棄醫治，不肯服丹”，眾人便會走馬燈似的輪番進房，端茶遞水，唉聲歎氣，苦口婆心……
眼看距離出質時間越來越近，慶王派人將前往澹國的行進路線和隨行護送名單等文書送來，特別提到一份贈禮清單，上麵了列明了收禮之人的姓名、官職和應贈禮物的名稱和數量，非常詳細。
楚瑜好奇心大起，當即打開粗略看了看，都是些澹國身居高位的朝臣軍將，以及數名澹國王子。
大大小小的珍寶器玩，足足裝了有十八箱之多！
從慶入澹，安排的是坐船走水路，倒也避開了陸路的車馬勞頓。至於隨行名單，楚瑜都懶得打開看，反正誰也不認識，隨手疊在了最下麵。
第二日傍晚，負責護送的侍衛令官霍迎旗下了職，帶著五名護送隊正一起登門拜見。
一番寒暄後，兜裏有錢腰杆挺直的楚瑜為了打好關係，與眾人在內城最有名的“飲酣樓”胡吃海喝。
待散了場，眼看宵禁時間已近，霍衛官他們便想轉去青樓留宿一晚，楚瑜婉拒了他們的邀約，硬塞給霍衛官一疊銀票後，便獨自一人登上馬車回宮。
從內城轉入王城，街上已無人影，天上圓月如盤，星光燦爛，給街道灑下一片銀光，屋簷下掛著的燈籠在風中搖曳，馬蹄叩擊著青石路麵的聲音回**在清冷的街道上，醉醺醺的楚瑜很想吟詩一首……
突然，‘颼颼颼’，數點寒光射向車頭，這些是軍中所用的製式弩箭，拇指粗細、兩尺長的箭杆，三棱形的箭頭，速度極快，勁道極強。
兩匹馬嘶鳴倒地，壹也慘呼一聲，從車上摔了下來，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兩條黑影從屋頂跳下，左側那人手執一柄青蒙蒙的二尺長、巴掌寬的短劍狠狠的刺向車廂門板，劍鋒上，有一道兩寸多長的光芒閃動，門板和棉簾瞬間便被絞得粉碎。
“靖王殿下！小人奉命行事，不會取你性命，你留下一隻手，我們回去複命！”
這兩人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泰王之母肅妃或勃王派係裏的某個王子安排的，不敢取命說明還是有所忌憚。
“你們主子還真是仁慈！這樣吧，你們要麽殺了本王，再斬一手，要麽現在就離開！”
楚瑜色厲內荏，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此刻唯一的依仗便隻有這將要出質的王子身份了。
“殿下不願自己動手，那便得罪了！”
“且慢！你們可知，父王已定由本王出質澹國換休戰之盟，若壞了國事，你們可想過後果？”
“不勞殿下費心！我們是死士，成敗都活不過今晚！”
楚瑜心中暗暗焦急，馬匹和壹的慘呼，按理說應該有巡邏軍士能聽到，除非他們互有勾結或早就清了場……
“既然你家主子如此之蠢，為私仇不惜惹大王震怒，兩位又願為蠢主獻上性命，多說無益了，來取吧！”
“好！殿下爽快！”
左側黑影跳起，身形有些猥瑣，挽出一簇劍花直取楚瑜左肩，楚瑜閉上眼，不再掙紮……
“啊~”
慘叫聲響起，在空**寧靜的街道顯得格外刺耳，卻無人敢推窗查看。
楚瑜隻感受到一陣寒風從背後刮來，睜開眼，那要取自己手臂的刺客仰麵躺在壹旁邊，一動不動，胸口破開一個大洞。
“看在同宗份上，本不應取你們性命，但職責所在，莫要怪我！”
一個清瘦的背影站在馬車頂上，他也是用劍，此刻劍尖正指著剩下的那名刺客。
“大俠！請留他一命，帶他見父王！”
“卑職隱衛司五星郎將肖淺，受大王之命，暗中保護靖王殿下！”
他好整以暇的回道，那名刺客不動不言，隻是緊緊盯著肖淺，同伴的死好似對他毫無影響……
“大王令，若有對殿下不利者，不緝不審，殺無赦！”
說完，他劍一抖，舞出一片銀色劍影，直刺向那名刺客，但不知為何，楚瑜覺得這肖淺的身形也有些猥瑣，不太像影視劇中那種飄逸瀟灑。
四周的空氣瞬間變得寒冷刺骨，劍影籠罩的範圍內竟然落下了晶瑩璀璨的冰晶，刺客受到寒氣影響，動作有些緩慢，但還是及時的揮出了他的劍，帶出一片綠光，與肖淺的劍正麵對上。
“鐺鐺鐺……”
兩劍互碰了十餘下，肖淺突然收招站定，用劍指著倒地的屍體對眼前的人說道：
“你比他強！值得我用出五分力！看好了，這一劍名為雪舞，劍勢層層連綿，你若能擋下，我便依殿下之言，留你性命！”
刺客仍然一言不發，隻是劍尖抖了抖，示意他準備好了。
楚瑜裹緊身上的袍子，跳下馬車，默默退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