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象形
清晨,太陽剛露出頭的時候,露西亞結束了晨練,杜廣白手拿著一根炭筆,等在露天處,背影挺拔,衣著整潔,還未開口,便自然有一股肅穆的味道。
“杜大哥。”
露西亞乖巧地站在杜廣白身旁,等著杜廣白講課。沉默了一下,杜廣白轉過身來,嚴肅地看著露西亞說道,今日起,我開始教你認字,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記清楚。
“是。”
聽到杜廣白嚴肅的語氣,露西亞不禁提起十二分精神,她明白,這次和之前的學習完全不同,一旦自己有絲毫懈怠,杜廣白甚至有可能放棄自己。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露西亞卻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
隨後,杜廣白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你將要學習的文字,叫漢字。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語言。漢字按照造字方法分為六種,分別是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注、假借,合稱六書。”
“六書?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注、假借......”
露西亞在心中默念。
杜廣白接著說道:“今日我們來學象形字。象形,象形取意也。”
說著,他在畫板上用炭筆寫了一個“旦”字,“旦,意思是早晨,用日處於地平線的方式表現出來,這就叫做象形取意。”
露西亞看到這個“旦”字,又正好看到太陽從地平線躍出的場景,心裏不由得有些明悟,說不清道不明。
緊接著,杜廣白又寫出了“山,木,火,水”等文字,一一向她做了解釋。鑒於露西亞隻是初學,杜廣白便隻教了五個字,便任由露西亞自己揣摩學習。
“其實,六書並不止是在文字上運用,我們北帝派的功法,也全逃不脫六書的樊籠。”
趁著露西亞休息的時刻,杜廣白抽空說道。
在露西亞不解的目光下,杜廣白拿起了靠在旁邊的劍,“還記得我教你的第一套劍法嗎?”
“穿林燕!”
露西亞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杜廣白滿意的點點頭,接著說道:“對,穿林燕。我師傅在我學習這套劍法的時候曾說過一句話,現在我將它轉送給你。”
“有象有意,不成妙藝,即象即意,不可思議!”
“即象即意,不可思議?”
露西亞還在重複著杜廣白的話,卻看到杜廣白已經手持長劍,開始演示【穿林燕】的劍法。
這套劍法露西亞早已爛熟於心,她也曾嚐試想象過自己像一隻飛燕在密林中遊刃有餘的穿梭盤桓,但是卻都無法做到杜廣白這般,她甚至覺得,自己看到的並不是杜廣白在舞劍,而是一隻雲燕在林中低掠高飛,毫無突兀之感。
“看懂了嗎,露西亞。”
露西亞若有所悟,卻說不出所以然來,滿腦子都是“象形取意、穿林劍”之類的東西,口中一直喃喃重複著“即象即意,不可思議”,竟忘了回答杜廣白的問題。
“切,你又在用那些艱澀難懂的東西欺騙小姑娘,不害臊。”
原來是讓娜不知何時趴在牆頭,偷看杜廣白教徒弟。
杜廣白白了她一眼說道:“露西亞可不想某人,再教都學不會。”
讓娜假意生氣地從牆上跳了下來,伸手去撓杜廣白的癢癢肉,嚇得他趕忙躲避。
“杜大哥,我還是不太明白。”
“聽好了,【穿林燕】是古人總結燕子飛行創造出來的,比如你看到流水綿綿不斷,也可以總結出【流水劍法】,看到大火燎原,總結出【燎原掌法】之類,總之就是多思考,多總結,多創造,總有一天你會豁然開朗的。”
“總結?創造?”
露西亞的目光更加迷茫,總覺得自己腦中有什麽東西要呼之欲出,卻被堵在裏麵,說不出的難受。
她是個倔強的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會一直想,於是就在那塊畫板前席地而坐,盯著那個“旦”字出神。讓娜想叫起她,卻被杜廣白偷偷拉走。
“今天,都別去打擾她,等她自己出來就好。”
說著,杜廣白突然想起來,讓娜明天好像要和涅菲比試來著,他詫異地看著讓娜問道:“你不需要準備嗎?”
讓娜兩手一攤,自信地說道:“準備什麽?我都連續贏了十年了。她今年想贏的話,讓給她好了。”
杜廣白腦門不由地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我印象中,涅菲好像不是那種爭強好勝的人啊?幹嗎每年不遠萬裏的來找你比試呢?”
讓娜輕輕地搖了搖頭:“看來想讓你懂得我們的心思,真的是有點困難,不過,我和她之間爭鬥了十年,如果你不知道的話,涅菲也太可憐了。”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
杜廣白無語了,不就是好姐妹之間的切磋嘛,輸了就輸了,有啥好可憐的。
這時,一旁的吉爾有些看不下去了,於是插話道:“小姐,我可以和先生說幾句嗎?”
讓娜覺得自己說出那些的話,未免顯得太過矯情,確實不太好意思,於是點了點頭,允許吉爾說話。
“白羽先生,你恐怕不知道小姐和涅菲女王之間的賭注是什麽吧?”
杜廣白搖了搖頭,吉爾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接著說道:“那我來告訴你吧,小姐和女王的賭注,是一把劍的所有權,誰贏了就可以保管那把劍一年。那把劍的名字,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叫做霜天。”
“霜天?”
杜廣白當然知道霜天,因為那是他的佩劍,十年前在和魔王一戰後遺失,前幾天在讓娜房間發現時候,他還覺得機緣巧合,讓娜除了說過是她從魔王城廢墟撿到之外,就略過了話題,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故事。
“是的。自從得到這把劍以來,小姐無論何時回家,都會第一時間陪它說話,寸步不離身。”
說到這些,杜廣白不禁感動的看向讓娜,讓娜臉色一紅,將頭埋低,支支吾吾的不肯說話,他心裏一暖,握住了讓娜柔軟的手指,“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不苦,一點也不苦,哪有你苦。而且要真論起來,涅菲她才苦,我知道我本該把霜天給她保管幾年的,可是我也,我也,也舍不得......”
讓娜說著說著,話音越來越小,可是杜廣白卻分明明白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