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自投羅網
一個黑尉眉頭緊鎖：“敵軍剛剛潰敗，豈敢再戰？”
楊大福大為惱火：“潰敗你娘！”
“連斬十幾人，對方根本就沒有潰逃，一直在反擊，隻是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罷了。”
“他們很快就會集結夜巡的遊騎，一起攻過來！”
趙富連忙下令：“按照二哥吩咐辦，速速防守，不可大意！”
一眾黑尉，隻好安耐住首勝的喜悅，紛紛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趙富忍不住詢問：“二哥，剛才為何要撤？”
楊大福眉頭緊鎖：“我不是跟你說過嗎？要審時度勢，因地適宜！”
“丫的，對方倉促迎戰，亂而不潰，還有個家夥，舉著刀盾朝我衝殺過來。”
“這是何等士氣？”
“再打下去，他們穩住陣腳，就該反攻了，而且動靜鬧大，夜巡的遊騎也會趕回來支援。”
“咱們打的就是敵軍來不及上馬的空檔，若遊騎回來，依靠馬勢，死的就是咱們了。”
“見好就收！”
趙富不禁回想起，這些時日，與遊擊騎兵的鏖戰。
對方似乎，也從不貪婪，隻要得到些許優勢，就馬上撤退，鞏固優勢，尋求再戰，一點點的蠶食。
新兵大忌之一，就是容易上頭。
楊大福死死盯著村外的夜色，沉聲道：“我們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對方肯定會趁著我軍慶功之際，殺個回馬槍。”
“越是大勝，越不能放鬆警惕，鞏固優勢，直到對方短期內無力再戰，才能喘息。”
趙富感覺又被上了一課，他看楊大福的眼神，變得更加複雜。
“二哥，你到底是什麽來頭？”
“我絕不相信，你隻是一個大頭兵那麽簡單！”
見楊大福再次沉默，趙富一咬牙，低喝道：“護國天神愛材，以你的能力，就算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過往，護國天神也會保你！”
“難道，事已至此，你依舊不願信任護國天神？”
楊大福心情複雜，其實早在白皓不惜代價，送來第一批軍糧時，楊大福就已經對白皓刮目相看。
這個統領，不一樣！
楊大福知道，他的箭術和身份相差太過懸殊，根本無法瞞住趙富。
索性豁出去了：“我……便是那狗日的上峰……”
“我曾官拜，禁軍驍武營先鋒武尉，率領一千五百弟兄，與敵決戰與長旗縣，功敗垂成。”
“麾下弟兄盡墨，我怕遭到軍法處置，便在大楊樹村隱姓埋名。”
趙富眉頭緊鎖，隻因他已經想起，三年前那場慘烈的長旗縣爭奪戰，參戰之一的部隊，就有驍武營！
驍武營，乃是禁軍中的精銳，一戰打光，這對於禁軍而言，無異於重創。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認為，驍武營已經全軍盡墨。
沒想到，先鋒武尉，竟然還活著，而且藏身於長旗縣野村之中。
這也解釋了，為何楊大福的箭術，準到那種變態地步……
“我不想就這麽被處死，我不甘心！”
“我要為那些戰死的弟兄報仇，可是……孤木難支，不成氣候……”
趙富終於明白，為何大楊村的獵人，戰鬥力如此強悍。
原來，這些人，都是由楊大福訓練出來的民兵，並且一直在與遊擊騎兵對抗。
於法，楊大福死不足惜。
但於情，趙富卻能夠理解楊大福的無奈。
“二哥，你放心，我自然會向護國天神說清一切。”
“老兵不死，雖敗猶榮！”
楊大福深深地看了趙富一眼，雖然不知道，他這輩子還有沒有報仇雪恨的機會。
但隻要還有一口氣，他就絕不會放棄，與禹城那幫兔崽子廝殺到底！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先全力應付這些遊擊騎兵吧。”
“他們皆是禹城出身，都是護國天神昔日的部下，如今雖然叛亂，但依舊是我大漢最彪悍的兵馬。”
“昔日，護國天神帶出來的禹城大軍，與今日護國天神訓練出來的黑尉，父子之間的碰撞，不隻是巧合，還是冥冥中自有定數……”
趙富絕非好大喜功之人，既然楊大福曾官拜先鋒武尉，他自然放權，推舉楊大福擔任臨時統領。
“來了！”
楊大福低喝一聲：“都給我聽好了，莫要因為首勝而躁狂，穩住了，任憑敵軍如何引誘侮辱，也不得擅自出村。”
“村外，依舊是騎兵的天下，莫要出去觸黴頭！”
就在楊大福接過指揮權，率領眾黑尉，繼續與遊擊騎兵對抗之際，京都之中，輿情再起。
在青雲黨不遺餘力的宣傳下，遠隔十年的白羊村弑母案，再一次成為了城中人盡皆知的談資。
城中的文人秀才，甚至連國子監的貢生，都紛紛聚集在京兆府門外。
力求舊案速決。
“如此敗壞人倫的慘案，不可一味擱置。”
“速斷舊案，以正國風。”
“偌大的京兆府，難道連這一樁案子都處理不了嗎？”
京兆府官員，早已經把卷宗翻了出來，擺開陣仗，隻等著王爺出麵，審結此案。
乾青宮裏，劉如意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坐立不安。
“我……我哪會審案子？”
“隻怕是，一露麵就露餡。”
“護國天神，我可全都指望你了。”
“當初王爺立儲，秉承的便是心係天下，嫉惡如仇的名聲，獲朝野支持，眾望所歸。”
“白羊村弑母案唯有王爺出麵主持審理，才算是有始有終。”
“我們的計劃，本就是把假的變成真的，而白羊村弑母案，對我們而言，無疑是一個機會。”
“若能善終，便可得到百姓的支持。”
曹後把玩著金步搖，轉瞬間，已經將其中的利害，梳理了一遍。
“有道理，卻也凶險異常。”
“青雲黨張開大網，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白皓點了下頭：“所以，去京兆府之前，我們要把舊案重新複盤一遍，爭取沒有任何遺漏。”
曹後俊首微抬，滿懷深意的看向白皓：“舊案卷宗，你不是已經看了很多遍？”
白皓迎上曹後的深邃眼眸，不答反問：“我們現在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難道殿下還信不過我？”
曹後大智若妖，豈會不知白皓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