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寧缺勿濫

第一百四十五章 寧缺勿濫

黎明前的春夜，清寒冷冽，林英站在重樓的一角，依欄看曙色漸開。一輪火般紅日正從東方躍出，頓時天地大明。

這是林英到赤淵城的第五個年頭，日出時分她常常會依欄相望，享受太陽升起前片刻的朦朧黎明。

短暫，卻同時包含了日與夜，光與暗。

她聽見遠處極似烏鴉的鳴叫，知道有一個人不時會和她看著同一片日出。

赤淵城如今已是東方木行之地毫無爭議的第一魔域，匯聚了四方各地的修士，道修雖非主流，丹在這亂世，因各種原因停留在此處的，倒也不少，隻是元嬰期的，大約隻有林英一個。

林英一直在隨重炎修習雷法，她結丹後就缺乏雷法上的正統引導，如今每日潛心研習，漸漸體悟了雷力於道法之中被奉為無上法門的緣故。

雷霆為陰陽五行之氣所生。修道之人以雷作天之號令，其權最大，三界九地的一切皆可受雷所攝。

因而諸法之中，雷法為首。萬物有靈，莫不伏雷。林英所修雷訣即雷玉殿五大雷法之一的正一天雷。隻是她原無需借助外力，便可天生引雷，故而雷訣的施展練到極處，便是隨心所欲。

重炎剛將林英帶回時，不少人都吃了一驚，但攝於他在赤淵的身份法力，即便曾見過林英的諳笙亦不曾多語，何況他人。

久而久之，眾人也習慣了這個元嬰女修的存在，至於赤淵城的另兩位主人，一位從不曾謀麵，另一位，林英則聽重炎稱呼他為師父。在見到那元嬰中期實力的魔頭竟與七公主有七八分的相似，即便與重炎也有三四分的相像，便知此人與青狐王族大有淵源。

重炎的事，他不說，她自然不問。他既成魔羅，隱忍至今，必然是有所圖。修煉以來，第一次，林英選擇了回避問題。

林英近來有些別的苦惱，她雖得了離殤和寶葫蘆這樣的頂階寶物，可原先好使的青蟒傀儡和琉璃簪卻已等階過低，而仙霓練更是變作了雞肋。

她想了想，決定跑一趟城內的多寶樓，看看他們可有合適的東西。

林英雖然甚少在赤淵城的街道露麵，可多寶樓這樣消息靈通的地方，掌櫃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見她親自上門，哪怕身為結丹修士照樣一揖到底恭請樓上。

林英將來意說了說，掌櫃自去後堂安排，不多時，便領了一位侍者手捧一個多寶匣走上來。

那匣子做的十分精巧，並非普通抽屜式樣，而是呈斜角側抽狀，順次拉開，便成一朵錯落有致的四瓣花樣。

掌櫃自第一層中先取出一方絲帕，上繪山水圖卷，聽了詳解，又摸了實物，林英卻覺得這絲帕雖然威力大些，卻不如仙霓練來得精巧，她如今已是元嬰修為，看東西便不會隻看表象。這絲帕用的材料甚好，自然威力也大，隻是在道法的運用上，煉器之人遠不如仙霓練的煉者。

如此之物，不值得購藏。林英輕輕搖了搖頭。

掌櫃會意，又遞上第二件東西，這是一麵六棱小鏡。隻見掌櫃將其拋向空中，隨即往那變大的鏡麵中一躍，待林英用神識掃去，竟完全察覺不到人的蹤跡。

下一息，掌櫃已移至雅間的另一側，重新顯了身。

林英將他遞過來的鏡子仔細看了看，問道:”這是傳說中的有空間移動之能的寶物？”

“前輩猜的不錯。雖不全對，也不差許多。這原是一個上界麵仙寶的些微殘片所製，據樓內所請的煉器宗師來看，完好的仙寶應該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不僅可以屏蔽與其他空間的聯係，還可以瞬移至它處。

這個留存下來的碎片材質不知，卻保留了那仙寶的特性，修補之後，空間隻能藏下一至兩人，瞬移的能力也要差了許多，尚無法超出元嬰修士的神識距離。另外，完全無法作為獨立空間使用，不過是暫時的藏身地而已。”

雖然有缺陷，但衝其可以避過元嬰甚至化神修士的神識來看，林英還是很滿意的。她的竹編帷帽用得甚好，適時隱匿身形的法寶，確實有不少用處。她向掌櫃示意留下了這件。

從第三層盒匣內取出的東西，卻讓林英怔了怔。掌櫃見她雙眼直直地盯在那物件上，不肯移目，當即滿臉堆笑道:”仙子果然識貨，這便是已經絕藝的東方家族最後一任家姊，東方雅菊親手所煉的升靈符，比之最出色的補靈丹亦毫不遜色，且沒有丹毒的副作用，可以自……”

“可以自七經八脈，口鼻腠理同時灌入天地靈材中截留的靈力，使修士瞬間恢複法力。”林英接口打斷了掌櫃的喋喋不休，她目光複雜地看著那張超脫五行靈力的帛底符籙，即便在空間裂隙伸手不見五指的日子裏，林英都不曾停止符籙修習，哪怕是重溫一遍密語，也是好的。

這些家姊一遍遍囑咐的事，早已養成了習慣。

如今，隻是目力所及，林英就能想象出東方起筆的角度，繪符的過程，以及收尾時的斂氣。想象著家姊知道自己終於可以趕上她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會很高興。

林英點了點頭，這樣的東西於她更多的是一種親切的紀念。她不禁想到，或許是考慮傳承的時候了。即便當下不是收徒的時機，她也該動手把知道的東西記述下來。符籙之道，獨在東方。斷了這樣的傳承，自己該是多大的罪人。

掌櫃最後的拿出的東西亦沒有引起林英多少興趣，她是個寧缺勿濫的人，也不喜歡收集一大堆法寶帶在身上。好用、合適，值得，向來是她奉行的隨身之物的原則。

走出多寶樓之後，林英找到了城內最大的一家煉器行，將仙霓練尋了出來，希望對方能夠幫她將法器升級。

等待片刻後，從後堂快步走出了一個女修，釵環樸素，麵色黑瘦，卻有一雙大手骨節分明，似比男子更為有力。

“這位前輩。你這條彩練是難得的五行齊全的法器，不僅縛、困、纏、擋俱可，且有障眼幻化彩虹之能。”此女神色激動，一口氣說完了仙霓練的種種。末了，她雙目放光道:”如果我看得不錯，這是煉器宗師金刑早年的作品。在下是他的後人，希望前輩能將此物交給我煉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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