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恨，咕咕蠱奴叫王默
當他醒來，已經回到那個郊外院子。
天是清晨。
屋頂兩隻雞咕咕的叫。
李然驚忙爬起來，卻按到手上的傷，重重摔回地上。
他痛得五官扭曲的看向左手。
左手鑽心的疼，但被包紮得鼓鼓的。
包紮的技術，差得一匹。
“醒了！”
老人躺在靠門的躺椅上，輕輕搖晃著。
李然聽到老人的聲音，憤怒的撐起上半身。
“為什麽阻止我殺了陸然！！！”
又想起寧烈！
為了讓他逃走而獨自為他抵擋一群凶惡蠱奴的寧烈。
“寧烈在哪？！你把寧烈怎麽了！”
李然恨怒質問。
老人眼裏一閃而過的淩厲。
一股強大恐怖的氣勢將李然拍回地上，仿佛身上壓了一座大山。
“沒有人可以質問我，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老人瞬間恢複老邁，祥和又普通至極的模樣，慢悠悠說道：
“至於那狗奴，背叛我的奴才，你應該很快就能見到。”
老人的話讓李然心驚，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而萬饕老祖的實力，也讓李然迅速冷靜下來。
衝動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必須冷靜！
“這就對了，聽話才不會吃苦頭，年輕人不要太急躁。”
老人說著，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
女人嚇得渾身一顫，連忙給老人輕輕錘肩膀。
李然臉色驚喜。
那個女人沒死！
他本來想借咕咕蠱奴殺了陸然，趁機救出女人。
結果，陸然沒殺。
也沒機會救女人。
女人還活著，讓他心裏的歉疚少了一分。
然而女人驚怕低頭間，與李然對視。
眼裏盡是怨恨！！！
李然被驚嚇到了，瞳孔一顫。
女人在怨恨他。
李然苦澀的低頭，女人應該恨他。
是他...拋下了女人，見死不救。
老人舒服的眯眼睡著了。
院子，靜得可怕。
不是鄉下的寧靜，而是毫無生氣的死寂。
等太陽升得老高，老人終於睡醒了。
或者說，是被一陣風鈴聲吵醒。
屋頂的雞，院子的鴨和鵝，院門上的烏鴉，狗洞裏的咕咕蠱奴都警惕起來。
咕咕蠱奴還發出咕咕的低吼。
‘有人靠近！’
李然共情到這些蠱奴的情緒。
也感應到兩強一弱，三股顏色各異的氣息靠近。
兩銀，一銅。
雖然不是看見，但李然腦海就能分辨出顏色。
“王默，把他帶下去看著。”
老人慢吞吞的吩咐。
又看向李然，似笑非笑的說道：“你不是想知道狗奴的下場，去了就知道了。”
李然驚疑，心裏的不安更加強烈。
咕咕蠱奴猛撲出，一把拽著李然鑽回狗洞。
一陣碰撞頭暈。
李然再次回到了那個讓他惡心的地穴裏。
‘嘔...’
李然忍著反胃，一把將咕咕蠱奴推開，趕緊撈著骨骸，給自己搭了一個遠離地麵的架子。
‘咕咕...’
咕咕蠱奴見狀，咕咕大笑。
李然氣得咬牙。
一人一怪，大眼瞪小眼。
不知過了多久。
李然敗了，他深吸一口氣，又差點沒將自己熏死。
‘這個地方，寧死也不想呆了。’
李然惡心的想著辦法。
忽然，他想到了，他衝咕咕蠱奴擠出善意的微笑道：“你叫王默？”
但他這個笑，和王默這個名字。
讓咕咕蠱奴變得憤怒，雙目一下赤紅，對著李然怒吼咕咕。
他討厭這個名字！
這個人類的名字，讓他記得自己是個人，而不是怪物。
一個吃生肉，喝生血的變態，醜陋，肮髒，見不得光的怪物。
李然共情到了王默的憤怒，羞恥，怨恨...
“我沒必要嘲諷你，更沒有看不起你，在我眼裏，其實我已經把你當做我的朋友。”
李然柔和的說道。
目光真誠的望著王默。
王默並不信，亮出獠牙，一步步逼近李然。
王默想殺了他，但隻是想，他不敢。
他在嚇唬自己，讓自己閉嘴。
李然情緒的共情到王默的情緒，甚至想法。
所以，李然不但不怕，反而伸出手摸到王默油膩絲滑的腦袋。
對，絲滑，一種鑽進手心的滑膩。
李然忍著想吐的衝動，努力保持真誠的微笑。
“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穴，我知道你孤獨，恐懼，憤怒，絕望和不甘。”
王默呲牙咧嘴，怒視低吼：‘咕咕！！！’
“沒有朋友，飲毛茹血，連女人都沒有。”
王默愣住，愣愣的望著李然，眼眶有些濕潤。
隻是習慣性的咕咕低吼。
“沒有人把你當人看。”
“但那都會成為過去，因為從現在開始，你有朋友了，我會成為你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朋友。”
李然摸著王默腦袋的手變得更加溫柔輕緩。
“以後，我會分享你的痛苦，不在乎你的樣子，和你住在一起，一起像個人一樣，重新活著。”
李然柔和的聲音，輕輕的，慢慢的訴說著。
王默淚流滿麵，趴在李然的腿上慟哭。
“哭吧，哭吧，把過去的不幸都哭出來。”
這一刻，李然真的憐憫和同情了。
“哇！！！”
王默放聲大哭。
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哭累了，趴在李然腿上呼呼大睡。
李然歎了口氣。
一開始，也許是有目的的欺騙利用王默的情緒，但現在，他的確心軟同情了。
他撕下衣服綁在臉上，從屍骨堆下來，忍著惡心踩著地上粘稠惡心的濃液，將王默抱到上麵。
看著王默睡得很香。
李然知道，他現在也許可以逃。
也許逃不了。
但他不喜歡背叛，也不願意被背叛。
他默默撿起一根看著堅硬的骨棒，來到地穴邊，一下一下挖掉表層的粘液，用挖出來的新土掩埋地上的肮髒。
不知多久！
整個地麵恍然一新。
雖然，還是有濃濃的惡臭，腥臭。
但不再黏膩的地麵和牆壁，讓李然心情好了許多。
“咕咕！！！”
忽然王默驚醒，第一時間尋找李然的身影。
當看到李然並沒有趁機逃走，反而就坐在他身邊。
王默滿臉歡喜，溫順的像狗一樣，爬到李然腿上趴下，用腦袋拱了拱李然，希望李然繼續摸他的腦袋。
“調皮！”
李然竟然有些被觸動，笑著拍了一下王默。
然而李然拉起王默，讓他與自己平等的對坐著。
“王默，我把你當成朋友，我希望你也可以。”
“我爸在一個壞人手裏，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去救我爸。”
但李然說到這，王默猛然後退一步，憤怒的低吼。
李然卻敞開雙手，沒有半點防備的樣子，一步步走向王默，捧起王默的臉，讓他看著自己。
“和我一起離開這裏，等救回我爸，你和我們一起離開，去一個新的地方，像家人一樣，重新開始，好麽？”
王默低吼著，低吼著，眼裏的凶光散去，朝著李然點頭。
但又馬上恐懼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