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年
深夜，整座大荒山幽靜異常，晚風吹拂，樹葉發出陰森的沙沙聲，明亮的月光透過樹葉縫隙，照在那些夜間的捕食者身上，為他們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平靜的湖麵中央，一塊凸起的巨石頭將一個數丈大小的烏龜托舉其上。
幽深的鱗片，古樸的背甲，讓他看上去古樸神秘。
隻不過，那暴露出的鋒銳利爪，任誰都不覺得這廝是吃素的。
巨龜仰天吐納，一道道銀色的月華被他吸入腹中，讓他多了一絲神聖的韻味。
背甲上，一白一赤兩條巨蟒盤桓其上，同樣吞吐著月華。
月亮低垂，銀色的光輝被他們牽引而下，巨蟒和巨龜分食殆盡後，兩條巨蟒相視一眼，同時進入湖中，各自分開。
這八年來，陳玄赫已經習慣了這種行為模式。
八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無論是巨龜還是白蛇，彼此之間僅僅維持著一種既好友又疏離的距離。
白蛇成為妖獸，在老龜的指導下僅僅用了三天的時間。
人族對妖族十分抗拒，即便白蛇守護著安寧村的安全，所收獲到的神道力量也十分微弱。
僅僅為她凡獸的身份加持了一份神異，並沒有使她打破血脈極限。
所以，對於老龜和陳玄赫的邀請，白蛇並沒有抗拒的情緒，畢竟沒誰不渴望著變得更加強大。
白蛇入夥之後，並沒有因為陳玄赫是他的同族就表現得友好，這八個月來他們之間的交流，甚至不超過二十句。
陳玄赫也不願意熱臉貼人家冷臀部，都穿越成蛇了，難道還要讓他做舔蛇不成？
……
看著遠遠離去的兩條巨蟒，老龜神色漠然，一種嫉妒的情緒油然而生。
憑什麽，大家都是凡妖，彼此之間的差距會這樣大。
僅僅八年時間，那赤蛇的修為已經超過了他，率先成為煉氣七層的存在。
要知道修煉之初，那赤蛇修為甚至還不及他呢。
那白蛇也是如他所料，同樣天賦異稟。
根據他的觀察，差不多再有幾天也要突破到煉氣五層了，若是再有什麽機緣，立刻就會成為煉氣六層的存在，與他齊平。
心中雖有不平，但是想到這倆為他接引的月華數量，他僅有的怨言，也咽到了肚子裏。
“唉，妖比妖的死，貨比貨的扔啊！”
“老龜我還是安心提升自己吧！還剩兩年時間，煉氣七層指日可待，長生有望啊！”
說著，老龜挪動著粗壯的四肢，緩緩滑入湖中。
陳玄赫蜿蜒前行，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這八年來，他越來越習慣蛇類的移動方式，甚至有些時候還會表現得十分享受。
原本的五丈蛇軀在長到九丈之後，就停止了生長。
蛻皮還是一如既往的蛻皮，但也僅僅讓他的鱗甲更加通透厚重，經過他的觀察，那白蛇的生長速度，也同樣變緩了，似乎是達到了某種種族的極限。
現如今，他已經徹底成為這大荒山的霸主了。
他享受著修為提升的快感，即便隻是枯燥的修煉，也覺得分外充實。
之所以能在八年的時間中，提升到煉氣七層的境界，除了不間斷地吐納月華精氣以外，同樣會尋找藥材。
當初，他跟在張大壯身後，可不僅僅隻是為他保駕護航，更多的是學習辨認藥材。
夜晚吐納月華，白日曬曬太陽、捕捕獵，閑來無事，也會尋找一些藥材，滋補養生。
老龜也會在閑暇之餘，指點他們一些修煉的小常識。
就好比，天亮之前的月華不宜吸收，其中充斥著太多煞氣，怨氣，不利於修行。
吸收太多，容易使自身靈智受損，變得殘暴嗜殺。
不過，他每次入定修煉前都會默念與龍紋金鍾罩相匹配的佛經。
誦讀經文，能夠讓他更容易進入狀態，驅散內心浮躁。
隨著對佛法的理解，他現在可以不誦念佛號就可以用出龍紋金鍾罩了，威力雖然比誦念佛號時差了一點，但也符合現在的身份。
畢竟，他可是一名合格的妖怪，打架之前喊一聲，阿彌陀佛，屬實是不倫不類。
更別提，他還有心拜入唯我道宮。
他不是沒考慮過拜入佛寺，但經他打聽，一來整個玄陰山脈附近都沒有什麽佛寺古刹，二來，佛門對於妖族深惡痛絕，雖然打著眾生平等的旗號，但下起手來，十分狠厲。
即便是與佛有緣的妖獸，也都會被收服成坐騎童子，絕不會傳授核心經文。
所以漸漸地，他也熄了原本的想法。
就在他享受著美好的午後陽光時，突兀的，一聲恐怖的咆哮瞬間響徹天際。
“吼~”
“吼~”
恐怖的氣息，攜帶狂風，瞬間降臨在大荒山上。
“這是虎嘯？”
陳玄赫蛇首低垂，迅速從樹上趴下，進入洞中。
他又不傻，那是煉氣八層的氣勢，不管因何而來，他得先躲躲。
“大荒山之主，快點滾出來。”
虎嘯驚天，震驚了眾多生靈。
“老龜，這是什麽情況！”
自從八年前，老龜打通了兩家通道後，但凡有什麽緊急情況他們都會通過洞穴下的底下河進行交流。
“別出聲，這應該是玄虎王之子。”
老龜從暗河中探出頭來，四處環視，警惕地說著。
“就是你說的元嬰妖王之子？”
陳玄赫震驚，這麽多年了，他從老龜口中套出了許多有用的信息。
這玄虎王，乃是一元嬰期的黑虎，也是這玄陰山之主。
他不清楚，那等存在怎麽會降臨在區區大荒山呢？
“你不懂，近些年來，老哥我走訪深山，隱約聽聞，玄虎王得罪了核心圈的存在，有心死拚。”
“所以有了讓自家兒子拜師唯我道宮的想法。”
“這也算另類的托孤了！”
老龜感慨，時不時地搖頭晃腦。
陳玄赫疑惑地說著：“那他來這大荒山做甚？”
“自然是為了挑戰各方好手，收作仆從啊。”
“等大戰結束後，這玄陰山的妖還不知道能剩多少呢，這也是虎王為自家兒子的謀劃。”
聽著老龜的回答，陳玄赫不知說些什麽。
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想不到妖族同樣有著舐犢情深。
陳玄赫感慨：“如此說來，這玄虎王還算是有情有義。”
“什麽呀，聽聞那玄虎王讓手下所有妖族每日牽引月華，還禁止手下吞噬，隻為供養自家兒子。”
老龜搖了搖頭，不知道是羨慕，還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