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也曾是別人的月光
“好久不……”
“借過。”
酒樓樓梯口，鄒陌陽遇到了曾追求十年的女神張夢熙。可後者，似乎早已忘記了當年那個炙熱如陽光般追求她的男孩。
也是，鄒陌陽自駕房車到處流浪已有十八年了。這些年的經曆，在他臉上寫滿了滄桑與深邃，就連曾經的好兄弟秦燕飛，都差點沒認出他。
更不要說這個從未將他放在過心上的女人。
“誒，夫人，您沒有預約的話，是不能上酒店五樓的。”
“預約個頭，我老公在樓上和那個賤人幽會，你們酒樓還幫著掩護是吧？！”
“夫人，您要是繼續鬧下去，我們可要報警了！”
樓梯間，一名中年婦人和服務員起了衝突。鄒陌陽側過身，小心從一旁上樓，避免自己被波及。
“誒，你是不是那個短視頻博主，鄒遍天下？”又上了一層樓後，一人將他認了出來。
雖然他是在流浪，但總要有經濟來源，所以他把自己的經曆做成視頻，在某短視頻平台上，還挺火的。
“哈哈哈，老洪，你都能認出鄒遍天下，怎麽還認不出我們球隊的中鋒，鄒陌陽？”站在鄒陌陽身後的一名高胖男人開口，他就是秦燕飛。
“哦哦哦，鄒陌陽就是鄒遍天下啊，哈哈，我就說視頻裏的人看著眼熟呢，怪不得。來，咱們包間在三樓，我帶你們去。”
老洪豪爽地笑著，帶兩人往包廂走。
今天是鄒陌陽高中同學聚會，收到消息的時候，他在離臨華市一千多公裏外的滇州。
但他還是決定赴約，為了一個女人。
當然，這個女人並不是他追求過的班花張夢熙。
鄒陌陽坐在角落，打開舊到褪色的錢包，從中翻出兩張照片。
第一張照片上是一名有著羞花閉月之姿的女人。
女人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長發披肩，五官精致，膚如落雪，紅潤飽滿的嘴唇隻是微微勾起，便已是傾國傾城。
另一張照片，是一個女生和男生的合影。
說是合影，其實兩人根本沒站在一起，隻是夕陽落下產生的光影，讓照片上的兩人，看起來像是並排而立一樣。
這張照片背後，還有一行清秀的字跡。
“晚間灑在你我身上的夕陽證明，我並沒有錯過一切。”
這兩張照片，是他在最艱難的那一段日子裏收到的。
看到第二張照片上的話後，鄒陌陽醒悟過來，他並非一無是處，付出未有回報的他也曾是某人黑夜裏珍而重之的月光。
往後，這兩張照片支撐他走出陰霾，陪著他度過了流浪的十八年。
在這些年間，他與照片的主人不時有書信來往。直到五年前，鄒陌陽在西部被困荒漠，兩人才斷了聯係。
鄒陌陽不知道自己對她是什麽感情，說是陌生太過薄情，說是友情太過淺淡，說是愛情太過俗氣。
這次來同學聚會，鄒陌陽隻是想當著她的麵說一句，“楚沁羽，謝謝你。”
“誒，你聽說了嗎？楚沁羽死了……”
一道不小的聲音在圓桌的一頭響起，聞言，鄒陌陽渾身一顫。
終於在聚會上聽到熟悉的名字，他卻覺得如墜冰窟。
鄒陌陽猛地回頭，大聲向正說話的女人質問，“你說什麽？！！”
女人被突然情緒激動的他嚇了一跳，後者本就因為流浪顯得有些精瘦，現在又是一副雙目圓睜的樣子，更是嚇得她連話都不敢講了。
“怎麽回事，你說楚沁羽死了是什麽意思？”秦燕飛注意到情況不對，趕忙幫鄒陌陽開口詢問。
鄒陌陽在來的路上就告訴過他，此行的目的，所以秦燕飛也知道，楚沁羽對鄒陌陽有多重要。
“額……就，就是我姑姑，她在外國見到的。以前楚沁羽偶爾會到我家輔導我功課，我姑姑對她有些印象。”
“不！不可能，你隻是聽說，根本沒見過對不對！”鄒陌陽激動道。
也許是因為兩人中間夾著秦燕飛，女人膽子大了些，見他不相信自己，便繼續道，“哼，我是沒見過，但我姑姑見過了啊！”
“我姑姑說，她患了重度抑鬱症，三年前從大橋上跳下去自殺了。那時我姑姑正在旅遊，聽說一個華夏籍女人自殺了，特意去看了看。”
“所以，她才敢確定，就是楚沁羽！”
女人擲地有聲的話，似一場雪崩，將鄒陌陽埋葬在了一片蒼涼之中。
