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恩將仇報,你三兩句讓他劍心蒙塵了?

虞清秋想修出第二個本命字。

柳白想修出第一個本命字。

其中又以柳白更為急切。

一直以來,儒修都以為能修出三個本命字的,是至聖先生。

沒想到一個三品仁者境的儒修,竟然有三個本命字。

他們不談心,修一個兩個的總可以吧?

柳白眼見虞清秋開口相邀,立馬急了:“虞夫子,你已經修出本命字了,還請讓我跟蘇……小友討教一番。”

虞清秋搖頭:“你要是能修早就修出來了,還用等現在?”

柳白臉色不變,反駁了一句:“虞夫子不也是在蘇小友的啟發下才修出的本命字?

不客氣地說,想我柳白也是儒道天才,甲子年至九品。

我跟虞夫子的區別,想來隻差一個蘇小友。”

虞清秋冷笑道:“柳夫子好厚的麵皮,一口一個蘇小友!

也不看看自己年紀,都比蘇院長的年紀都大了!”

蘇東甲瞠目結舌。

沒看出來,虞清秋看著清冷脫俗,竟然如此毒舌!

可柳白不為所動,神色淡然:“聞道有先後,達者為師。

況且許老也收了蘇小友為關門弟子,如此算來,喚他一聲蘇小友有何不可?

蘇小友現在雖有三個本命字,卻缺乏保命的攻伐手段。

我與蘇小友互相切磋,不勝過跟你徒費光陰。”

虞清秋嗬嗬一笑,朝蘇東甲身邊一站:“蘇東甲,你與這位柳夫子說說,是喜歡跟我一起討論音律,還是願意跟他一起當個粗鄙的劍修?”

蘇東甲摸了摸鼻子,你們倆吵得好好的,幹嘛帶上我。

虞清秋又加了一句:“蘇東甲在我跟前正是少年少女,意氣相投,跟你一個老家夥能聊什麽?

終日抱著一把劍耍光棍?”

柳白麵色變化,嘴角扯了扯,沒好意思再爭。

都說樂音院女夫子虞清秋麵冷如冰霜,嘴毒如砒霜,果然不假。

與人鬥嘴,全無君子風範。

若要拿此說事,她定要說:修為是君子,實則女兒身。大男人跟女兒家爭這個,真是好大的臉!

柳白本就不善言辭,要不是實在眼熱本命字,他也絕不會主動跟蘇東甲說這麽多話。

更不會跟虞清秋一番唇槍舌劍還落了下風。

倒是虞清秋見柳白沉默,主動開口:“蘇東甲,柳夫子說得倒也沒錯,你的確該學些防身的攻伐手段了。

不然將來行走天下,肯定是不行的。

而柳夫子的劍術,也的確有些門道。”

柳白詫異,沒想到虞清秋還能說出這樣的公道話。

他微微頷首,算是謝過。

虞清秋笑道:“你呢,讓他表表誠意,把那把本命神兵縱橫劍送給你,就指點他一兩句,也無妨的。”

蘇東甲頭皮發麻。

要人家本命神兵?

虞清秋還真敢說!

不料柳白卻認真點頭:“真要能修出本命字,便是送出此劍又有何妨?”

說著,他心念一動,一柄古樸長劍橫在身前。

屈指一彈,嗡鳴如龍吟。

柳白認真看向蘇東甲:“這把劍名為縱橫劍,本命神通為縱橫十字劍。

可惜在我手中蒙塵,練劍甲子,隻練成橫劍,縱劍至今未能大成。”

蘇東甲連連擺手。

柳白之前還救過他,以九品生生追殺十品魔物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毫不誇張地說,這是個猛人。

他不禁有些奇怪,為何本命神兵是縱橫劍,柳白隻練成了橫劍?

照許老之前跟他說的,本命神兵的神通不是自帶的嗎?

柳白似看出蘇東甲疑惑,主動解釋:“修出本命神兵乃兵家路子。

兵家修士論殺伐之力本是各家之最。

若與儒道結合,更添殺力。

我以君子修身立命為道入劍,至今隻能修身橫劍,卻無法修出那一縱。”

蘇東甲聽得直眨巴眼。

若說抄詩背文,這個他拿手。

可要論起劍術,當真是兩眼一抹黑了。

而柳白顯然沒意識到這個問題,滿臉期待地看向蘇東甲。

意思不言而喻——你怎麽看?

蘇東甲詫異,我能怎麽看,我站著看!

