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亂戰開始
黑袍男人從馬上栽倒在地，揚起的塵土將他的身軀掩蓋。
兩邊還在飛舞的箭鏃似乎在為他送行。
鮮血從胸口慢慢溢出，將大地也染上鮮紅的色彩。
他的目光看起來已經得償所願，或許此時唯一還想著的便是……
鮮血是否會將書信也染成紅色，不能被公子收到。
聖旨太過大張旗鼓，會讓人狗急跳牆。
那密信便是唯一的選擇。
而送信之人也就成了唯一的希望。
黑袍男人從小被李斯收養，卻從未有過孩童的天真。
他是死士，他不知道什麽國家大義，他隻知道恩情需要用性命來回報。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似乎想起了李由溫和的笑容，也想起了李由夾到他碗裏的肉食。
好香……
真的好想再嚐一嚐。
真的好想……
李由看著倒下的黑袍男人，那張熟悉的臉讓他的目光變得越發冰冷。
父親派出此人，那鹹陽城中肯定出了了不得的變故，他咬著牙從嗓子裏擠出了憤怒的聲音。
“抓住他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跑了一個……軍法處置！”
“是！”
馬蹄聲變得更加雜亂，追殺者見事不可為，居然沒有撤退的意思，反而勇敢無畏地發起了衝鋒。
即使人死了都不行，他們要摧毀男人身上攜帶的一切。
回去也是死，衝鋒也是死。
但不回去……至少能保全自己的家人。
蜉蝣撼樹罷了。
不過是幾個殺手，怎可能抵得過訓練有素的鎮北軍。
這是大秦真正的精銳，力敵匈奴幾十年的華夏守護神。
李由走到已經死亡的黑袍男人身前，蹲下身，輕輕將其睜大的眼睛閉上，然後從後者的胸口處掏出一封已經被鮮血染上紅色的書信。
運氣還算不錯，雖然有了汙染但能看懂意思。
李由目光有些閃爍。
建功立業，封王拜相的機會竟然已經出現在了眼前。
但凡事都有另一個選擇……
按兵不動，自立為王的機會同時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當然，這個機會的前提是他願意舍棄自己的父親。
猶豫？並沒有，李由不是那種可以放棄父親，放棄家人的梟雄，劉邦能做到的事在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都辦不到。
但是……
“報！匈奴大軍來襲，傾巢而出，初步估算五十萬人，距離雁門關三十裏！”
傳令士兵翻身下馬，似乎太急了一點，連滾帶爬的樣子看起來分外狼狽。
李由心中暗罵一聲，麵色卻變得平靜。
“召集各部部將來我處，戰爭……開始了！”
“是！”
…………
“主公，諸事具備，可安天下的機會已經來了！”
儒雅的書生身上帶著令人平靜的氣質，他鞠了一躬，拱手自信滿滿地說道。
但他的身體似乎看起來卻是不太好，麵容顯得有些蒼白。
被他稱呼為主公的中年男人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一隻手便將其扶起，眼中的關切不似作偽。
“子房……好生歇息，近日謀劃也是苦了你。”
子房？
張良，字子房，被劉邦評價“夫運籌帷帳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的張良張子房。
這兩人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
張良沒有繼續保持拱手鞠躬的樣子，慢慢地站了起來，劉邦如此禮遇讓他有了些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主公，周文孤軍深入，卻久久拿不下滎陽，那這陳勝落敗已是板上釘釘之事。但此番周文大敗秦軍，已讓這暴秦失了威儀，此番已是天下逐鹿的局麵，按照日前討論的線路，主公定能暢通無阻，直達鹹陽。
作為天下諸侯第一個拿下鹹陽之人，便也占了那推翻暴秦的大名。
有了這份名聲，便就得了那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
主公，大事可成……咳咳咳咳。”
張良說著說著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劉邦本還聽得豪氣雲天，見張良這般樣子也是有點慌張，連忙扶著張良坐下。
“子房，你先歇著，我現在便召集各部將校，率軍出征，不會耽誤了你為我的辛苦謀劃。”
張良咳嗽了幾聲，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但那雙眸子卻是變得更亮。
“目前起義軍中，最強者便是那號稱西楚霸王的項羽，連戰連捷，可他也因此有了驕橫之心，準備強攻滎陽，奪函穀進鹹陽，絕不會比我們速度更快。
但……拿了鹹陽，我們也要主動讓出鹹陽，項羽雖是那無腦莽漢，但確實強過我等，分封之事屆時主公定不能搶，還要主動去那巴蜀之地。”
劉邦剛準備離開，聽到張良說話又不得不停下腳步，一路走來，張良這個文弱書生，軍政民皆是有所建樹，讓劉邦感覺到了這是大才，是上天賜予他的文曲星。
所以聽勸得緊。
但此時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巴蜀？如此淒涼之地，豈不是再無翻身之日。”
張良笑著搖了搖頭：“非也，那將是主公潛龍之地，項羽戰績超絕，陳勝亡後他便是唯一的起義軍領頭人。但他過於霸道，即使義薄雲天，人心卻非他想象，臣敢斷言，主公主動去了巴蜀，他將不再視主公為威脅，這樣才有可趁之機。”
劉邦想了想，想不想得明白是一回事，但應允卻也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了，子房好生歇息著，且看我先將我們目前最大的戰略目標奪下。”
張良點了點頭，拱手說道：“祝主公馬到功成！”
亂，簡直是亂得可以。
陳勝未死，項羽和劉邦卻已冒頭。
甚至陳勝都還在滎陽打著呢，這項羽便已向著滎陽方向進軍。
曆史記載在這一刻已經沒了任何作用，這世界發展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但……似乎也沒有太大的改變。
比如……
“殺！殺！殺！”
章邯揮舞著手中長槍，駕馬馳騁，簡簡單單的夜襲看起來比蒙恬使出來更是有效幾分。
周文遠遠地看著章邯，眼眶幾欲噴血。
如此大軍，竟然沒有得到半點消息，自己派出的那些斥候難不成是吃屎的不成。
而且……
“殺！”
營地的另外一邊也有喊殺聲起。
那可是最近幾日的老熟人，蒙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