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幹淨的獨苗
“這是什麽……”
趙環拿起筷子，夾住一截辣椒，仔細觀察，驚訝的發現，這竟然是用來觀賞的番椒！
究竟是誰如此天才，竟然把觀賞之物，變成了食材。
難道說，這菜色散發出的香辣味，就是源於眼前這不起眼的番椒？
“若隻是品之番椒，倒也沒什麽。”
趙環自我安慰了一句，然後把番椒放在嘴裏品味，果然一股與花椒辛辣感，相差極大的香辣，在口中彌漫開來。
由於辣椒沾染了肥腸的油漬肉香，味道更佳。
趙環眼前一亮：“沒想到，番椒入菜，竟如此香辣！”
“胡椒為上等，那這番椒豈不是……上等中的上等？”
趙環看向油滋滋的肥腸，一咬牙，取食之，入口濃香，唇齒攪動，瞬間驚豔無比。
“竟如此嫩香彈牙！”
“此粗鄙之物，施以辛辣爆火烹炒，竟可脫胎換骨，堪比上等肉菜！”
就在趙環沉迷於這從未有過的新鮮滋味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推門聲。
趙環一驚，轉身望去，父子二人四目相對，氣氛極其尷尬。
作為六部尚書之一，一甲武舉進士，趙環腦海中甚至冒出“滅口”的念頭。
偷食圂腴，這要是傳揚出去，非被同僚笑掉大牙不可。
他的一世英名可就全毀了！
直到……
趙揚默默關上房門，房間裏的肅殺氣氛才隨之緩解。
“父親大人，現在你我二人乃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事已至此，趙環也隻能將錯就錯，他讓趙揚把房門反鎖，免得隔牆有眼。
父子二人對坐，將麵前的爆炒肥腸，一掃而空。
“父親大人，姐夫要做圂腴生意，豚牢產出的豬肉，用以香腸，豬頭直接賣給散戶，剩下的豬下水……”
“烹之，以熟食販賣給城中百姓。”
“你看這生意，咱們趙家要不要，插上一手？”
趙環搓著下巴，若有所思，考慮到香腸產業之紅火，已經成為所有京城商人眼紅垂涎的搖錢樹。
這圂腴生意，雖是粗鄙，但是經過白皓之手一進一出，興許又能脫胎換骨。
“這圂腴生意，恐怕也是與護國天神的惠民之道相合。”
“富人不屑吃，窮人不解煮，護國天神就是為了告訴窮人，這圂腴如何烹飪，如何變廢為寶。”
“不過咱們就不必插手了，畢竟這門生意，乃是香腸的配套衍生，護國天神恐怕不指望圂腴賺大錢。”
趙揚點了點頭，回想起白皓的一攬子計劃，隨口一提。
“還有……”
“姐夫正在籌備三個大項目。”
“之前孔卿擬寫契書字據時，我偷瞄了一眼。”
“其一種椒，廣羅京城番椒植株，取子留種，開墾椒田百畝。”
“其二油業，在京城和長旗縣地界，開墾田地，種植豆子，同時……買斷視線所及，所有油坊的殘渣。”
“其三……夏日飲冰。”
趙環眉頭越皺越深：“護國天神要販賣圂腴，以番椒香辣，掩蓋內髒的腥味，種植番椒倒是可以理解。”
“大肆涉足油業，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皓發展油業，每百斤油籽，可出由二十到三十斤，油自然不愁銷路，而衍生出來的殘渣，就可以用來喂豬。
再加上豚牢的豬，並非散賣，由香腸工坊專門分解，必定會產出大量無法利用的“肥膘”。
這些肥膘可熬製豬油。
豆油供上層，豬油供下層，無論是富戶還是貧民，皆有油食！
聽到趙環的一通分析，趙揚早已目瞪口呆，他可從來沒有想過這麽細，還以為白皓隻是單純為了賺錢而已。
“姐夫這腦袋，未免也太靈光了，竟可以把生意做的如此細致入微……”
趙環也頗為感慨：“商人本逐利，大難現真心。”
“如今大漢內憂外患，商人隻能想盡一切辦法斂財，唯有護國天神，贏得聲譽的同時，還把錢賺了。”
“這油業，暗合惠民之道，倒是可以涉足一二，也是我趙家向陛下表忠心的機會。”
一聽這話，趙揚不由長歎了口氣。
“晚了！”
“孔氏已經與護國天神談妥，這三個大項目，都由孔氏出資籌辦，本九利三，咱們恐怕已經沒有插手的機會了。”
趙環卻語重心長的開導起來：“你雖年輕，但跟隨在護國天神左右，也應當有所成長才是。”
“陛下雖心狠手辣，但也絕非不念舊情之人，陛下貶你這個良牧，實則是為了保你。”
“畢竟趙家，就你這一個幹淨的獨苗。”
“身為良牧，京中各方勢力，自然對你再無任何興趣，而你也能趁此機會，輔佐護國天神，維係護國府與趙邸的關係，進而鞏固宗室力量。”
趙環深知，陛下已經對趙家失望透頂，但唯獨對趙揚還抱有一絲期望。
白皓當初誇下海口，所謂的肉惠天下，受到多少嗤笑和質疑？
可是現如今，還有誰能笑得出來？
光是一個香腸，就令商人眼紅，官員捶胸，以香腸一業，衍生百業，而且所有生意，全部為“惠民之道”這四個字服務。
不然劉邦為何，處處給白皓的生意，行方便？
宏才大略的劉邦，豈會看不出，商道暗合仁道？
“你若是直接去找護國天神，必定碰壁，隻因你不夠分量。”
“但如果有人願意幫你說和，此事必成。”
趙揚一臉費解，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趙家現在除了護國府這一個依靠之外，還能指望誰？
趙環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道：“凡事要透過表麵看本質，否則你永遠都理解不了其中深意。”
“自你大姐和小妹進宮以來，為父為何從不心急？”
趙揚眼睛一亮：“父親大人……您的意思是說，大姐和小妹，軟禁於宮中，焉知非福？”
他細細思量，心裏越來越激動，拋開被軟禁這一點不談。
紅顏公主現在可是呂雉侍女，受到呂雉和太後的寵愛，在後宮足以橫著走。
劉婉兒雖然被打入坤寧宮，但隻要有紅顏公主在，卻也沒人能夠羞辱趙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