片刻後，他再抑製不住悲痛地心情，眼角滲出淚水，他推開椅子，踉踉蹌蹌地跑向包間外。
“誒，鄒陌陽！不好意思啊，我剛剛都沒認出你！”
門口，張夢熙重返包間，正好撞到了要出去的鄒陌陽。
鄒陌陽像是沒見到人一樣，低頭側身躲過她，跑出包間，扶著樓梯上的扶手，衝出酒樓。
酒樓外，他失魂落魄地坐在花壇邊，手裏捏著那張照片。
那個支撐他走過艱難時光的人，就這樣走了。
而且是因為抑鬱症，是因為她最難熬的時候，沒人在她身邊支持她、鼓勵她。
想到這，鄒陌陽隻覺心口悶痛。
他低頭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條比男人大腿還粗的實木椅子腿，從酒樓五樓一間包房飛出，正正落下。
嘭！
痛，很痛。
不過沒有胸口悶痛那麽熬人，畢竟隻是一下，鄒陌陽就失去了意識。
“陌哥，陌哥，你別嚇我們啊。你要這個時候死了，咱們這幾個來看你的同學可都脫不了幹係啊，陌哥！”
一道沒心沒肺的吵鬧聲，將鄒陌陽的意識重新聚在一起。
他緩緩睜開眼，就見一張大臉，帶鼻涕帶眼淚地杵在他的麵前。
那副惡心的模樣，嚇得鄒陌陽一把將他推開，“耶誒，秦燕飛你有病吧？！”
推開之後，他又感到有些不對，秦燕飛工作後因出工受傷，在臉上留下了一道楓葉狀的疤痕，怎麽現在這道疤沒有了？
而且他這張臉，看起來為什麽那麽……稚嫩？
“哈哈，陌哥，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被嫌棄的秦燕飛再一次撲到床邊，興奮道。
眼看他要抱上自己，鄒陌陽趕忙伸出一隻手，將他按在了**。
隻是按的位置有些尷尬，正好在大腿一側，還是內側，看得房間裏幾個女生麵露紅霞，一臉驚異的看著兩人。
這時，鄒陌陽才有機會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正躺在一間房裏，身下是白色的床單被套，看樣子，應該是在醫院。
房間裏除了他和秦燕飛，還有二十來個人，男女都有，鄒陌陽看著很熟悉，好像正是聚會時在包間裏的那些高中同學。
隻是現在的他們，都和秦燕飛一樣，很嫩。
“呼！憋死我了。”
秦燕飛從被套上掙脫，就見鄒陌陽眼帶詭異的光彩，看著房間裏的其他同學。
見此，他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隨即從書包裏掏出一束花，然後用一副“我懂的”的眼神看著鄒陌陽說道，“陌哥，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鄒陌陽看得一臉懵逼，都安排好什麽了？
還有，我不是病人麽，哪有看望病人送玫瑰花的？
但秦燕飛顯然沒有解釋的打算，他站起身，抬手招呼起屋裏的同學。
“誒誒誒，行了，咱們先出去，給我陌哥和我們的大班花留一點私人空間。”
“哇喔~走了走了。”
人群忽地一陣起哄，被圍在正中的一名女生聽著這片起哄聲，臉上露出一抹赤紅。
鄒陌陽看得清楚，那人正是高中時候的班花，張夢熙。
隻是，看她這表情，怎麽也不像是害羞，反而更像窘迫。
“行了，你們都不用出去，有什麽話，不能當大家麵說的？”也許是被起哄的實在難受，張夢熙開口製止道。
待起哄聲小下來後，她繼續道，“陌陽，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吧？在高考結束之前，我都不想談朋友，所以……”
“高考？！”張夢熙還沒說完，鄒陌陽驚呼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隨後他眼神裏的疑惑漸漸清明。
怪不得這些高中同學看起來那麽年輕，難道是因為我現在，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