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許老收蘇東甲做關門弟子,這輩分亂了啊
躬行別院。
院長陳煜憂心忡忡:“文淵,此事你要三思啊。”
王潛滿臉憔悴:“明德兄,我意已決,你不用勸我了。
百年來我治學修儒,不敢有一絲懈怠。
自以為得了君子真意,卻不如一個二品儒修。”
陳煜趕忙勸解:“文淵,江山代有才人出……”
還未說完,便被王潛抬手打斷。
“明德兄,你要說的我明白。但我蹉跎百年都沒修出本命字是事實。
今日我觀海書院接連有人修出本命字,是喜事。
但於我而言,卻無異於一場問心。
我前路已斷,繼續待在書院終究無望。
有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我重新負笈遊學,或許能把斷路續上。”
陳煜幾次抬手又放下,最後哀歎一聲:“既然你已經想好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希望你臨行前能跟大家道個別。”
王潛搖頭:“不必,離別徒增感傷而已。”
陳煜默歎。
他能理解王潛的心情。
修儒年齡比蘇霖還大,結果蘇霖早早修出了本命字,王潛卻隻是一個八品而已。
要說同輩爭渡有先後算是情理之中,沒什麽好說的。
如今連蘇霖的兒子蘇東甲都修出了本命字,讓他情何以堪?
退一步說,要是蘇東甲跟他爹一樣從小就天資過人倒也罷了。
偏偏這小子從小到大都是不學無術,一副爛泥糊不上牆的樣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幼子,如今竟修出了本命字“君”!
兩相比較,難免讓旁人覺得他們修儒就是個笑話。
二品的修出本命字?
一修修倆?
別說王潛了,就連陳煜此時都覺得不可思議。
要不是親眼見著,他是無論如何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陳煜斟酌再三,沒有把蘇東甲一日之內修出兩個本命字的事說出來。
一是保密。
二是避免王潛道心崩潰。
陳煜親自送王潛出了書院,幽幽一歎。
待王潛走得遠了,許源這才出現。
陳煜躬身:“許老。”
許源看著王潛遠去的背影,歎道:“世人都知人前風光無限,不知背後辛酸。
都想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帝都花。
可總有落魄人。
他們所求,不過是無聲無息離去,給自己留下最後體麵。”
陳煜默不作聲。
許源重重呼出一口濁氣,振奮道:“好了,千帆競進,百舸爭流,總有先後之分。
大江後浪推前浪,後浪更比前浪高,人心教化,世道更好,不正是我輩儒修最想見的嗎?”
陳煜麵露振奮:“許老說的是!
現在我觀海書院有商素,還有蘇東甲,假以時日,一定會比今日更高!”
頓了頓,他麵上忽然帶著希冀之色:“許老,那蘇東甲……”
不等他說完,許源連忙擺手:“不用想了,我會收他為關門弟子。”
“這……”
陳煜急了,“許老,您是我、雨亭的先生,現在又收蘇東甲那狗崽子,豈不亂了輩分?
於情於理,都是……”
許源瞟了他一眼,冷笑道:“就你心底的那點小算盤,隔著兩張肚皮我都聽到響了。
我沒代師收徒,已經很考慮你們的感受了。”
許源滿臉豔羨。
這潑天的名聲!
就這麽從身邊溜走了!
那可是一人修出兩個本命字的弟子啊!
一旦將來蘇東甲躋身四聖級別,他的授業恩師在學宮的地位肯定也跟著水漲船高。
想當初蘇霖曾經提過一嘴,說二人互相當對方兒子的授業師傅。
結果被陳煜一句“就你家的那個狗崽子也配”給頂了回去。
要是能重來……
他要選東甲!
不為別的,就是看這孩子大小就聰明伶俐、活潑可愛,渾身上下都透著能修出兩個本命字的天分!
不過陳煜知道,這事也就想想。
真要論教弟子,他還真不如許老教得好。
撇除他跟蘇霖不說,他們還有一個十品之上的師兄,據說是妖族出身,修出了本命字。
他身份太過特殊,許老從來沒提過。
陳煜也是因為院長的身份,在學宮那邊聽過一鱗半爪的消息。
因為那位師兄的存在,學宮七十二院之一的白鹿書院得以開在妖族聖城蜃妖城內。
除了那位師兄,其他書院也有幾位大儒、半聖的同門師兄弟。
但因為相距太遠,極少聯係罷了。
單單說許源教的弟子,修出本命字的,就有五個。
他有經驗!
許源背手在後:“東甲補考的事安排的怎麽樣了?”
陳煜:!!!
許老啊許老,萬沒想到您是這樣的人。
以前拿玉簡抽人家的時候叫“狗崽子”,現在連姓都省了,直接叫“東甲”?
陳煜搖了搖頭:“雨亭是他老子,已經安排了。”
“不行。”
許源搖頭,“雨亭畢竟年輕,隻是個副院長。
你出麵,更穩妥一些。
省得落人話柄。”
陳煜無可奈何。
您老都搶他做自己關門弟子了,現在說不要落人話柄?
這話從您嘴裏出來不覺得別扭嗎?
許源似有所察覺:“嗯?”
陳煜趕忙低頭:“是。”
許源這才滿意點頭:“好了,讓你小師弟明日就去天粟樓,我要親自教他!”
陳煜嘴角扯了扯,念叨了一句:“雨亭,小師弟……”
……
茫茫碧波海邊。
王潛回頭看去,早不見了觀海書院。
麵對茫茫大海,他忍不住放聲長嘯。
海浪受他長嘯聲牽引,翻卷堆疊如海嘯。
聲音悲涼淒厲,如怨鬼索命。
他壓著八品大儒圓滿多年,為的就是能在半聖之前修出一個本命字。
以此換取一個十品之上的大道前程。
萬沒想到,一日之間,一個二品孺子生搶走了被他視作囊中物的本命字!
前路斷絕……
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比他修為低的虞清秋竟也修出了本命字!
此時,他腦海裏不斷響起那幾句話:“二品的可以,六品的也可以,唯獨你的八品不可以……”
王潛悲憤交加,雙眼猩紅,雙拳緊握,仰天怒嘯:“不——”
下一刻,他徑直伸出右手,豎掌為刀,直刺向自己心髒。
就在他的手刀刺中心髒的一瞬間,他身子瞬間僵直,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動不動。
一個容貌與王潛有七八分相似,模樣卻更年輕的人從他體內走出。
他伸手按下王潛的手,嘖嘖歎息。
“真是可憐啊,你寧願自己死,都不願去殺那個孩子。
可你就這麽死了的話,誰又能念著你的好呢?
隻有我,還在意你的死活……”
他的聲音縹緲,如美人輕語,充滿**,
被“定住”的王潛怒目相視,咬牙切齒,卻說不出一個字。
年輕人張開雙臂,像擁抱情人一樣抱住王潛的頭,聲音充滿歡喜:“王潛,你入魔吧!
沒有本命字算什麽。
你可以……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