他隻得撓頭如實說道:“這個,那個,柳夫子見諒,學生沒練過劍,對劍一竅不通。”

虞清秋咯咯直笑,神色揶揄。

柳白不以為意,搖頭道:“不問劍,隻問蘇小友何謂縱橫。”

似怕蘇東甲心底有負擔,他趕忙加了一句,“不是學問考校,也沒有所謂固定答案。”

蘇東甲看著柳白殷切眼神,不忍拒絕,隻得硬著頭皮說道:“不說劍,單論縱橫,學生能想到的最簡單的便是‘十’字。”

柳白毫不意外,似早想到了十字。

一橫一豎,正對縱橫。

可他無論如何也參不透“十”字跟自己的縱橫劍的關係。

他點頭道:“橫為一,道立於一,一往無前……”

說著,他熱切看向蘇東甲:“蘇小友以為如何?”

蘇東甲撓了撓頭。

“一”自然是個說法,卻跟他要表達的縱橫“十”字關係不大。

柳白的說法等於給他的說法定了基調,這還要他怎麽說?

柳白滿臉殷切。

倒是虞清秋看出蘇東甲的顧慮,笑道:“柳夫子說是隨意作答,卻把基調定下,要人在你的‘道’上理解。

倘若理解不同,讓人如何作答?”

柳白恍然意識到問題所在,趕忙欠身:“是我之過,蘇小友將我的話忽略,但說無妨。”

蘇東甲衝虞清秋報以感激的目光,這才開口:“‘十’為數,現在是橫豎交錯。

但追其本源,十為一豎,中以點代橫,表示計數從一至十,為一進製。

想聖人造字之前,古人結繩記事,一繩豎起,逢十打一繩結,為‘十’也……”

虞清秋、柳白紛紛點頭,目中露出讚賞之色。

追本溯源,是儒家做學問的要義之一。

蘇東甲能一言說出“十”字本源,已經超過了絕大多數的學子,乃至夫子!

須知現在的儒家風氣,治學重義理,修道重境界。

已經有不少大儒倡議治學回歸本源了。

看蘇東甲對古字研究,已然與這些倡議暗合。

僅此一點,蘇東甲就當得起“治學勤勉、務實求真”,強過太多人了。

真不知道為何書院中會有蘇東甲不學無術、不務正業的說法。

不過想到這小子六藝皆不合格,二人又沉默了。

現在就對這小子下結論,似乎也不妥。

虞清秋瞥了一眼柳白,如何?

柳白連連點頭,目光灼灼,開口就與他的“一”字論調不同。

沒準真能說出些不一樣的東西來?

果然,師傅說的是對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但願蘇東甲能說出對自己有啟發的話來。

蘇東甲眼見虞清秋跟柳白不吭聲,放心點頭,繼續說道:“若說與現在的‘十’字形似的,莫若‘七’字。”

“七?”

虞清秋跟柳白先是一愣,而後麵露恍然。

“七”的古字寫法的確是一橫一豎,為“十”字。

豎為“木”,橫為“切”,為最早割木取漆出現的字。

所以,“七”、“柒”、“漆”同音,也表達同一事物。

蘇東甲看向柳白:“所以,柳夫子,你的本命神兵真的是縱橫劍嗎?”

許源之前在給他傳授“本命字、本命神通、真名”之間的關係時曾說過,本命神兵具體有何種神通是天生的。

但叫什麽“名”卻是自己取的。

一句話,直接把柳白問懵了。

練劍甲子,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問他:你的本命神兵真的是縱橫劍嗎?

虞清秋則更為直接,咯咯大笑:“天才劍修,甲子九品,誒,練錯了!”

似乎是怕柳白傷口不疼,她繼續撒鹽,“柳夫子啊柳夫子,你要是沒練錯,豈不是甲子十品,甚至超脫十品?”

柳白沒去計較虞清秋的毒舌。

而是眉頭緊鎖,不住思索。

數十年來的寒暑不輟,每一次出劍,每一次凝聚劍意,每一次的橫劍無匹,縱劍的狂怒不得出……

而他麵前的長劍似感受到他的心意,自行嗡鳴不止。

隻是聲音沒有剛才的激昂、清亮了。

虞清秋立馬住嘴,臉色難看,一拍腦袋:“壞了!”

蘇東甲愣住:“怎麽了,虞夫子?”

虞清秋柳眉緊蹙:“本命劍自行嗡鳴,聲音不再純粹。

這是……劍心蒙塵。

若不撥雲見日,他會跌境!”

蘇東甲瞬間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